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来人惊呼一声,手里抱着的东西散落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邵煜连忙道歉,蹲下身去帮忙捡起地上的书卷,起身要递给那人时,视线不经意扫过上面的署名,愣了一下。
王桓……
有点耳熟。
“怎么走路的!这么冒失!”王桓看着他,皱了皱眉,“新来的生员是吧?还不快去后面报道。”
邵煜只得连连应是。他背好包袱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又被王桓叫住。
“欸!”王桓指了指另一边,“那边才是太学,你走错了。”
邵煜顿住步子,脸颊有些涨红,他说:“我就是要去国子学……”
王桓愣住。
按大魏制,国子监下设国子学和太学两大类,前者只招收五品以上官员人家的子弟,后者才招收些小官之子,或者开放考试,从平民百姓中选拔出一些有才华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入学的生员正是前段时间通过考试进来的,就算成绩再优异,也不能去国子学啊!
王桓看着邵煜匆匆走远,非常不解。
但他不知道,这次考试的试卷被国子监几位比较有分量的国子博士看了,其中就包括曾经为长宁公主授课的钟老和从宰相位置上退下来的曹老。他们看中了邵煜的才学,破例把他安排到国子学了。
国子学的生徒,能一人住一间屋子。邵煜把自己的行李规整好,外面正巧来了人。
“邵煜是吧?曹先生叫你。”
邵煜连忙出门,跟着来人去寻曹公。
过去的路上,邵煜想起先生郑嫣教给自己的话。
她说,曹公在国子监地位极高,若能获得他的青睐,于自己有利无害。钟先生会帮他说动曹公,破格让他到国子学。之后的事,就要看他自己了。
但在取得曹公的看重和信任之前,他不能透露丝毫自己与郑家的关系。
邵煜定了定神,抬步踏入房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身材高挑,唇红齿白的俊秀少年正站在屋中,低首听曹公训话。
见邵煜进来,曹应灿看他一眼,道:“早就让人去找过你,没见到人。怎么现在才来报道?”
邵煜来得是有些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手道:“学生在来的路上碰见了一队禁卫军,为了避让,才迟了一点。”
曹应灿随口问:“那些禁卫军做什么的?”
邵煜道:“是去秦王府换班的。”
曹应灿一愣,随即眼眸微眯:“秦王?发生了什么事?”
他整日泡在国子监研究经史学问,对外界消息都不太敏感了。
邵煜踌躇了一下,说:“学生也不太清楚,只听到传言说,是秦王殿下涉嫌谋反。”
曹应灿神色凝重起来。不过他缓了一会儿,就恢复面色,指着身旁的少年介绍道:“这是张羡之,一会儿,让他带你去熟悉学舍。张羡之,这是邵煜,我新收的学生。”
两人连忙互相见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邵煜听到张羡之的名字,又是了然。
郑嫣曾与他说:“国子学中有个叫张羡之的人,是从前张相公的孙子,张相公蒙冤被贬后,在蜀地故去,后来,太后为张相公平反,并把这张羡之接回长安,送进国子监读书,如今是曹公的得意门生。不出意外的话,你与他将参加同一场春闱。”
邵煜与张羡之并肩站定,听着曹应灿对他们的叮嘱。以前曹应灿当侍中的时候,那脾气是有点倔的,可能是因为现在沉浸下来教书,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让人生气了,脾气竟也温和不少。
两人对他的话一一应下,说得差不多了,便躬身告退。
张羡之带着邵煜先去他们平日里读书的地方逛了逛,迎面又碰上王桓。
王桓看见邵煜竟跟在张羡之身侧,不禁瞳孔一缩,看着他们的神情都变了。
这个新来的竟然与张羡之一起!
张羡之所在的学舍,那是国子学中最好的!哪怕王桓都是太后的亲弟弟了,他爹也为他上下打点,贿赂了许多人,才勉强把他塞进国子学最差等的学舍。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通过平民考试考进来的冒失小子,竟然能和张羡之做同窗。
张羡之笑着朝王桓拱了拱手,王桓连忙还礼,邵煜也跟着躬身。
待他们擦肩而过,走出一段路,张羡之才与邵煜说:“刚刚那个人叫王桓,是太后的亲弟弟,你没事不要招惹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邵煜一愣:“太后的亲弟弟?”
这个郑嫣倒是没跟他交代过,估计她也不知道吧。
张羡之点了点头:“不过听说在太后跟前也不怎么得脸。他能来,好像还是他父亲找了人送进来的。总之,不要过多来往就是。”
邵煜应下了。
……
郑嘉禾让兵部草拟了一份武举的方案给她,正与宋婴细看。
看了一会儿,宋婴摇头道:“娘娘,臣以为,武举选拔将官,兵法谋略才是主要的,好的武艺身手则是锦上添花,就算差点也没关系。”
而兵部呈上来的这一份方案,多为仿照前朝所做,主考骑射、体力、武艺,这样的人朝廷自然也需要,但不一定就是一个好的将军。
郑嘉禾嗯了声,点头:“是这样。”
秦王之所以成为战神,武艺强悍,能独闯敌营毫发无伤,并取得北戎可汗的项上人头,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他屡战屡胜,创造出玄甲军神话之名,与他幼时书读得好,看了不少兵书有很大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让宋婴记下几个要点,交给兵部,让他们重新修改武举方案。
宋婴回到案边跪坐。
郑嘉禾默了一会儿,说:“宋卿,拟旨吧。”
宋婴一愣,颔首应是,在案上摊开一卷空白圣旨,笔尖沾满了墨汁,左手扶着右手衣袖,提笔,等郑嘉禾吩咐。
距离秦王被软禁到王府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郑嘉禾目光望向前方,神色平静地说出了自己对秦王的处置。
秦王涉嫌谋反,幸及时收手,未酿成大错,因此从轻发落,收回摄政大权,去护国大将军名号,贬为庶人,仍幽禁王府,无旨不得出。
牵连到的将军、卫士,一并降职处理。
郑嘉禾问:“你觉得处罚是不是太轻了?”
历来谋逆大罪,砍头、流放都是轻的,更多的是株连一大片,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宋婴道:“娘娘这般处理,自有您的道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看着他,目色有些探究。
从当初曹应灿指责她弑君,到如今秦王谋逆,宋婴倒是一直忠心,跟在她身边出谋划策,听她的吩咐做任何事。就好像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听从她的吩咐。
倒是个忠心可靠之人。
宋婴斟酌着词句,刚写两句,颜慧进殿禀道:“娘娘,曹大人求见。”
郑嘉禾一愣:“曹大人?”
颜慧道:“是国子博士曹应灿。”
郑嘉禾眉心微动。自从曹应灿被贬之后,两人几乎再没见过,曹应灿有自知之明,不会在她面前再招她烦,两人之间似乎有种默契,他知道自己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有回到从前位置上的一天,因此只做好自己的国子博士,专心研究经史文章,教书育人。
如今他来求见,是为什么?
