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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场景变换,来到熟悉的水云间,是林焉还没住进去的水云间,仙气缭绕,灵力充沛,安安静静,只住着白楚攸一个人,他在翠竹林练剑。
有同门进去找他玩,他不言语,同门邀请他出水云间一起练剑切磋,他不想去,同门拖着他去到后山非要切磋。
他们都说小师弟很厉害,排着队要与他比试,只是第一个人就被砍断利刃,输的彻底,还受了伤,碰巧此时白樾经过后山,看见弟子围在一起吵吵嚷嚷,当即不满,即将训斥时,发现白楚攸也在。
训斥的话被紧急收回,白樾一言不发,绷着的脸色不算好看。
白楚攸愣神站着,想认错但知道白樾不会听。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犯了错会不知所措,看见白樾不高兴就下意识认错,尽管他不知道错在哪儿,这次他知道他错在哪里了,只是没办法开口道歉。
断掉的利刃不小心伤了同门手背,一条小小的划痕,但流了很多血,白樾视线看过去一眼,紧接着蹙起了眉。
眼看白樾不高兴,白楚攸蓦地抓起伤了同门的断刃往自己手掌刺去……从手背入,自木桌底下出,贯穿手掌,断刃没拔出来前只有一丁点血迹。
他在认错。他以为这样白樾就不会生气,不料白樾好像更生气。
他想不明白,以为白樾不满意,拔出断刃就要再来一次,被阻止。除了贯穿的那只掌心,右手手心也被划伤,血淋淋的,他却只顾着看白樾神情,生怕白樾还生气。
他想,他其实可以不要那只手的,只要白樾不要生气。
他被赶回水云间,白樾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行,匆匆将他送回便离开,白楚攸站在结界里,亲眼看着那个身影越走越远,身体忽然有些疼。
大片疼痛席卷而来,包裹全身,他没力气回到屋内,靠着木樨巨树坐在地上忍着剧烈的痛意,低头看自己手上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掀开纱布,一圈一圈都是还未干的血迹,到最后一层,大力撕开,手轻轻抖了一下。
白楚攸神色未变,盯着又开始流血的伤口,擡手靠近嘴唇,喝掉新流出的血液。
再有人来水云间时,他学会了躲。
只是他是个活人,师兄们总有叫他出去帮忙的时候,每次出去,总有其他外门弟子爱围着他吵吵个不停,不外乎都是喜欢逗他,却没有恶意,只是他不爱笑,只能硬挤出笑意,才能让那群人满意离开,或者等哪位师兄来帮他赶走那些人。
外门弟子间也有考试,师兄说他布阵了得,题都让他出,他第一次出题时没有经验,其中一个杀阵险些让一个弟子出不来受伤。
他头一个进阵查看,刚把那个弟子带出去,白樾就把他骂了一顿。
骂声背后,是白樾难以说出口的担心。
本是斥责他随随便便进阵,不顾自己安危,白楚攸却以为是骂他害外门弟子差点受伤。
于是所有人都走后,白楚攸一脸平静地往自己脸颊上划上一刀。
这是那个弟子险些受伤的地方。
他仰头看太阳,阳光暖洋洋的,血液顺着棱角往下流,跟身体的疼相比,脸上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默默回去水云间,在溪边洗去血迹,换了干净衣服,然后去瀑布底下练剑,不知疲倦,日夜不休。
师兄们都说他好乖,师姐总让他不要那麽乖,他听完点头,一言不发,越来越沉默。
他总是坐在藤椅里晒太阳发呆,没人跟他说话,偶尔有师兄师姐来送药,他喝完药会煮茶,然后继续发呆,愣神过后继续练剑。
他经常夜里生病,半夜被冻醒起来关窗,绕是如此,清晨时还是身体滚烫,难受到不想起来。
但是只要意识还算清醒,他都会早起接朝露水,按部就班喝完一碗,算是比较好的照顾自己,实在病得厉害了,就盖好被子好好休息,药来前还能被叫醒就自己喝药,叫不醒自然会有人叫来师父救他,他只要努力活着,或者假装自己很努力想活,就够了。
林焉很想抱抱他,手伸出去,最后只能抱住自己。
林焉又梦见那天在灵泽山巅的场景,林焉仍旧是虚幻的存在,林焉看见自己悬在崖边,白乐乐拼了一身力气也要拽住他。
这次林焉跪在白乐乐身边,清晰地看见白乐乐发抖的身体。
在他趴着的地方,止不住的鲜血蜿蜒了满地。
“白乐乐!放手啊!!!”林焉崩溃叫着,但他只是虚影,根本碰不到白乐乐一丝半点。
他捂着脸跪在白乐乐身边哭泣,没有半点主意。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林焉感觉头晕,再次睁眼,看见腥红的石壁,泥泞混血的泥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