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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焉……”他侧目看着眯眼晒太阳时都忍不住哼曲假装自己很快乐的人,出声问:“我回来了,你真的开心吗?”
“当然很开心啦!”林焉不假思索,笑容越发灿烂,“师父啊,你的乖徒儿总是很想念以前在水云间的日子,那里有修葺完好的花丛,师父每每外出,徒儿都会坐在门前等师父回来,头顶星光,脚踩花路,偶尔还会给我带回一点小零食,真是想念极了。”
林焉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似乎是真的开心,但白楚攸想不起林焉何时坐在门口等过他。
那条路上确实有花,但没他说的那麽繁荣,都是些自由生长的野花,白楚攸见它们生命力顽强,便让人留了下来,任他们自由生长。
“林焉。”白楚攸又叫他一声,想捧着他的脸好好看一下,这麽些年过去,林焉好像不太一样了,近日越发不正常,只是刚伸出手去,又觉得不妥,正要缩回时,双手已经被林焉齐齐抓住,贴在他自己的脸颊两边,然后在白楚攸错愕的目光下粲然一笑,笑弯了眉眼。
他的笑容干净阳光,白楚攸从未见他这样笑过,四目相对时视线纠缠不舍分离,白楚攸眼睫微颤,心里闷闷的,眼前那双眼眸似有千言万语想诉诸于口。
“可是你看起来好失落。”白楚攸深深看着他的眼,心中堵塞,“你的眼睛也带着笑意,但不是在看我。”
林焉的笑意在透过他的眼眸去看另一个人。
“林焉,你在看谁?”
林焉有片刻恍神,嘴角的笑意凝固了,眼睛有些许变化,只是很快又恢複如初。他蹭蹭白楚攸的手,不满道:“师父啊,你就在我眼前,我不看你还能看谁?”
清晨烟雨朦胧,绵绵情思浸入俗尘,他的爱意从眼睛里跑出来,再透过白楚攸的眼传达给另一个人。
白楚攸说:“我不知道,也许是在幻境里被我亲手毁掉的白楚攸——你的,白乐乐。”
林焉身体一僵,硬挤出一抹笑来,语气僵硬道:“阿楚啊,大家都知道,那是幻境,不是真的。”
只有林焉在幻境里当了真。
“可是你不甘心,林焉。你在幻境里跟他一起度过了人间四季,你们一起赏花看雪,我看见你好喜欢他,你们拜了堂……”
连不懂得什麽是喜欢的白楚攸,都在那个人身上看见被林焉喜欢过的痕迹,具体到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
“拜堂啊……”林焉再也憋不住,万千悲痛涌上心头,还强装淡定,假装释怀道:“阿楚终于肯承认,你看见了……”
幻境中的两人真的拜了堂,林焉做好了跟他共度余生的準备。
提起那个荒诞怪异的美梦,林焉脸上流露出眷恋的神情。
梦里那个被幻想出来的白乐乐喜欢他,并非是被哄骗着跟他拜堂,虽然他也想过不真实,感到难以置信,但他甘愿清醒着沉沦,那样的白楚攸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又熟悉。那样的白楚攸会说想嫁给他。
这叫他怎麽甘心。
“对。我看见了。”白楚攸承认道,“好多人都看见,他们说你心术不正,说我枉为人师。”
那样的斥责是当着白楚攸面说的,他想装作听不见都难,偏偏他还没法阻拦幻境里的荒唐事,他也如局外人一样,看林焉还会继续怎样荒唐。
“还有人骂我。”骂得可难听,白楚攸说,“我只听见你说你要成亲。”
久违的记忆终于被唤醒,像是已经过去好多年,林焉都快记不清那是怎样让他刻骨铭心的一个美梦,几度生死离别都在梦里,大喜过后是大悲。
林焉如暮年老者回忆往昔一样不舍,“……是啊,我牵着他的手走过四季,宛若走完了一生。我刚把他妥善放在心尖上,又眼睁睁看着他消失,阿楚,我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样呢,我只是恰好跟他长得一样,我不是他。”白楚攸看着他的眼睛,继续道,“那不是我,真正的我绝不会答应那麽荒谬的事,更不会博你开心,所以你现在表面不说,但其实恨透了我,恨我毁了你的梦境。”
林焉摇着头,说:“不恨。”先前的恨,也不是因为这个。
林焉说谎向来脸不红心不跳,白楚攸听不出真假。
林焉弯唇微笑,让白楚攸继续说下去,白楚攸却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低声道:“现在听说我回来了,但依旧是你讨厌的模样,所以你逗我哄我,是希望我变成幻境里你喜欢的那个白乐乐,对吧?”
“不是的……”林焉叹了口气,鼻头猛然一酸,“阿楚,他就是你啊,虽然性情不太一样,但是我都喜欢,哪个你我都喜欢,因为都是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