郑嘉禾看一眼宋婴,吩咐道:“把他请到侧殿。”
然后对宋婴说:“你先在这里拟旨,我一会儿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婴应诺。
郑嘉禾起身去了侧殿。
曹应灿一身官服,步履稳健地走入殿中,向郑嘉禾躬身作礼:“老臣参见太后娘娘。”
郑嘉禾在主位上坐下,唇边蕴了一丝得体的微笑:“曹公,好久不见了。不知今日有何指教?”
曹应灿道:“指教谈不上,只是老臣斗胆,想问问娘娘,关于秦王被软禁一事。”
郑嘉禾一怔,笑容稍敛,问:“曹公的意思是?”
“老臣听闻,秦王殿下之所以被软禁在府中,是因涉嫌谋逆。娘娘,此事当真?”
“当真。”
“这可真是怪哉!”曹应灿长叹一声,道,“娘娘,若秦王真有反心,为何不在当初直接带大军南下回京,而是选择在根基浅薄的长安?再者,老臣听闻,秦王身边的卫士并未与禁卫军交手,这谋逆之罪从何而来?秦王参政一年有余,这其中有多少事是权听太后娘娘决断的,娘娘心中难道不清楚吗?”
郑嘉禾面色冷淡下来:“曹公是想说,秦王这谋逆之罪,是我捏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曹应灿道:“老臣并无此意,只是想请娘娘允准,让老臣去秦王府一趟,问清楚其中缘由。”
郑嘉禾抿唇不言。
曹应灿说的她怎么会不懂?但她更知道,杨昪在她身上有多疯。
他可以迷晕她、掳走她、闯入她的寝殿,如今为了能与她成婚,为了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竟能密谋造反,说什么让她做两朝皇后的话来。
郑嘉禾毫不怀疑地相信,他做得出来这种事。
他说他回长安的目的就是她,那他为了这个目标,可以不顾一切。
她不能和一个疯子继续下去了。
她也不会再让他有发疯的机会。
曹应灿抬头道:“娘娘?”
“想去就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对这个倒是无所谓。她也想知道,杨昪对着一个忠心耿耿的三朝老臣,会对他造反的行为,作何解释。
……
杨昪盘腿坐在榻上,望着床前新挂上去的画出神。
就在三天前,他把床尾挂着的郑嘉禾少女时期的画取了下来,换上了他新画的。
他新画的是郑嘉禾高坐在朝堂之上,以太后之尊临朝称制的模样。
她变了很多。这两幅画中,杨昪自己也觉出了,最不一样的是她的眼睛。
杨昪盯着那双眼,想从中看出来,过去的郑嘉禾到底经历了什么,如今的她心里又在想着什么。
他枯坐着思考,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也没心思干别的,下巴上都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王爷,王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余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杨昪眉目不动:“说。”
余和道:“曹应灿曹大人来了,说是要见您。”
杨昪一怔:“他来做什么?”
……
曹应灿坐在正堂等候。
他看了一会儿屋中的摆设,才等到秦王出来。看见秦王略带些憔悴的面色时,不禁在心中又是叹气。
好好的一个亲王,被软禁起来,真是折磨啊。
曹应灿起身行礼:“老臣参见秦王殿下。”
杨昪轻点了下头:“曹公。”
曹应灿直起身,又坐回侧边的椅子上,他摸了摸胡子,道:“老臣听闻王爷的事,因此去求了太后娘娘,才得到一个亲自来此求见王爷的机会。老臣想问王爷,这外面的禁卫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抬目看他。
曹应灿刚正不阿,一身正气,正因为明白这一点,当初杨昪南下回京,选择把密旨的消息直接传给他,他果然不负自己的名望,在朝堂上当众说出密旨一事,让杨昪得以顺利回到长安。
那时候,他还对皇兄在密函上所写的内容心有疑虑,有些怀疑郑嘉禾。
杨昪心念一动,没有回答曹应灿的问题:“不急着说这个。曹老,本王想知道,在皇兄驾崩之前的那三年,宫中……都发生了什么?”
第51章认罪?这是杨昪写给她的。
“你问这个?”曹应灿一愣,迟疑道,“你是指哪方面的?”
杨昪盯着他说:“皇兄、太后。”
曹应灿眉头微皱,想了想,道:“先帝与太后的关系……是从云贵妃被接回宫中之后,逐步恶化的。”
杨昪指尖微动。
嗯,皇兄移情别恋,又牵涉到夺嫡,恶化也很正常。
曹应灿续道:“先帝不喜郑家势大,因此在朝堂上多有打压,而内宫之中,云贵妃每每有挑衅举动,先帝也总是偏向云贵妃一些,直到有一次,云贵妃说太后有意谋害废太子,先帝大怒,于是把太后关在椒房殿软禁了起来,并准备废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眉心一跳:“软禁?废后?!”
他听到前面那些时,神色都算正常,直到最后一句。
杨昪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面色僵硬:“为何本王从未听说。”
曹应灿看他一眼,摇了摇头,叹道:“殿下回京之时,太后娘娘已经临朝称制,大约,是都不敢再提起那些事吧。”
杨昪一手握拳,抵在了身侧的案几上,他望着曹应灿,眼底有些猩红:“曹公,你继续说。”
曹应灿道:“先帝还搜罗了郑公许多罪证,打算对郑公下手。但郑公恰好在那时候疯了,天天说胡话,脑子不清醒,先帝才放他一马,只让他告老致仕。那时候,那时候……”
曹应灿想起与当今太后在当初的默契配合,忍不住也有些动容。
“老臣不愿见先帝一错再错,自古以来,宠妾灭妻,乱了尊卑嫡庶,都是要被唾骂、阻止的!郑公已经疯癫,老臣生怕先帝真要废后,带着门下省几位大臣一起,跪在承明殿外,求了好几日,才劝得先帝收回成命。”
这只是曹应灿的视角。
杨昪只是听一听这个,就已经能想象出当初的斗争是多么激烈、多么凶险。而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郑嘉禾心中的这段经历,又会是怎样的难堪?
杨昪心头传来一阵疼痛,他捂住胸口,有些难耐地皱起眉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有呢?”他勉强问。
曹应灿道:“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太后才被放出来。再之后,就是云贵妃牵涉进谋逆一案,株连数百人,先帝因此病重,太后娘娘重新站到了朝堂上。王爷,这些,您应该知道吧?”
杨昪哑声:“知道。”
可他听到的,都是从太后掌控朝堂开始说起了。人们着重于赞颂她的才能,敬服她的手段,对她从前所遭受的苦难,讳莫如深,一概不提。
曹应灿迟疑了一下,把话题拉回来:“那王爷,这外面的禁卫军……”
杨昪道:“本王的确与太后起了些冲突,称之为谋逆并不为过。”
曹应灿大惊失色:“这,这……”
他痛心疾首:“王爷,你糊涂啊!”
