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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的帷幕尚在飘摇,屋中的香炉还是从前的味道,一成不变,白楚攸闻不到香,但他记得幼时香里混着血的味道,他打翻过香炉,他的血混进灰里,身后长长的头发快要将他淹没,也让如今的他感到窒息。
他终于死心拜别师父出门,站在门口时头顶的阳光快让他身形消散。
“我的存在是不对的,对吗?”他沉声问林焉,林焉闭口不答,似乎真知道些什麽。
背后就是另一间紧锁的屋子,门口落了锁,上面有术法留下的痕迹,白楚攸死后,这里成了逶迤山第二处禁地。
小时候住过的屋子,长大后住过的水云间,都是逶迤山的禁地,都与白楚攸有关。
他不想去寻禁地的原因,也不愿回想。
再次回到白樾叫他待着的房间,这里干净整洁,门外的桃树开着不败的花瓣,院子里好多人,一双双眼睛有意无意往屋里看,都是奉命看守他的弟子。
林焉跟着白楚攸进屋,看清里面陈设时无声垂头,不知是否也想起白楚攸还在世时水云间的往事。
白楚攸熟悉地寻了座椅坐下,默不作声望着门外,等白樾来。
刚醒时白樾会给他送饭,给他送汤,关心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如今他回来了,想必白樾还是会回来看他,他坚信不疑。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白樾都没有来。
他等不及,撑着桌面起身,却无言站了好久,门外弟子已经十成戒备,生怕他再乱跑,林焉也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自然是心里不舒服,闷闷的,堵得他难受。
想见白樾,想看看白樾到底生了什麽病,又隐约猜到白樾为什麽生病,他需要确认,他要出去。
“林曜生……”他往外走,叫上林焉,三两下破开门外的结界,无视刀剑与阻拦。
林焉问他想去哪儿。
他冷声道:“水云间。”
第 81 章
桃瓣随着剑气波动散落在四方天的半空,门外弟子视线聚过来时是狠戾,冷不丁想起白樾长老叮嘱时是惊慌。
白楚攸一步步往前,一柄柄利剑横在脖颈之上,他一步不停,离他最近的长剑剑身便划过侧颈,血珠慢慢渗出脖子,哪怕是死,他也非得出去。
眼前的列列长剑被身后之人一掌震开,离他最近的弟子被踢倒在地,脸上表情痛苦万分,白楚攸想拉他起来,自己先被人拽住,紧接着脖子被人捂住,刚好覆盖微小的伤痕,林焉几乎是咬牙切齿沖那些人怒道:“你们的白樾长老有让你们用剑拦吗?”
盛天府向来不是善茬,尤以林焉这麽个阴晴不定情绪不稳定的主人来管,多多少少名声不算好听,听过林焉名字的人都怕他,无形的怕,他这麽一吼,那些新来的弟子半声不敢出。
林焉目光在沾了血的剑主人身上停留,语气不善道:“竟想不到逶迤山还有敢对阿楚动剑之人,当他的徒弟是死了吗?”
新来的弟子唯唯诺诺没敢搭话,想起长老吩咐又颤颤巍巍把剑举起,对上林焉目光再把剑放下,如此反複。
脖子上的伤根本不足为惧,白楚攸感觉不到疼,只察觉捂着他脖颈的手,手心湿润,很烫。
他推开林焉的手,他要去水云间。
一排排利刃随着他的前进飞速放下,却还是希望能拦住他一星半点,他坚持要走,林焉不让。
“回屋,我给你看看伤口。”林焉说。
白楚攸头也不回道:“不用。”
“回屋。”林焉不容拒绝地拉住他手腕,非要看看伤口才行,白楚攸随手拔了身旁弟子的剑,剑尖直指林焉。
传闻里的师徒反目是真的,逶迤山弟子大骇,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拦。拦的话有心无力,他们打不过白楚攸,不拦的话若盛天府宗主死在这里,倒还是个麻烦事。
林焉冷了脸,寂然不动。白楚攸脸色也不算好看,比林焉还冷,道:“我非去不可。”
林焉步步往前,直到胸膛抵上剑尖,似是随意道:“不能去,没什麽好看的。”
白楚攸说:“那我更要去。”
手心的剑握得很稳,他不像林焉,心神不宁时剑就拿不稳,白楚攸向来冷静,谁都可以放下,哪怕是他曾经视为依赖的二师兄,杀人时眼都不眨,他冷眼看着二师兄死在他手里,血溅了满身。
有人出声劝着白楚攸:“师兄,林宗主好歹是你徒弟……”
白楚攸置若罔闻,林焉可没把他当师父。
林焉还在往前,锋利剑尖已经刺入胸膛,林焉感觉不到疼似的,还要往前,白楚攸难以察觉的皱了一下眉,又因为小八的声音恢複冷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