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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楚攸伫立大门前,看着高墙一角隐隐露出来的枝桠绿影,隐隐感到不安。
随着林焉的手缓缓将大门推开,他内心的不安得到证实。
一阶两阶三阶,踏上台阶就是木板铺砌而成的主殿,站在主殿往外望,大门处一棵木樨正开得热烈,树枝上的花朵没有地上落得多,地面厚厚一层,花香满园。
靠近木樨的地方摆着一张石桌,旁边靠着藤椅,风轻轻一吹,藤椅轻轻晃着,许久等不到人上坐。
听声音屋后还有瀑布,水流叮咚不知流向何处。旁边还有竹屋,高阁之上有茶香。
这里,跟水云间长得一样。
第 12 章
再看门口那棵青涩的木樨,那样浓郁的生机,偏被困在高墙一角,枝桠可以有往外伸的机会,可根系深埋地底,永远窥不破墙的另一侧是什麽风光。
“师父怎麽不进去,有哪里不一样吗?”
除了没有真正的水云间那样辽阔的视野,水云间该有的,这里也有。
可白楚攸看着哪里都一样,又哪里都很陌生。
逶迤山的水云间就是个被木樨花香包围的隐世居所,开满繁花的小道有人会来也有人走,到最后谁也没留下,始终留在水云间的,只有白楚攸。
现在林焉给他造了个一模一样的水云间,林焉离开过,又回来。
林焉一挥手,从屋子里涌出十来个人,规规矩矩在旁边低头站好,嘴里恭敬叫着“宗主。”
林焉说:“师父就住这里,这些人都是负责照顾你的。”
白楚攸生疏的看着这一切,没有多余的反应,目光再次回到木樨树,来到开着依稀淡黄色小花的树下发呆,出神地看着。
林焉解释道:“这是我种的,跟水云间同样的品种,这些年也开花,但总没有水云间的香,想来是比不上师父照料得好。”
白楚攸随手揽过一枝,闭上眼轻嗅芳香。
闻了半天,什麽味儿也闻不到。白楚攸有些发愣,才想起这里始终不是逶迤山的水云间,这里是林焉给他造的,用来困住莫名其妙死而複生的他的水云间。
晃了晃神,才道:“淡点好,你总嫌水云间的香味太浓烈,闻得你头晕。”
林焉没有听进去,着迷想着自己的心事。
太像了,一模一样。
林焉迷恋的看着白楚攸揽木樨的枝,明明是不经意的动作,刚好和过去重叠,让人恍惚觉得这还是十年前。
这样的场景,林焉曾梦见过无数遍。
以前看花落是幸福,因为白乐乐会在清晨去捡落花,现在看花落是遗憾,落下来的是閑愁。
听说白楚攸小时候长得很可爱,脸上肉嘟嘟的,摸起来云朵一样绵软,师姐很喜欢捏他的脸,林焉见到他时,他脸上的肉感已经消失了,但看起来还是很好捏。
白楚攸几乎没有拒绝过林焉什麽要求,但是不许林焉捏他脸。后来两年过去,白楚攸就变了,眉目清冷,下巴尖尖的,棱角分明。分明是薄情长相,偏生了一双单纯无辜又略显深情的眼,性格温和的不像话,特别好骗。
“白乐乐”三个字差点就憋不住脱口而出,林焉张张唇,欲言又止。
这十年来,每次梦醒,林焉都能闻到窗外的木樨花香,就好像白乐乐还在身边,他会闭上眼,假装是和白乐乐拥抱在一起。找不到人几度崩溃时,也庆幸白乐乐偶尔肯去梦里见他。
此刻不用闭眼,不用假装,这个跟白乐乐长得一样的人真真切切站在他面前,这就是他十年来最翘首期盼已久的时刻。
林焉种的木樨没有水云间的香,但他尽力了。
“是吗?时间太长,都忘了说过那些话了。”林焉也来到木樨树下,揽过白楚攸嗅过的那一枝,无不惆怅道,“师父走了,水云间就变得好冷好冷,木樨不香了,什麽都没有了……”
现在的水云间好冷好冷,冷到冻彻心扉,像去过的如愿湖一样。
林焉可怜巴巴地望着白楚攸,活像一只被一再抛弃的小狗,心里的阴影让生来高傲的他不得不低头,低三下四地开口挽留,“师父别离开我好不好?就当可怜我一生诸事不得圆满,你别不要我。”
白楚攸心情複杂,不知道怎麽回他。
微微缕缕的日光打在林焉脸上暖洋洋的,他的内心却一阵寒凉,“阿楚啊,我好难过。”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为什麽他总是得不到圆满。
林焉张开双臂,不知在对谁讲话,“空气里木樨花香很浓郁时我会情不自禁张开双臂,通过花香拥抱你让我为之心动的灵魂。”
白楚攸终于忍不住问:“不是喜欢水云间吗,我让给你了,为什麽不去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