杨昪眼睫微垂。
他确实糊涂了。
那天他回蓬莱宫去拿掉落的腰牌,走到门外时,正准备推门而入,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听见她身边的宫女问:“那秦王呢?”
鬼使神差的,他想知道她会说他什么,于是没有立即入殿,接着,他就听到了让他无比震惊、愤怒、不甘的话。
她从未对他真心,也没想过与他长久。
六年时间足以改变一切,她早就不喜欢他了。
可是这样的话,他该怎么办?他不能接受她还是要离他远去,他不想失去她,这种极度的惶恐,让他做出了非常不理智的事。
他伤害到她了。
杨昪想起那日,郑嘉禾最后看他的眼神。
在那一刻,他在她心中的面貌,是不是与死去的皇兄一样了?
皇兄软禁她,要废掉她。
而他想把她据为己有,不顾一切。
杨昪一手撑着额头,闭了闭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论太后要如何处置,本王都无话可说。曹老,辛苦你来这里一趟,本王就不多留你了。”
曹应灿听他这么说,只能长叹一声,不住地摇头。
杨昪看着曹应灿离开。
过了会儿,他吩咐余和:“把朱继成他们都叫过来。”
余和一愣,躬身应诺。
……
蓬莱殿内。
郑嘉禾刚沐浴过,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袍,她歪倒在榻上,把头枕在郑嫣的腿上,柔软的长发如瀑般披散着,郑嫣手中拿了一把木梳,轻轻地为她梳着头发。
“等下次休沐的时候,我带你去郊外的庄子里散心,”郑嫣道,“不就是吵了个架么,至于还病了一场。”
郑嘉禾之前淋雨染了风寒,也就今日才好些。
她动了动脑袋,额头在郑嫣的腰窝轻轻地蹭了蹭:“阿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嫣屈指点了点她的眉心:“不要再想了!等明日诏书发下去,他就再也威胁不到你了。朝中多少青年才俊,你就是喜欢,还非得喜欢他么?”
郑嘉禾撇了撇嘴角:“我没有再想了。”
她顿了一下,又说:“没有与几位相公商量,诏书能不能发下去,还不一定。”
郑嫣道:“有你阿公在,他讨不了什么好。”
郑嘉禾不说话了。
郑嫣为她梳顺头发,又扶她坐起来,摸了摸她的头:“早些休息吧,阿娘在这儿陪你。”
郑嘉禾嗯了声,两人便相携着往榻边去,正准备歇下时,颜慧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娘娘……”颜慧试探着唤她,“严统领那边派了人过来,说是秦王殿下有东西要给您,您要看看吗?”
郑嘉禾指尖颤了一下。
她下意识转头去看郑嫣的神色,郑嫣面上却是没什么变化,只含笑着看她,让她自己做决定的模样。
郑嘉禾默了一下,出声道:“不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慧一愣。
郑嘉禾又补充说:“太晚了,明天再看。”
不能打扰她休息。
颜慧应诺。
郑嘉禾才躺回榻上,把床帐拉好,侧过身,抱着郑嫣的胳膊闭上眼睛。
郑嫣唇边带笑,轻拍着她的肩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郑嘉禾倒是一直清醒着。
她想着颜慧说的话,不知道杨昪给她送了什么东西,越想越是心痒,却又不想太着急去看,她有些矛盾地咬着唇角,心中焦躁,不知什么时候,才陷入沉睡。
次日一早她就醒了。
琉璃来服侍她起身梳妆,她今日还要上朝,朝会上要与大臣们讨论一下秦王的问题,以她这段时间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她对秦王的处置,应该不会受到太大阻力。
等盛装完毕,郑嘉禾扫一眼镜中的自己,方站起身,目光看向立在一边的颜慧:“拿过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颜慧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侧目看一眼身后的侍女,从她手中接过一个木盒,双手捧着上前,眉眼低垂,递给郑嘉禾。
郑嘉禾垂目看去,伸手打开盒盖,然后愣住了。
盒子里放了许多东西,有代表秦王身份的腰牌,可号令玄甲军的兵符,刻着护国大将军名号的私印……
最下方,是叠起来的几张纸。
郑嘉禾一一展开看去。
第一张,是秦王麾下诸位亲信将领的联名检举信,上面详细描述了秦王是如何密谋造反,觊觎帝位,图谋不轨的。
第二张则是秦王自陈的认罪书,他悉数认下所有罪行,末尾是他按下的手印。
有了这两份奏疏,大臣们不会再对秦王谋逆一事提出任何质疑,郑嘉禾可以对他做出所有她想要的处置,哪怕是诛杀,大臣们都不会产生异议。
郑嘉禾眼睫轻颤,伸手打开第三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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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府。
杨昪枯坐一夜,望着窗外已然明朗的天色,目中渐渐显出一丝悲凉。
余和立在角落里,悄悄抬袖抹了抹眼泪。
距离秦王殿下把东西送进宫中,已经过了一整夜了。
王爷就一直坐在这里等着,一夜不眠不休。这几日王爷都没有休息好,这下又一整夜不合眼,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呀!
他心里难受,想着太后娘娘可真是冷心肠,这次……大概两人,是真的走到头了吧。
不仅如此,王爷恐怕凶多吉少。太后娘娘派兵包围王府,王爷竟也丝毫不怨,还主动把自己的筹码都交给太后,他就不怕太后真的能狠得下心吗?
如果太后让他死,难道王爷就引颈受戮?!
余和双眼泛红,心疼地不停擦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郑嘉禾看完第三张纸。
她怔怔抬眼,颜慧看见她的模样,出声唤道:“太后娘娘,您……”
郑嘉禾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轻张嘴唇,颤着声问:“秦王人呢?”
颜慧应道:“在王府呢。”
郑嘉禾把信放回盒中,随便抹了下眼角,抬步就往外走。
颜慧连忙把盒子交给侍女,跟上去:“娘娘要去何处?”
“秦王府。”
郑嘉禾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颜慧只来得及看到太后匆匆离去的背影。
第52章所愿?此心付卿,九死无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爷,”余和苦着脸劝道,“您歇一歇吧。这都一夜过去了,太后娘娘早该知道您送了东西进宫,可这到现在都没消息,要么是不想看,要么是看了也没什么反应……您……您就别等了。”
杨昪目光望向前方,没有答话。一宿未合眼,他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余和见状,只好闭嘴。想了想,他悄悄退出房门,去厨房,让人做了一碗粥,端着托盘回来了。
杨昪并不想吃,余和一劝再劝,他才勉强嗯了一声,一手撑着矮榻,起身下地。
站直身体时,他的头部传来一阵眩晕,让他摇晃了两下。
余和连忙过来扶他到案边坐下。杨昪端起瓷碗,慢吞吞地吃了两口,就又放下了。
余和实在是不解:“王爷您到底在等什么?那些东西送进宫,您就是板上钉钉的大罪,无非是两种结果。要么太后娘娘狠下心,就是要治罪,那难道她还会亲自来宣旨吗?派个宦官过来就不错了……要么太后娘娘心软了,亲自过来看您,那您就顶着这样一副憔悴的面容去见她吗?”
