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低头亲吻白楚攸额头,含着悲痛一声声叫他:“阿楚能不能别走,不能走……”
白楚攸的唇角在往外渗血,五髒六腑破损,这副躯体也即将消散。
“阿楚……”
林焉给他抹去血迹,但血越抹越多,擦不干净。
“疼不疼?是不是很疼?”林焉宛若万箭穿心,也能感受到五髒六腑都破损的疼。
白楚攸没法回答,像睡着一样,闭着眼,睡颜很乖。
明明这张脸还是十七岁的模样,怎麽他们之间隔了这麽远的距离。
“白乐乐……不要走,不能走,我等了你好久,你怎麽能这样……”
林焉把头埋在他胸口,那里本应该有心跳的地方,此时过于平坦,没有起伏,甚至能感受到里面缺了什麽东西,空蕩蕩的。
心不见了,原来心真的不见了,心怎麽会不见了!
林焉浑沌地想,白乐乐心不在了,他自己挖的,他怎麽敢!
转念一想,模模糊糊想起自己当年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见到尸体,所以不信。
尸体没有,地府也寻不到残魂,为什麽要让人失而複得再失去,这次再闯一次地府能不能寻到白楚攸……
地府!
对!地府!
“会好的,一定有办法的,乐乐还能听见对不对?乐乐只是累了,讲话也很累的,你安安静静听我说,好不好?”
林焉忍着悲痛,含着哭腔道:“白乐乐最乖了,白乐乐不要怕,我会去找你的,地府太黑,等我为你在盛天府点上十万盏长明灯,走路就不会再摔跤……你先去那里等我,我会再去抢你。”
可是,白楚攸哪里有机会能去地府。
说话的同时林焉心里其实很清楚,白楚攸上次都没能去,更别说这次。
铜镜里的人影左眼下方出现蓝色裂纹,从一点开始扩散,然后是脖颈,手,凡是能看见的地方,都出现了裂纹,白楚攸身体趋近透明,似烟雾般渐渐消散。
林焉心猛然一颤,宛若控制不住呼吸,窒息一样的苦楚席卷而来,他慌张在空中抓着什麽,却什麽也抓不住,白楚攸消失的彻底,铜镜内,铜镜外,都不见了。
屋内是火红的烛光,窗外有皎洁的明月。
这一次,白楚攸会永远沉睡,带着说不出的遗憾,永坠深渊。
他的白乐乐,真正的消失了,什麽都没留下。
再不会回来了。
林焉再次痛哭出声,跪在地上呜咽:“阿楚啊,我该去哪儿找你……至少该告诉我去哪儿寻你,地狱深渊,哪儿都可以,给我个机会啊,哪怕要寻上千年万年,我不会放弃的。”
林焉望着什麽都没留下的双手,泣涕如雨,“你给我个机会啊!!”
房门被人从里面踢开,林焉恶煞似的站在门口,厉声叫着:“来人!来人!!”
不顾宾客质疑与疑惑,他什麽都不想说,只想抓紧时间吩咐:“去买十万盏长明灯,点满盛天府每个角落,去!快去!”
门口的人没反应过来,他一脚踢过去,麻木怒吼着:“长明灯!去买!去买啊!”
宾客盯着他,想问又不敢问,他撕了墙上红纸,终于崩溃一般,指着宾客叫滚,“滚!都滚!”
桌子被行色匆匆的人碰歪,院落杂乱无章,林焉掀翻一张张桌子,操起凳子往地上砸,盛放果子点心的碟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脚踩上去立即见了血。
林焉不知道疼似的在地上乱踩,血流了一地,夜色下看不清,他跪在地上拨开地面杂物,要腾出空间放长明灯,他迫不及待要去地府找白乐乐。
禁术开啓的剎那,满室生辉,红烛相照,像无尽的业火燃烧,灵力激烈波动,熊熊大火似要把方圆百里都烧尽。
只是这动静只存在片刻,林焉拧眉,不受控地吐出一口血,指尖颤抖,源源不断的灵流突然间断,禁术中止。
灵脉自毁,灵脉自毁!没法开啓禁术!
林焉感到迷茫的目视前方,余光里丝丝白发淩乱地在脸颊飞舞,丹田传来痛楚,要命一样地疼。
可随即另一股轻柔的灵力在身体里流转,像水一样流淌过四肢百骸,游走时还是那股熟悉的气息,陪伴林焉至今,好似那人不曾离去。
渐渐身体不再疼痛,发丝转为墨色,那股灵力慢慢消失。
林焉脑子好疼,紧绷着一根弦,将断不断,完全让人没法思考。
他徒劳地垂头,双手覆脸,掩面哭泣,指尖插进头顶的发,揪紧了不松手,手背青筋绷起,整个人伏在地上哭泣。
手上不知什麽时候受了伤,带着血,沾在脸上狼狈不堪,像白楚攸死在灵泽山巅时溅在他脸上的血一样,好烫,很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