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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焉不敢再动,憋屈着,像条狗一样任人宰割,像小时候一样,不过是被打一顿的事情,又打不死。
于是逃离盛天府后就此发誓再不会被人欺负的林曜生,在陌生的他乡再次被打得鼻青脸肿后,被扔进潮湿阴暗的地牢,正欲发火,想问问白乐乐到底怎麽样了,余光突然瞥见地牢里躺着一个人影。
洁白的衣衫被血髒了大半,有些淩乱,头发松松的散在发霉的稻草堆上,身边一片髒乱,但即使落魄也看不出半点狼狈的人,不是白楚攸又是谁呢?
呆愣之际,后背被人踢了一脚,林焉踉跄着摔在地上,刚好摔在白楚攸面前,他颤着手去探呼吸,临接近时又不敢,蜷回手指死死盯着那张死人一样苍白的面容,视线往下,胸膛见不到半点起伏。
林焉不死心,盯着白楚攸看了又看,看得眼睛酸涩不已,胸膛剧烈起伏着,心跳好快,想杀人,要杀了叶子慕!
但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刻意压制,始终盯着白楚攸看,渴望看出一点生机来。
潮湿阴暗的地牢不见光亮,唯有墙上开一扇小窗,透进来的光线均匀,阳光晒不到白楚攸所躺的地方。地面淩乱的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已经发了霉,隐隐能闻到恶心难闻的气味,林焉将自己最外层衣服脱下,轻轻盖在白楚攸身上,有些庆幸白乐乐已经分辨不出味道。
地上稻草太薄了,睡着冷,林焉怕他又生病,拖着满身疼痛一点点挪着,捡来离得近的稻草堆在一起,又对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敢轻手轻脚将人抱起,很小心地移到总算厚一点的稻草上去,再次给他盖衣服时,指尖触碰到唇,唇软软的,凉凉的。
但有呼吸。
一点点微弱的,不易察觉的,渺茫的一点呼吸。
林焉不知怎的大口大口呼吸起来,像已经憋到快断气的鱼终于遇到新鲜空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地上,唇角隐隐有着浅浅的笑意。
他这才恍然大悟似的,发现白楚攸脸上血迹已经被尽数擦干净,白白净净的一张脸,好看得不得了,视线往下,腰腹的伤都重新包扎过,一点也不潦草,总算他叶子慕还有点良心,勉强守住了信用。
可白楚攸躺在破旧稻草堆上,毫无反应。
林焉对外喊着:“喂!来个人,拿床被褥来啊!”
一回头,思清早已经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一床不厚不薄的被褥,正盯着里面失神。
“算你有点良心。”林焉伸手去接,思清不动不躲,也不给。中间隔着生硬的铁栏,林焉够不着,不禁恼怒,想起此刻境遇,迫不得已咽下怒火,心平气和道:“给我吧。”
他惦着脚往外面够,指尖终于碰到被褥一角,顺着那角拽住被褥往里拿,思清像傻了一样,任他拿,不动也不出声,只是望着白楚攸发呆。
林焉也不管,思清爱发呆便发呆,只要别妨碍他就行。
牢房另一侧还有稻草,林焉重新堆了稻草,仰面躺下重複压着,直到躺上去不会太硌人,再把衣服从白楚攸身上取来垫在稻草上,想给他盖思清拿来的被褥,思清总算开口道:“被褥放下面,用衣服盖。”
林焉看过去一眼,思清还是一副失神的样子,继续道:“被褥不沉,但会压着伤口。”
林焉听劝地把被褥垫好,最上面一层向下叠了两下,看起来勉强算是个枕头,这才重新抱回白楚攸回去躺着。
小窗光线暗淡,夜幕将至,林焉浑身疼得不行,还要给白楚攸输送灵力,想着等他伤口好点了,就可以带着他离开了。
输送一会儿灵力,林焉觉得疲惫,怕再继续下去自己又会病发,遂停了手,望着眼前安静睡颜,一看再看,连时间都忘记,更别提外面还有一个思清在。
等好不容易想起该叫人送点药来时,一回头,看见思清还在外面站着,一动不动,只是盯着白楚攸看。
“你怎麽还没走?”林焉问。
思清视线一刻也不曾离开,一开口,依旧是嘶哑不成样的嗓音,“我等他醒来。”
林焉欲言又止。
“那你,熬点药送来?”林焉试探性问。
思清终于移开目光看林焉,顿了顿,似乎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落寞地离开了。
这人怎麽回事?林焉思忖着,怎麽这麽好说话?难道他真希望白乐乐醒来?
不怎麽信思清,但也只能信思清。
林焉盘腿坐在地上,四周阴暗,一张小破木桌上有半截儿歪掉的蜡烛,借门口墙上的火苗点燃,重新固定回桌面,搬了小破木桌到白楚攸身边,一直看着,一直守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