杨昪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是想等一个结果。
那日她离开王府,怒气冲冲,显然对他失望透顶。
可他还是不甘心的、贪婪的想获得她的原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甘愿被她掌控,他愿意给她他所有的一切,他的筹码、他的把柄,哪怕她并没有多么喜欢他,而只是利用他。
——只要她原谅他就好。
杨昪弯腰,从靴中抽出她送他的那把匕首,缓缓打开。
在光亮的刀刃上,杨昪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面色无神,满下巴的青茬,充满疲惫。
如果她真的来了,难道他就要这样去见她吗?
杨昪合上匕首。
“备水吧,沐浴。”
“……”余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是想让王爷去睡一觉休息休息,怎么变成了要沐浴啊?
不过心中嘀咕归嘀咕,他还是应道:“那王爷,要是您沐浴完还没来人,怎么也得去歇一会儿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嗯了声:“去吧。”
余和这才退下了。
郑嘉禾下了马车,仰头看向秦王府大门上的牌匾。
严统领迎了过来:“太后。”
郑嘉禾点了下头:“把府中除秦王外的所有将领都带去大理寺关押候审。”
严统领一愣,垂首应是。
郑嘉禾径直朝正院走去。
王府中的仆从这几日都噤若寒蝉,各自待在自己住的房间里,不太敢出来。因此郑嘉禾一路走来,倒是没见到几个人,直到她入了正院,看见余和提着一个空水桶出来,她才站住了。
余和抬头看见她,吓了一大跳,慌忙把水桶扔在地上,躬身行礼:“太后娘娘……”
郑嘉禾问:“秦王呢?”
“王爷在内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和低着头,话还没说完,就见太后娘娘越过他,直接往房中去了。
“欸!”余和连忙转身想跟上去,却被琉璃拽着袖子拉扯住了。
琉璃皱着眉头,责怪道:“你跟什么跟!哪次太后娘娘见秦王的时候,他们不是独处的?不要上去捣乱!”
“……好吧。”余和扁扁嘴,有些委屈。
他只是心疼自家主子,太心疼了。
杨昪站在木桶边缘,背对着房门,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再次听到开门声时,他还以为是余和又来了,于是没有理会。
然而下一刻,他只着中衣的腰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熟悉而温软的身躯贴了上来,杨昪有些不可置信地低下头,伸手覆上她的手背,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阿禾。”
她真的来了。
郑嘉禾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双臂紧紧地环住他。
“你送那些东西什么意思?”郑嘉禾问,“想让我心软,然后饶了你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摸着她的手背,感受到她身体的热度,轻声说:“你不饶了我也没关系。”
如果处罚他能让她安心,夺了他的兵权能让她不再担惊受怕,那他愿意被她定罪、被她夺去所有身为亲王与大将军的权力。
她不想再被动,他就把主动权交给她。
他回到长安是为了她,他今生今世都只想与她在一起。但如果代价是让她讨厌他,让她再次承受与皇兄在一起时类似的伤害,那他纵然得偿所愿,又有什么意义?
他不该那么混蛋,比起得到她,他更希望她好。
郑嘉禾一时抿住唇,又想哭又想笑。
其实他信上的内容很简单。
他告诉她,有了那两纸供状,她就可以对他做任何事。而他奉上腰牌、兵符、私印,表示他愿意交出拥有的所有权力。
信的末尾,他说:
阿禾所愿,即为我之所愿。此心付卿,九死无悔。
郑嘉禾收敛了面上神情,平着声音道:“我让人把你的那些亲信都关到大理寺狱候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默了一下,道:“他们都听我号令,实在有些无辜,你若要算账,还是都算在我的头上……毕竟他们也联名写了奏疏揭发我,不算将功补过吗?”
郑嘉禾说:“难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奏疏是你让他们写的?他们根本没有诚心悔过,这其中的反心到底有多重,我还得让人审一审。”
“阿禾……”杨昪忍不住唤她,“那天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要让手下的人为我们流血吗?”
郑嘉禾道:“可是我贬了你罚了你,难道也要留着他们吗?我可不是你,我管不住他们的。”
杨昪面色僵硬。
那些人跟随他多年,他还是不想让他们出事的。
郑嘉禾又道:“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暂时不罚你了,我得留着你管人。至于他们,就去大理寺狱走个过场,确定都像你说的那样没事,就放出来算了。”
杨昪整个人都愣住。
然后郑嘉禾就松开了他的腰,直起身体走到他的面前,她仰头看他,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她愣住了。
杨昪这模样,比她之前看见他醉酒时候的面色还要憔悴。
尤其是下巴上那看起来这三四日都没有打理的胡茬,让郑嘉禾差点认不出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看着她的面,也看着她惊愕的神情,顿时反应过来。
他猛然转过身,连听到她说不罚他的欢喜都顾不上了,语气僵硬道:“我正打算沐浴收拾……要不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会儿?”
他这个样子,似乎是觉得有些难堪,也有点像那种对喜欢的人看见自己邋遢模样的抗拒。
郑嘉禾意识到这一点,转了转眼珠,又绕到他的身前:“去外面干什么呀……”
她索性直接面对面,再次环抱住他的腰,这次把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我帮你,收拾得快一点。”她仰头望他,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又不是没见过。”
杨昪脑子里轰得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然后她那双灵巧的手就探向了他的衣领,把他仅剩的中衣褪下。
被她按在水里的时候,杨昪忍不住抬目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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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昪问:“你没去上朝?”
郑嘉禾道:“我看见你的信,哪还有心思去上朝?”
杨昪目光微垂,他压抑住心中因她这随口一句话而生出的欢喜,道:“信是昨夜就送进宫里的。”
郑嘉禾手里拿着浸满水的白巾,轻轻地擦拭过他的肩头:“可是那会儿我都睡着了,当然只能今晨看到。”
杨昪望着她,心中那颗跳动的心因此更加雀跃。
哪怕他等了一个整夜,可他还是等来了她。
只要结果是好的,他有多难都没关系。
……
余和与琉璃守在房门处,一人坐了一边。
他们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说话声,过了没多久,突然听见秦王沙哑着声音:“阿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面红耳赤,随即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离房门较远的地方坐下来,才算松了口气。
……
杨昪穿好中衣,浑身干燥清爽。郑嘉禾让他躺在她的腿上,手里拿了把刮胡刀,给他修理下巴。
杨昪闭上眼睛,舒服地享受她的“帮助”。
郑嘉禾问:“这几日都不知道收拾自己,在府中做什么呢?”
杨昪道:“想你。”
郑嘉禾问:“想我什么?”
