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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攸擡眸看一眼林焉,看不见林焉表情,但应该与彷徨紧张差不多,林焉想要得到他入过林焉梦境的回答。
“林曜生……”白楚攸说,“我没有入过你梦。”
林焉仿佛被雷劈中一样动弹不得。
他从来没有想见林焉的打算。
“林曜生,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入你的梦去见你。”冷漠凉薄如他,这个时候连骗骗林焉都不肯。
他说:“你看见了,我一直在这里。”
一直在这里晒太阳,一直一直,哪里都没去。
水云间外永远一片漆黑,他什麽也看不见,他可以入他们梦境,但一次也没回去过。
他知道他们得到了一具尸体,否则他也不会存在于这里,他与白乐乐都会彻底死去。白乐乐闭死关那日他原本不在,但身体疼得厉害,他被迫出现。
那天是真的好疼,白乐乐在感到疼的第一瞬间就把自己藏起来,他一睁眼就看见魂魄燃烧迸发的火焰,那麽迷人,疼痛又那麽清晰。
燃魂多疼啊,他疼到窒息,疼得头发都白了,疼到一贯能忍的身体忍不了了蜷在地上冒冷汗,后来他更加畏冷,本就虚弱的残魂更加脆弱不堪,一个人浑浑噩噩不生不死好多年。
没人知道灵魂燃烧有多疼,白乐乐也不知道,只有白楚攸,咬着牙挺过来了。
“知足吧林曜生,原本我是打算连尸体也不给留的。”白楚攸说。
只是没想到他师父还挺厉害,那样都能留下一具尸体。
也罢,白乐乐又能多看世间几眼了。
“你说可不可笑,我活着时师父巴不得我早点死,等真的死了,又费尽心思留我一具尸体。”白楚攸语气冷漠,说出来的话又疯又狠,往白樾心里插刀。
他还想说:“师兄那麽讨厌我,师父还留我尸体藏着,看样子他也没那麽在乎师兄,否则就该当着师兄面将我挫骨扬灰,好彻底甩掉我这个累赘。”
他感受到气氛不对,张张唇,终是没有说出口。
他伸了手想摸摸白樾,想知道白樾在哪儿,手刚伸出去,被林焉握住,引导他抚上白樾脸庞。
指尖碰到湿润的脸颊。
忽地呼吸急促,白楚攸缩回手,浑身疼得吓人,疼到他蜷着的手指都在颤抖,慌不择言道:“滚,都滚!”
他没听见他们离开的声音,听到林焉说:“阿楚心好狠。”
是这个世界本就对他不好。
林焉语无伦次道:“我对你好啊,阿楚,我会对你好。”
白楚攸却不信,“你凭什麽会对我好。”
林焉甚至在他话里听到嘲讽。
“因为我很想你。”林焉说。
白楚攸道:“你的想念又能撑到什麽时候。”
林焉忙道:“这十年,我无时无刻都很想你。”
白楚攸却道:“十年,很长吗。”
林焉像是从梦中猛然惊醒,想起这里时间和外面不一样。
当年的两个时辰,就让人感觉走过好多个四季,那真实世界的十年,在这里又经历了多少个四季轮转呢?
所以林曜生,你凭什麽觉得你十年的想念与喜欢,就能融掉已经存在了数万年的冰雪?
白楚攸手抖得吓人,连带着袖子都在颤抖,再也藏不住。
不能再这样了,林曜生与白樾在这里,总能让他情绪起伏太大,他身体会受不了。他死在这里,白乐乐也会彻底死掉。
“出去的时候,记得把师兄带上。”白楚攸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无情道,“否则幻境坍塌,我可救不了你们。”
呼吸彻底乱了,听不见一点声音。
白楚攸小声喘息着,以为他们都已经离开,但总有一股灵流灌入体内,似是安抚,让他冷静。
但随即有人抚上他肩臂,然后双手都被抓住,动弹不得,他想也不想便要推开,拒绝陌生人靠近,他以为又是那些离不开的黑影突然出现,疯了一样缠着他不放。
“滚……别碰我……”
他的眼睛一下子红了,逐渐泛起泪光,偏偏周遭无声,他不知道该叫谁,他想召出去忧杀了他们,奈何双手都被压制,身体又疼得厉害,他很无助,连自尽都做不到。
有人猛地抱住他,他忍不住咬住那人肩膀,咬出血来也不松口,那人耐心地拍着他后背,一遍又一遍在他耳畔叫他冷静,声音渐渐与幼时呼唤他的声音重叠,他好长时间才分辨出,是兄长的声音。
小时候走路很疼,摔倒了兄长总会第一时间抱起他,他会趴在兄长肩上,红着眼说:“兄长,我疼。”兄长会拍拍他后背,无奈地说今日别学了,会抱他回屋,陪他在屋里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