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亦青水都没有喝一口,直接走进沈牧的房间,眼睛巡视着房间里的东西,床单被褥很整洁,按他的习惯叠成了豆腐块。床头柜上有台灯,还有一本看了一半的汽车杂志,书桌上有很多资料和文件夹,看来他经常带着工作回家来。
施亦青对这些都没有兴趣,他在找什么东西,卫生间里没有,客厅也没有,最后施亦青拉开了沈牧的衣柜。
这里面的每件衣服施亦青几乎都见过,也都是他的尺码。
施亦青像个在查小三的怨妇,一定要找出证据来置老公于死地。
可是都没有,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生活痕迹。
施亦青往后退两步,坐在沈牧的床尾,看着被自己翻得有些凌乱的衣柜开始被失落感袭击。
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子,沈叔叔不欠自己什么,就算他真的有男朋友自己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干涉。
连亲情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还敢奢求爱情?
施亦青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闷头睡了一天。
很快军训就开始了,定州美院每年的新生军训都不是在学校里做,而是统一拉到周边的一个训练场去做封闭式军训。
这算是定美的一大特色,每年劝退了不少学生。
实验艺术班一共42人,并且做到了完美的男女比例平衡,21个男生和21个女生。
但是根据我的不完全统计,应该有三个男的配不上对。朱毅伟说。
施亦青被晒得脸蛋通红,拿着帽子扇风:怎么说?
朱毅伟嘿嘿一笑,喝一口施亦青的茉莉绿茶说:目前据可靠情报,咱们班有两个gay五个拉拉,所以有三个直男落空了。
哪两个??施亦青心虚问。
朱毅伟:中午请我吃鸡腿。
施亦青:知道了伟哥。
一个呢是301的李大炮,一个就是大明星江脆啦。朱毅伟得意道。
施亦青有点不敢相信又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微微点头,还是跟朱毅伟说:别这么说人家了,之前他都说过不喜欢别人调侃他是大明星了。
朱毅伟没有什么恶意,就是习惯性的喜欢开玩笑,马上做一个用手在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
可是下一秒施亦青转身想要拿一瓶新的水的时候,看到了他。
江脆,他在整个系都出名了。
他演第一部 也是唯一的那部电影,被国内封杀却在国外电影节疯狂拿奖,施亦青也看过。
不过就算不是这部电影,江脆也会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因为长得太好看了。
与其说是好看,不如说漂亮,他的美非常中性,像是开满了小野花的森林,在日出之前有氤氲的光线,淡淡的雾气笼罩着清新的绿色,让人觉得凉爽。
但是阴冷的环境里又有五颜六色的小花,铺在堆积了很多落叶的地面上,为这片阴冷的森林增添一分柔和。
视线范围内有他,就像一个电影画面。
尽管他现在和大家一样穿着埋汰的迷彩服,气质还是脱颖而出。
他从施亦青身后走过,两人对视道一眼,就匆匆一秒,连眼神交流都算不上。
施亦青胳膊上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完蛋了。朱毅伟说。
施亦青尴尬笑笑:没事,有机会跟他道个歉。
朱毅伟抓耳挠腮,一想到自己伤害到了别人就浑身不舒服,午饭的鸡腿都不香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天气太热,施亦青吃不下什么饭,自己先吃完就去洗碗了。
食堂门口有一大排水龙头,军训开始的时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饭盒,吃完饭自己洗碗。
施亦青顶着大太阳走到水龙头边,吃完得太快现在还没有什么人,施亦青习惯性地在角落里地位置洗碗。
伸手去按洗洁精的时候,面前的这瓶居然用完了。
唉。正要去另一边拿的时候走过来一个人。
他皮肤还是那么白皙,没有戴帽子,有点过长的头发挡住一部分眼睛,他用很小的声音说:我这里有,你要不要?
施亦青点点头:好,谢谢。
说完自顾自地埋头洗饭盒。
他总觉得江脆太冷了,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没见他怎么和同学们说过话,自己也是偶尔远远看一眼。
那天谢谢你。江脆说。
施亦青转头,看到江脆用自己带的小小洗碗棉在洗自己的饭盒。
谢我?
嗯。江脆低着头洗饭盒,都不看施亦青,谢谢你那边帮我说话。
他怎么看起来很害羞的样子?
施亦青在脑袋里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跟江脆有过交集并且帮他说话了。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是,就是那天你室友拿我开玩笑,你帮我说话,我还对你笑了一下呢。
江脆的声音软软的,和他清冷的外表看起来一点都不搭。
施亦青终于想起来是那天中午,自己和朱毅伟聊天的事情,可是自己也没说什么啊?他更没有对自己笑啊?
但是话都说到这里了,施亦青也只好说:哈哈,是吗?不客气啦。
也许是施亦青看起来真的很好相处,哈哈笑的时候又很憨,江脆觉得挺自在,转头看向施亦青,还没说话呢施亦青就对他笑一下。
好阳光,好可爱。
江脆:你叫施亦青是吗?我叫江脆,你可以叫我小脆。
小翠?
好啊,你叫我阿青吧。施亦青说。
他的笑容很有欺骗性,就算是客气地笑一下都很有亲和力,一看就是个阳光小帅哥,没什么坏心眼的那种。
不像江脆,他说自己对施亦青笑了一下,施亦青以为自己被瞪了一眼。
阿青,江脆挺开心的样子,居然也笑了,看着施亦青手里的饭盒说:我帮你洗,你这样是洗不干净的。
说完江脆就把施亦青手里的饭盒拿走了。
饭盒是金属质地的,饭菜又都很油腻,不用洗碗布确实不太好洗,一般施亦青会拿个纸巾或者旁边花坛里扯两片叶子搓一下,今天江脆来搭话,没来得及。
但是让刚认识的同学帮自己洗碗还是让施亦青惶恐,手足无措地一直想伸手拿回来自己洗。
洗这种饭盒呢一定要有洗碗棉的,还有食堂准备的洗洁精都是掺水的,用冷水洗很难洗干净。
江脆一边说一边把施亦青的饭盒洗了个干干净净。
他把饭盒递给施亦青:给,我自己准备了洗洁精和洗碗棉,以后你吃完饭就来找我,我帮你洗碗吧。
我哪儿敢啊?!
施亦青在心里哀嚎,正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又看到江脆微微抬头看着自己,好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
他轻声说:我来上学都还没有交到过朋友呢,阿青,我请你吃雪糕好不好?
施亦青一下子心软了,他好像想跟自己交朋友呢。
我请你吧,感谢你帮我洗饭盒。施亦青说。
去小卖部的路上施亦青忽然想到小时候在爷爷家的那一年,那种明明不是自己的问题但是被当作异类交不到朋友的感觉。
想起了那唯一一个愿意跟自己一起放学走回家的朋友。
没有朋友真的太难受了。
施亦青愿意和他交朋友。
本以为江脆的那一句帮他洗碗只是说一说,没想到后面几天每个饭点过后江脆都在水龙头旁边等他。
直到军训的最后一天,下午要表演方队什么的,施亦青已经被军训折磨得瘦了好多,人也黑了点。
拿着饭盒走出食堂,远远看见江脆在水龙头边。
他好像真的只和施亦青说话,别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
施亦青走过去: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不想跟我一起吃饭,每次都在外面等着,太阳这么大多晒啊。
江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扭扭捏捏地说:我觉得你的室友不喜欢我。
不会啊。施亦青有跟室友说过自己最近经常和江脆聊天,没有人说不喜欢他,只是觉得很好奇,又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