杨昪顿了一下,想起昨日和曹应灿说的那些话,他手臂向上,轻轻地握住了郑嘉禾的手腕,道:“阿禾,对不起。”
郑嘉禾愣了一下。
“那天是我错了。”杨昪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她说,“我想让你放心,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像皇兄那样对你……从前我只知道你为夺嫡弑君,我不知道皇兄曾做的那般过分。阿禾,若我早知那些事,我不会在皇兄驾崩之后才回到长安,我该早些回来帮你的。”
那个时候,郑家都倒了,她一个被软禁到椒房殿的失宠皇后,孤身一人,要斗得过那么多人,她得多艰难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无比悔恨。
他应该早些知道的。可他是那么的自私,他只想着离京时她与皇兄是多么的恩爱,他不想听到她和皇兄的过去,他潜意识地逃避着,没有人告诉他,他也不主动去问。
哪怕是当初知道她弑君,他没问出缘由,就也只是把原因简单地归结为夺嫡,如果他早些追问,早些知道……
他哪里会怪她弑君?
他只恨没有亲手杀了皇兄!
他视之为此生唯一的姑娘,他那么喜欢的人,竟然在宫中受到那般非人的对待。他被软禁的这些天,都险些承受不住,被余和说了几次憔悴。
那她呢?
他问过曹公,她被软禁的时间,长达一年之久!
那整整一年不能出门,行动被困在方寸之间,还要面临被废除后位的日子,她是怎么过的?
杨昪不敢想。
第53章曼妙?杨昪身上骤然升起热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垂眸望向他的眼睛。
“你知道了?”她问,“听谁说的?”
杨昪道:“昨日曹公来王府见我,我问了他。”
郑嘉禾挣开他的手,把手里的刮胡刀扔到一边,然后示意他起身。
杨昪怔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地坐了起来。
郑嘉禾看着他问:“所以你是因为知道了那些事,觉得我可怜,才往宫中送那些东西的吗?”
杨昪看着郑嘉禾变得有些发冷的目光:“为什么会这么说?”
郑嘉禾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她站起身就要离开,杨昪连忙拽住了她的手。
他走到她的身后,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阿禾,”杨昪侧目望她,“这怎么会是可怜?我知道那些事,我是心疼你,也因此理解了你几天前从王府离开时,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我只恨我当时头脑发昏,太过混蛋。是我做的不好,我缺席了你过去的那么多年,我只想多了解你,能更好地爱护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抿唇不语。
那些过去,是伤口,是疤痕,她并不想让任何人再提及、再知晓。
但他低伏在她颈肩,轻声细语地说着话,亲昵地用下巴蹭着她,到底是让她心中的防备稍稍减轻。
郑嘉禾动了动脖子:“你别蹭我。”
杨昪僵了一下,就听见郑嘉禾说:“胡子都没刮干净,痒。”
杨昪盯着她脸上细微可见的绒毛:“那你继续帮我?”
郑嘉禾打了一下他覆在她腰上的手:“自己来!”
她现在没心情了。
杨昪只好直起身,不大情愿地走回榻边坐下,拿起工具,继续郑嘉禾刚刚未完成的事。
郑嘉禾看看他,迟疑了一下,又道:“我还有些事没忙完呢,你先收拾,一会儿再来找你。”
杨昪嗯了声,看着她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到前院去,叫来严统领,布置了一下关于秦王府的后续事宜,等再回到杨昪的卧室时,竟发现他已经躺在榻上睡着了。
余和端着一壶热茶进来,见状小声道:“娘娘,王爷昨儿夜里一宿没合眼,一直在等您的消息。”
郑嘉禾素手轻轻抚过他的脸庞,嗯了声:“知道了。”
他在沐浴的时候,她就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了。
余和看到太后娘娘一脸平静的模样,忍不住心里又是一叹。何必呢?他觉得太后娘娘根本就没多心疼他们王爷,王爷的一腔真心,还是错付了。
余和退出房门。
郑嘉禾找来一条薄被,轻轻地盖在杨昪的身上,然后她绕到矮榻的另一边,掀开薄被,脱鞋上榻钻了进去。
其实她昨夜也没休息好,都怪他,为什么要大晚上地往宫里送东西。
郑嘉禾伸手戳了戳他的脸,看到他脸颊凹陷下去,又恢复原样,也只是轻轻地皱了下眉头,醒都没醒。
行吧,那继续睡。
郑嘉禾抱住他一条胳膊,靠在他的肩膀旁边,闭上了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琉璃走过来,看见余和鬼鬼祟祟地蹲在房门处,贴着耳朵偷听,不免生气,快步走上前去,扯着他的袖子就把他往外扯,直到走出好远,琉璃才没好气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余和心虚道:“我就是想关心一下王爷和太后娘娘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琉璃想起今晨梳妆后,太后娘娘看到秦王殿下送来东西的模样,笃定地点了点头,“他们好着呢。”
余和悄悄翻了个白眼。
好什么好,没看见他们王爷有多惨么。
他心中不服气,又难受,在院子里待不下去,索性出了正院随处逛逛,然后就意外地发现,府中负责看管他们的禁卫军,竟然还没散去。
什么情况?太后都与王爷和好了,这些人怎么回事?
疑惑之下,余和凑到一个看起来还算面善、这几日也有些熟悉的禁卫身边,试探道:“官爷,这府中守卫……什么时候能散了啊?”
那禁卫瞄他一眼,道:“严统领还未下令撤退,我等不敢散去。”
余和:“……”得,自家王爷能在禁令未解的情况下,好声好气地与太后温存,也是心大,他这等小人物是理解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自然不明白。
前几日秦王府被禁卫军包围,声势浩大,不是说结案就能结案的。
秦王谋逆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定罪需要证据,赦他无罪同样需要给出令人信服的理由。
秦王麾下涉案的所有亲信、将领被关到大理寺狱审问,几日过去,人审得差不多了,都陆陆续续放了出来,眼看着此案就要了结,狱中却唯有一人,令判案官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释放。
此人就是刘希武。
而秦王谋逆的消息,在一开始,就是由刘希武的夫人吴氏告诉郑嘉禾的。
据吴氏所说,刘希武平日多有对太后不敬之语,吴氏所言虽不够全面,但基本为真。
——这也罢了。依照太后之命,只要这些将领愿意认罪俯首,她就可以揭过此事,给他们一次机会。
但刘希武脾气实在是倔,他根本没觉得自己平日里说的有什么不对,甚至当着那审问他的官员的面,表现出了对太后当政的不满。
别的亲信将领看到太后有意放秦王一马,赶紧表忠心还来不及,哪会像刘希武一样,还往刀尖上撞啊!
可坏就坏在,如果说别的人只是一般亲信的话,刘希武就是秦王亲信中的亲信,陪着秦王在边关打仗的人,从西北来到长安,过年时与外族比武,刘希武还赢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般不服太后,不罚不行,但罚了,秦王那边怎么交代?
