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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们重逢之后,几次事件下来,江易频频被触逆鳞。他还记得几年前被武威第二次袭击的时候,江易就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要不是他拦着,武威当时不知道会有个什么下场。
然而这一次,谢尧却无法伸出安抚的手。
日夜交替,预想中的三十几天还没到,但谢尧也不记得已经过去了多久,这天他却忽然被通知可以走了。太久困于紧绷和混乱的情绪中,一时到来的清明让他有些怔楞,接着才是欣喜。
对于普通人来说,突如其来的关押是非常消耗精神和意志的,谢尧才被关了二十几天,就已经在心里发誓:这辈子一定好好做人,继续努力当个良民,估计下半辈子连闯红灯这种事都一次不会再有了。
元旦已经过了,深冬遇上未结成雪的降雨,冷得刺骨。天灰蒙蒙的,谢尧裹紧衣服走出了拘留所大门,在门口看到陈蓉和谢长治的时候终于露出笑容。
陈蓉看到谢尧出来的时候,才喊了一声名字就捂着嘴就要哭,让谢长治“哎哎”两声给止住了。毕竟是被冤枉的,谁家儿子活受罪当妈的能不心疼。好在一切只是虚惊一场,谢尧不是什么犯罪分子,也不会留有案底。
“爸,妈。”这一趟突然又莫名,谢尧知道,他爸妈没少操心。只要他能出来,其他事都能解决,想到解决……
“江易呢?”谢尧接过陈蓉递过来的大衣裹上,见他双手呵着气,陈蓉又把手套拿给他。这家伙也不来接我,忙什么呢?谢尧心说。
手套都戴了一半,他才察觉到两人的沉默,顺势抬头,发现陈蓉刚才忍回去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又往外淌,头也跟着低了下去。
谢尧脸上还端着笑,硬生生地问:“妈,你哭什么?我这不没事儿吗?”他又望向谢长治,眼神近乎哀求,期盼着他爸说一些抱怨的话。可谢长治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将头偏向了一边。
厚实的大衣和手套怎么都捂不热谢尧的身体和手心,他拉起陈蓉的手握住,声音抖得厉害:“妈……江易怎么没一块来?”
没等两人回答,谢尧就在蒙蒙雨雾中发出撕心裂肺地哭喊:“江易人呢——!”
*
半个月前。
昏暗房间里,电脑上的照片正在一张张被复制进存储设备,亮白的光打在江易脸上显出一片肃杀。江易盯着这些罪证一动不动坐着,待进度条刚刚走完,他电脑也顾不上关,拔掉设备起身风一般地出了门。
车子行得飞快,路上他给程烨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这个问题通常都是程烨问他的,今天却反了过来。
“在我未婚妻家,怎么了?”程烨放开未婚妻的手,正要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就听江易说:“回家一趟吧。”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程烨对着电话虽然莫名其妙,但却意外听话,总觉得江易这个要求不容拒绝,于是告别未婚妻,驱车赶往程建义那。
程建义坐在书房的红木长桌后,看着眼前的江易如同欣赏完一出好戏,等着演员出来答谢观众。
这是江易第一次进程建义的书房,手工编织的羊毛地毯绒头极低,看得出价格不菲。江易堪堪站在地毯的边缘,双手交握在前,跟程建义隔空对视。这不是一个听从命令的姿势。
门外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江易耳廓动了动随后开口:“我要路知南家的完整监控。”
他说完伸手一抛,握在手里的东西从空中短暂划过,落在程建义面前的桌上,刚好滑到他眼皮子底下。
程建义拿起小小的U盘两指捏着搓了搓,不是很在意地丢向一边,遗憾地说:“你不会觉得我这就相信你把证据全都交出来了吧?”
两人彻底撕破主雇关系,江易无视他的嘲讽,回答道:“这不是筹码,只是让你看看,这些东西够不够送你进监狱。”
然而程建义似乎没有被他这句话所威胁,也不打算看U盘里面的内容,而是说:“无论你交给我多少份,我都不可能相信这是最后一份,而你没有留底。”
没有营养的保证是说都不用说的,江易索性放弃周旋,直接问:“怎么样你才会交出监控?”
只见程建义摇摇头,看似表情寡淡,实则大言炎炎,缓缓说道:“这些证据不一定能追查到我证明我有罪,但谢尧出不来了,蓄意杀人,这回怕是要把牢底坐穿。”
说完他又笑了笑,像是安慰一般补充:“你也别太担心,无期最多也就二十年,出来了你们照样过日子。”
程建义自觉扼住了江易的喉咙。他是忌惮于江易倘若没了谢尧的牵制会发疯,以江易的身手和脑子,要弄死他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谢尧活着……江易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干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这一点,他倒是比谢尧还更清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