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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是什麽,白楚攸明白,师姐给他讲的话本子里就经常出现心上人的故事,结局往往是心上人跟心上人在一起,永远幸福。
可是,为什麽他们要在一起?
白楚攸与林焉也住一起,他们算心上人吗?
远山朦胧,白楚攸视线聚不稳,有些没法思考。
林焉继续道:“成亲,是两个相爱的人为了昭告亲朋好友而宴请的喜宴,婚宴上新娘子与新郎会拜天地,拜高堂,再对拜,他们约好此生不负彼此,许下严肃庄严的誓言,是经堂下宾客见证过的喜宴。
心上人,是除了彼此再不会喜欢别人的人,满心满眼都是彼此,非他不可,只要他,任何人都不行,名字一样不行,长得一样不行,必须是原原本本的人,可以为了他去死的人。”
白楚攸好像有些听明白了。
林焉问:“如果现在站在你眼前的有两个林焉,阿楚,你分得清哪个是真正的我吗?”
也许……分得清……
“白乐乐,为什麽要进阵送死?”林焉追问道,“是因为不进阵,要死的人就会是我吗?”
……是。
“是喜欢吗?”
这下白楚攸有些迟疑。
喜欢和爱,是什麽感觉?
“阿楚好好想想,为什麽要为了我进阵。”林焉侧头望着白楚攸,试图看出一丝跟爱有关的痕迹,仔细探着,却也过分单薄,窥不破半点他曾留恋过的情愫。
天边洒满赤橙的光芒,昏黄的光线映照在脸上,一切都变得不真实,白楚攸视野模糊,像是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
许久,才没头没尾道:“醋是酸的。”
醋很酸,但林焉曾经捉弄他那麽多次,他一次也没尝出来。
“林焉,我是你师父,你不认也是。”
“我……”林焉缓缓开口,刚说出一个字就说不出其他话,辗转几番思虑,还是问不出想问的话,怕极了听到白楚攸说不知道喜欢是什麽感觉,也怕听到白楚攸说是责任。
罢了。
“那我便跟师父说说师徒情谊。”林焉又道,“如果我真心认你做我师父,我会尊重你,孝顺你,你说东我不往西,你打我骂我,我不还手……如果我把你当师父,我不会跟你成亲。”
“事实是你一个也没做到。”白楚攸头晕沉地厉害,还在竭力思考,“与我成过亲的事忘掉吧,那是不对的,你似乎把我认错人了。”
“跟他成过亲的事也忘掉。”晚风吹拂而过,吹在脸上带来凉意,白楚攸感觉到冷,声音都低沉得厉害,“死心吧,林焉,梦里出现的终究只是黄粱一梦,我不杀他,你跟他也不可能在一起。”
“我没法死心。”林焉温柔低声私语,眼中意味不明,“我也曾像其他人一样虔诚许愿,祈盼愿望成真,奈何天不遂人愿,偏就我的愿望沉入水底,暗不见光。”
豔红的喜服在旧岁月里沉默,春日来临前就绣好的红盖头终于如愿盖上心上人的头顶,新郎迫不及待想掀开盖头看心上人,又唯恐惊喜被提前知晓,牵着心上人的手拜堂时,心抖得比谁都厉害。
“阿楚,我没有你想象中淡定。”记忆里的春日远去了,林焉睁眼还是满目苍凉,“我也紧张,懦弱,不敢向前。”
“我明明一步也没有放手。”经年执念困住林焉,他被折磨到癫狂,“你把我留在旧时光里,碎了又碎。”
可明明,林焉从来不曾放手。
“人若相惜人不离,千秋岁里不疑心。”林焉心中茫然,“这是你说的,怎麽还不守约呢。”
白楚攸低头不言,神色不明。
“不是每一个人生来就不留遗憾的。”白楚攸缓缓道,“人生来便是赴死客,有些事情我真的无能为力。”
他很想要林焉如愿。
为人师父,他希望徒弟快乐,无忧,却也只是衷心希望,他没法实现林焉的愿望,从前在逶迤山的日子于他而言更像是前世的事情,他做着毫无逻辑混乱而冗长的怪梦,三更梦醒,十年栖迟。
往事破碎后又拼凑起,像奔走了千万里的风,回眸便是怅然。
林焉又问:“那如果可以时光逆流,你会不会依然选择收我为徒?”
白楚攸会。
但他遗憾没有教好林焉,或许让林焉拜入掌门名下会更好,届时他们便是同门,林焉便是他的师弟。
眼皮突然好沉重,脑子越来越混沌,视线也愈加模糊。
白楚攸闭了眼眸,想理一理脑海里乱掉的线。
林焉还在说话,他很想一字不落听下去,可他已经,又要神志不清了。
身旁林焉继续道:“我也想要什麽错误都没发生,假装师父只是外出游历一圈归来,我还是你徒弟,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师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