八月,长安城开始刮起秋风的时候,秦王涉嫌谋逆一案终于落定。
围在王府周围的禁卫军离开了,曾跟着秦王作战的那些亲信将领也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秦王被夺去摄政大权,就算是对他忤逆犯上的处置。
时隔半月,杨昪第一次走出王府,踏入宫城。
蓬莱宫内灯影重重,宫人退避,一片静谧。
没有任何宫人上来迎他,他也看不到人影。杨昪摸索着,往他从未去过的宫室里去。
走到门外的时候,他听见里面传来水声。杨昪缓缓地推开房门,看到室内雾蒙蒙的水气,亦感受到这里升腾起的热度。
门前有一道屏风,其上搭了一条干巾、一件外袍、中衣和几件他从未见过的小衣。
杨昪垂下眼睫,立在屏风后,轻唤了一声:“阿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无人应答。刚刚在门外听到的隐约的水声也没了。
杨昪微怔,难道他走错了?
杨昪又默立一会儿,还是听不到动静,于是他转身就要走,却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欸,”透过屏风下方的镂空,郑嘉禾能看见杨昪的身影,她趴在汤池边,下巴枕着双臂,望着镂空里准备离开的人,“你走什么啊?”
“……”
杨昪这才转出屏风,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方形汤池,池边镶嵌金石宝珠,水面上漂浮了许多花瓣,而他心心念念的人,就裸露着白皙细腻的肩膀,手臂上也空无一物,闲适地搭在岸沿上。她未着丝缕,只从胸口往下,将他从未见过的曼妙,大片地隐在了布满花瓣的水面下。
杨昪身上骤然升起热度,他语调僵硬:“……我找了你好久。”
他根本没来过这个有汤池的屋子,蓬莱宫中也连一个宫人都没有,他先是像以前一样去了郑嘉禾的寝殿,没有见到人,接着又去了书房、正殿,全部空荡荡的。
然后他才循着有灯光的屋子,一点一点找。
郑嘉禾弯起眉眼,抬头望他:“直接进来就好了,那么迟疑做什么。”
杨昪蹲下身,看着她说:“我怕我走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挑了挑眉,带着水珠的手捏住他衣摆一角,来回拉扯着把玩。
“除了我还能是谁?我让你入宫的,还能让你见到别人去么?”
杨昪低头望她,看到她身上的曲线随着她手臂的动作微微起伏,若隐若现,不由眸色微暗。
“阿禾,”他握住她拽着他衣摆的手腕,声音低哑,“等我宽衣。”
……
郑嘉禾身躯舒展,像一尾灵巧的鱼,在汤池里活动,转来转去。
杨昪背对着汤池,强迫自己不去看她,才勉强静下心神,饶是如此,也不能忽略那强烈的、哗啦的水声。
他将他的外袍与她的放在一处,目光略过她褪下的私密小衣,心神又是一荡。
直到胸膛感受到这秋夜的凉意,他才微微侧过头,余光看了郑嘉禾一眼。
只见她趴在汤池的另一边,同样背对着她,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正在对着那边池壁上的花纹发呆,指尖在花纹的边缘转动摩挲,没有留意他。
杨昪心神稍定,然后他赤着脚转过身,沿着身前的石阶,一步步走入池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带来轻微的水声,不及郑嘉禾动作间的万分之一。
顷刻间,池水没过腰身。
杨昪整个人蓦地一沉,向她游去,从身后环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终于触到了他从未见过的美妙身躯。
第54章满足?就跟没见过似的。
郑嘉禾转过头去,她下颔微扬,触上他随之覆过来的温热薄唇。白皙的脖颈伸展出优美的弧度,上面还带着水珠,隐在水面上蒸腾而出的雾气里。
杨昪搂紧了她,带着薄茧的手从腰部向上滑动,按在她的前肩。
他低头吻她,气息炙热,语调却有些不稳。
“在看什么?”他问。
“没看什么,”郑嘉禾顺势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她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我是在想,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
杨昪按在她后背上的手猛然用力,使她更贴近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感受到她肌肤上滑腻的触感,气息香甜,混合着花瓣的清新味道,让人流连忘返。
池壁上开了零零星星的孔洞,温热的泉水被引入其中,池水激荡,开出阵阵水花。
艳丽的花瓣也被这搅动的池水击打得有些蜷曲,不得不随着水波沉浮,时而被淹没,时而又漂浮而起,高傲、骄矜地享受水波在它周身的呢喃低语。
水波却渐渐乱了。
杨昪低伏在她的颈侧,哑声问:“阿禾,是这样吗?”
郑嘉禾懒懒地睁开眼睛。
然后她指尖沿着他的侧腰滑下,又侧过头,轻轻地咬在了他泛着红晕的耳尖上。
花瓣在水波中尽情地舒展着身躯,成为指引,引导着池水交错流动,搅拌着激起水花。一开始还是温和的,如轻风细雨般流动抚摸。渐渐地,那池水竟又激荡起来,它循到章法,触碰、试探,与花瓣周旋共舞,在水面上圈起一阵阵涟漪。
明月高悬。
郑嘉禾踏出汤池,随即一大片干巾便兜头将她裹住,杨昪耐心地为她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昏黄的烛光下,他温热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她优雅的曲线,那上面还有他留下的痕迹。
刚刚在池水之中,花瓣凌乱散落,他根本不及细看。现下出了池子,他倒是又起了兴致一般,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徘徊,为她擦拭的动作越来越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还看?”郑嘉禾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就跟没见过似的。”
杨昪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确实没见过。”
她以前调戏他的时候,把他什么都看光了,反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想碰,她都不让。
“……该回寝殿了,”郑嘉禾斜他一眼,说,“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青年人血气方刚,郑嘉禾原本计划早该睡了,但架不住他缠着她荒唐了一次又一次,弄得她现在腰酸腿软,疲倦极了。
杨昪这才松开她,转过身拿起她的衣服,从里到外,为她一件件套上。
给郑嘉禾收拾的差不多了,杨昪就随便给自己披了一件外袍,牵着她的手,出了房门往寝殿去。
在他们走后,宫人们方悄无声息地来到汤池边,把这一地的凌乱收拾整齐。
郑嘉禾躺在榻上,沉沉睡去。杨昪拥着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等着她熟睡,呼吸均匀,方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亦闭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郑嘉禾是被腕上的凉意弄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杨昪正拿着之前的那个镯子,为她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她醒了,杨昪低垂下眼,平声道:“你防身用的东西,我以后不会乱碰了。”
郑嘉禾怔了怔,旋即轻笑开来。
她坐起身,一手勾住他的脖子,迎上他看过来的视线,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我也不会把它对准你。”
杨昪摸了摸她的后脑,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胸腔中划过,他低声唤她:“阿禾……”
杨昪醒得早,现下离朝会还有些时间,两人又抱着温存了一会儿,宫人们才捧着衣物与洗漱用具进来,服侍二人收拾。
这亦是杨昪自出府之后的第一次朝会。
余和备好官服,在偏殿候他。
杨昪捏了捏郑嘉禾的掌心,方离开去了偏殿。
余和伺候他穿好官服,戴上发冠,等杨昪收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和踌躇半晌,犹豫道:“王爷,刘将军他……”
杨昪一愣:“刘希武?他怎么了?”
