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掌门突然笑了,摇摇头,随白樾离去。紧接着师叔们都走了,一个个身影消失在目光尽头,来的时候什麽也没留下,走的时候什麽都不带,转眼间水云间又恢複宁静,心里陡然升起感伤。
林焉侧目望着仍旧紧闭的门,感觉不到水云间有任何生机,这里像长满鲜花的乱葬岗,底下埋着的不知是谁的尸体。方才来了又走的人群,好似只是来参加一场送别,来来往往的风也不曾停留,最后留在这里的,永远只有白楚攸。
此后的好几天,那扇门都没有打开过。
师叔们没有再来,只有柯昭每日会来看上一遍,什麽也不说,就坐在白楚攸门前静静发呆,天黑了也不走,等夜深人静林焉睡着了再离开。
但她也不是只单纯发呆,林焉有注意到,但凡他妄想靠近那扇门,柯昭的眼神必定会追随他流转,只要他继续靠近,柯昭就会皱起眉头。
等到第三天下午,那扇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乍见阳光还不适应,白楚攸擡手遮光,眼眸微闭。
林焉想也不想便沖上去,“你什麽回事?看见我就这麽吃惊?”他抓着白楚攸肩膀使劲摇晃,万分受伤道,“你不想要我出来?”
“你——”白楚攸被他晃得头晕,记忆还在林焉刚去学堂找他那会儿,喉间又是一阵血腥上涌,堪堪压住,难以置信道,“你要弑师?”
林焉回想自己当时的模样,确实是激动了点……
但看起来很像要弑师吗?
这下轮到林焉愣住,好久说不出话来。
白楚攸茫然地看着他,就听到他一本正经道:“我饿得极了,想找你用你的掌门徒弟身份去给我要碗饭吃。”
他的名字就写在食堂门口,不被準许进去,他只是想找白楚攸替他要份吃的,怎麽还扯到弑师了?
“你——”白楚攸被气到不知说什麽才好,“饿死鬼投胎啊你。”
“我一直饿到现在,你几天没出来我就饿了几天。”林焉眼眸突然变得兇狠,“你就回答我一句话,答不答应?”
说这句威胁时肚子很配合地咕咕叫了两声。白楚攸感觉心口一抽一抽地疼,穿好外袍带着他去食堂,任由林焉点了个痛快,不待林焉吃好便先行离开,离开时心口还是一抽一抽地疼,他这才发现疼痛不是错觉,也不是被林焉给气的。
他捂着心口缓慢蹲下,轻轻揉着不安分的心髒,艰难回到水云间,躺下后便再动弹不得。
看样子这次又得疼上好几天了。
历练日越来越逼近,知节长老讲课也徒增压力,迟迟不肯下课。他唯一的女儿在外边等得烦了,药都要凉了,偷摸掀开最后排的窗,把药给白楚攸递进去,而后排的其他弟子对此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白楚攸顺从地喝完黑乎乎的汤药,把碗还给师姐,然后继续听课。
“水利万物而不争。上善若水,水变幻莫测……”知节长老在教水镜,顾名思义由水变幻的像铜镜一样的东西,“初学者先观己身,假以时日炼成,可以目视千里之外的景象……”
知节长老边说着,手边泛起点点星光,不多时掌心之上水珠凝结,渐渐彙聚成一面镜子的模样。
练习片刻,林焉感到无聊,变了一面水镜,移到桌沿想偷偷看看白楚攸在干什麽。镜面映出后排白楚攸的身影,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发现林曜生在看他,嘴角有若隐若现的微笑,随即很轻松地指尖一擡,便有一束水源从窗户一跃而入,与林曜生潦草模糊的镜面融合在一起,水镜陡然增大,更为清晰壮观。
“是水镜!这才是水镜!”旁边的同窗惊呼。
若干水镜里,也只有这面达到长老的要求,初学者能做到这份上,不失为天赋。
知节长老连连夸赞林焉:“这便是可视千里之外景物的水镜,林焉奇才,后生可畏。”
“我……”林焉磕磕绊绊,不知道该说什麽。
再看白楚攸,仍旧是刚才一手撑着下巴,浑身懒洋洋的姿态。
杨戈二就坐在林焉身后,余光看见林焉在看白楚攸,不禁玩笑道:“师侄啊,你差点就没师父了。”
林焉收回视线,“怎麽说?”
杨戈二略显吃惊:“你不知道吗?你出来跟我们玩的那几日,掌门和内门师兄们都去水云间了。”
林焉道:“去就去呗,有什麽大不了的。”
那几日正好白楚攸发烧,那些人作为师兄去看看怎麽了?掌门是看着白楚攸长大的,发烧了去看看也合情合理。
“这……”杨戈二回头望望白楚攸,有些不忍,摆摆手让林焉靠近,刻意压低音量道,“能让他们都去,说明小师弟快死了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