余和道:“刘将军被贬啦!太后娘娘下了谕旨,让他去岭南呢!这一去山高路远,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目色一沉,默了片刻,他问:“被贬的还有谁?”
余和摇头:“倒是只有刘将军……”
杨昪拧眉:“只有他?他做了什么?”
余和便小声将自己听到的说法告诉他:“说是刘将军对太后多有不敬之语,也没认罪……不过王爷,刘将军一向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您是知道的呀!”
“我知道。”杨昪神色恢复平静。
余和面上一喜,紧接着道:“那王爷,不如您去跟太后说说,让她别处罚刘将军了。”
“他这个性子,磨磨也好。”杨昪背过一只手,目光平淡,“从前在西北,是我疏于约束了。”
余和瞪大眼睛,有些懵了地看着秦王。他根本没想到,从前勇猛善战、在秦王殿下跟前颇为得脸的刘将军,这下出了事,王爷竟救都不救。
杨昪却已经不再理他,直接出门,往上朝的地方去了。
余和灰头土脸地出了皇城,看见立在树荫下的吴氏。
吴氏看看左右,悄悄迎上来,担心地问:“怎么样?王爷可有说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和摇了摇头,看向吴氏的眼神带了一丝怜悯:“王爷对太后的谕旨没有异议,刘夫人,您记得多准备些吃的用的,还有药箱,免得与刘将军路上艰难。”
一瞬间,吴氏眼睛都红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那秦王谋逆的消息,可是她告到太后跟前的!太后竟然不考虑这一点么?
可吴氏又不敢把自己告密的事让余和、刘希武等人知道,因此她只能把委屈咽在肚子里,强颜欢笑道:“多谢你了,我会注意的。”
余和点点头,与吴氏告别。
回到家中,吴氏看见刘希武坐在屋中,一脸颓废的模样,心中就升起一丝厌恶,不过她还是强忍着恶心,面上蕴起一丝笑,温声道:“夫君也别太难过了,就算王爷不帮你,妾身也会陪着你的。”
刘希武抬眼,怔怔地看着她:“你去找王爷了?”
吴氏鼻尖一酸,眼眶中落下泪来,她点点头:“我去求余和帮咱们把事情告诉王爷了,可是王爷如今正与太后娘娘浓情蜜意,哪里分得出心思管咱们。”
刘希武握紧拳头。
他对王爷一片忠心!天地日月可鉴!可是自从王爷回到长安,他就再也得不到王爷的器重和信任了!如今王爷竟为了太后,不顾他的死活!这让他怎么能不心寒?
刘希武看向吴氏,双眸一片赤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张了张嘴,颤声道:“珍娘,多谢你,只是苦了你和孩子……”
吴氏目光低垂,素手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道:“能和夫君在一起就好,没事的。”
两日后就是刘希武启程出发去往岭南的日子。
杨昪指了朱继成前去送他。长亭下,朱继成拍了拍刘希武的肩,叹道:“你老实去岭南,好好干,过段时间,我会求王爷想办法再让你回来的。”
刘希武眸色微暗,冷声道:“下官的事,不敢再劳烦王爷。”
朱继成眉头一皱:“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就你这脾气,从前也就王爷忍得了你!你在大理寺说的那些话,真当我不知道?得亏太后娘娘不是个弑杀的,要不然,估计咱们的脑袋都得丢!”
刘希武撇了撇嘴。
朱继成道:“王爷还让我带两个人过来,让他们一路上护送你,你还觉得王爷不顾你的死活吗?”
他指指身后的两人,示意他们上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刘希武愣了愣。
朱继成摆摆手:“好了好了,快走吧!”
说完,他似是不耐烦,转身就走。
刘希武看着朱继成离开的背影,懵了一会儿,才低下头,颓然道:“走吧。”
秦王府。
杨昪听见开门声,问朱继成:“出发了?”
“是。”朱继成应了声,又迟疑道,“只是王爷,那刘夫人还有身孕,路上恐怕是艰难些……”
“身孕?”杨昪一怔,随即又反应过来点点头,“那你再多派些人,记得带个郎中,远远地缀在他们身后跟着吧,务必要确保他们平安抵达岭南。”
朱继成拱手应是,告退离开。
杨昪搁笔,目光望着案上的一角,良久,他似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起身出了房门,往宫中去了。
郑嘉禾刚理完事,正有闲心,拿了个剪刀在修剪园子里的花枝呢,就听见琉璃来报说秦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大概扫了一眼,园中没什么外人,就点点头,让琉璃把他带进来。
秋高气爽,凉风阵阵。
杨昪大步而来,他走到郑嘉禾的身侧,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目中有些急色。
“阿禾……”
郑嘉禾把剪刀放下,转目看他,闲闲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杨昪将她揽在了怀里。
他靠近她的耳畔,轻声问:“阿禾,之前我们……你有没有吃药?”
郑嘉禾眉头轻皱:“药?”
杨昪目中满是愧色:“是我的错。我从前没想到这层,以后再不会让你担忧这些了。我去问问太医,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
郑嘉禾眉头皱得更深:“你在说什么?”
杨昪摸了摸她的脊背:“阿禾,我不该让你一人承受这种风险,服用避子汤这样伤身的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听明白他的意思,面色冷淡下来,平静地把他推开了。
“你想多了,”她盯着他,有些嘲讽地勾了勾唇角,“我根本就用不到这种东西。”
第55章只要?这是你说的。
杨昪一愣:“什么?”
郑嘉禾却已经不再理他,拿起剪刀走到一边,修剪另一株花了。
杨昪凝望着她的侧脸。
他隐约听得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而她略带些嘲讽的神情,更是让他直觉这其中有什么事。他想起她虚弱的身体、不断服用的药汁……
她神色沉静,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但杨昪知道,她又开始戴上了一副假面,从前他觉得这假面是在迷惑他、哄骗他,而现在,他发觉这假面之后还藏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东西。
“阿禾,”杨昪轻声唤她,“之前我是从曹公那里,听说了一些从前的事。但这到底是外人眼中的视角。”
他走上前去,靠近她的身侧,目色微暗:“我想听你告诉我。”
“与你说做什么?”郑嘉禾眉目不抬,淡声道,“都过去了,反正什么也改变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被她这漠然的态度刺得心中一痛,他勉强缓着心绪,道:“只是想再多了解你一些,你不想说便罢了。”
郑嘉禾握着剪刀的手顿了顿,她转过头,打量了他一下。
然后她把剪刀交给宫女,抬步往蓬莱殿去。
走了几步路,她面色缓和下来,转头看他:“你怎么还不过来?”
杨昪心中一动,连忙抬步跟了上去。
今日正巧是王太医要为郑嘉禾请平安脉的日子。
郑嘉禾回到蓬莱殿的时候,王太医已经等候多时了。她扫一眼殿中一侧树立的屏风,对王太医伸出了手腕。
王太医到她身边跪坐下来,把手搭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
郑嘉禾问:“怎么样?”
“瞧着脉象是比从前好多了,只是之前娘娘用药太猛,已是伤了根本,如今也要更加注意,好好养着才是。”王太医微微低头,道,“臣这就为娘娘开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点了下头。
她每个月月事来临之前的几日,都要开始服药,王太医会来为她重新把脉,调整药方。她身体毁得太厉害,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王太医就算医术再精湛,能让她体质好些就不错了,至于子嗣?早都没希望了。
反正她也用不着。
王太医躬身告退。
下一瞬,杨昪就从屏风后踏步而出,向她疾走过来。
“用药?”杨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单膝跪在她身侧的榻上,他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肩膀,望着她,有些震惊,“你用了什么药?从前?是……是我离开的那三年吗?”
郑嘉禾目光与他对视片刻,平声道:“就是用药了,你说的那种避子药,从新婚开始,我吃了四年。”
杨昪瞳孔骤缩。
“为什么?”他声音有些轻颤,“是你要吃的?还是皇兄……”
郑嘉禾弯了弯唇角。
“后妃私自避孕是大罪你不知道吗?我都认命嫁到宫里做太子妃了,为什么要给自己用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抬手,轻轻地抚上他的侧脸。她望着他,目光渐渐飘忽起来。
“从一开始,你皇兄就在算计我,他根本不想让郑家女生下嫡子。”
郑嘉禾把下巴慢慢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手也从他的耳侧滑了下去,落在他的脊背上。
“他一边厌恶我、防备我,一边与我扮演恩爱夫妻,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和云贵妃连孩子都生了。”郑嘉禾笑了,“很恶心是不是?”
杨昪没有说话。
郑嘉禾当他默认,低声续道:“我也觉得很恶心呢。”
杨昪眼角微微泛红。
他两手环抱住她,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阿禾……”
他想说些什么,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心中只涌上无限的心疼,和懊悔。
如果他早皇兄一步求父皇赐婚,事情会不会不一样?那时候姚老太妃还受宠……他去求姚老太妃为他说情,父皇未必会不同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不过我现在身体这么差,也有我自己的原因。”郑嘉禾平静地说,“我是在被软禁的时候,知道自己被下药的事的。为了破局,我让王太医给我下了猛药,你皇兄看着我险些丢命,还以为是他给我下的药害的,果然开始可怜我。他最喜欢怜惜柔弱的女子了。”
可她每每想起当初,她对先帝痛恨、厌烦到极致的时候,她还得与他周旋、示弱、说好听话、甚至与他欢好,她就直犯恶心。
郑嘉禾猛然推开杨昪,俯身趴到一侧干呕了起来。
杨昪连忙扶住她的胳膊,另一手轻拍她的脊背,急道:“这是怎么了?”
郑嘉禾勾了勾唇:“杨维桢,和这样的我相处,你真的不后悔吗?”
杨昪眉头轻皱:“阿禾……”
郑嘉禾道:“你本可以去找高门贵女的,她们单纯、年轻,又健康活泼,不像我这样。”
她注定给不了他世俗意义上的美满。
“可她们都不是你,”杨昪望着她说,“我只要你。”
不适感褪去,郑嘉禾直起身,侧头看向杨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扶着她胳膊的手握得很紧,望着她的眸光中满是坚定。
“这是你说的。”郑嘉禾道,“如果有一天,你不想继续下去了,直接告诉我,我不会因此就对你做什么。只是别像你皇兄一样骗我,让我发现了,我要恼的……”
杨昪直接倾身过来,堵住了她的唇。
他与她十指相扣,握得非常用力,仿佛要通过这样的动作告诉她,他到底有多喜欢她。
琉璃端着药碗来到门外,瞥见里面的情景,连忙又退了出去,顺便关好房门。
杨昪抱着郑嘉禾倒在榻上,两人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经散落,他俯身吻住她的下巴、脖颈,又顺着她的腰线一路往下,他热情地亲吻她,姿态近乎虔诚。
郑嘉禾挺起了腰。
她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和与之一起的,传递给她的强烈情意。她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身下的垫子,整个人都随着那汹涌而来的巨浪,飘荡去了远方。
……
琉璃端来重新热好的药,郑嘉禾伸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琉璃道:“林太医方才来过……说是有要事禀报太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太医?”郑嘉禾愣了一下,“让他进来吧。”
林太医是如今的太医院院丞,专门负责小皇帝的身体安康。
琉璃应诺,退出去没多久,林太医便进来了。
“太后娘娘!”林太医躬身行礼,急切道,“大事不好了啊!”
郑嘉禾瞥他一眼:“有话好好说。”
林太医道:“臣今日去请平安脉的时候,多留意了一下,发现陛下反应迟钝,根本不像是正常的三岁孩童!臣心下惶恐,又仔细看了看陛下的脉象,恐怕,恐怕当初陛下伤了脑袋,落下了后遗症啊!”
郑嘉禾眉心跳了跳。
“确定吗?”她问。
林太医道:“单臣一人还不敢断定,但兹事体大,因此赶紧来禀报太后娘娘。”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嘉禾抿唇:“如果是后遗症,能治吗?”
林太医摇了摇头:“若真是伤了脑袋,伤得狠了,让人痴傻,这就是神仙来也没用啊!”
郑嘉禾思忖片刻,当即让人备驾,去承明殿看望小皇帝。
刘太妃出来迎她。
自从太皇太后驾崩,她就很少抱着小皇帝出来参加一些宴席活动了。主要是因为小皇帝那次伤得还挺严重的,之后身体就越来越差。
“好久没看到钺儿了,”郑嘉禾微微含笑,抬步向内室走去,“钺儿最近怎么样?”
刘太妃低垂着眉眼,温声道:“钺儿最近吃得好睡得好,还算康健。”
郑嘉禾嗯了声,转过屏风,就看到坐在榻上拿着九连环随意摆弄的小皇帝。
他摆弄得毫无章法,就只是握着它甩来甩去。
抬头间看见郑嘉禾,也只是愣了一下,连人都没喊。
刘太妃讪讪,赶紧跑过去哄他:“钺儿,是母后来看你了,叫母后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皇帝摇晃着脑袋,张了张嘴:“母……”
才发出一个音,就又没声了。
刘太妃脸色有些苍白。而郑嘉禾看着他的模样,也是心下一沉。
不过她很快笑道:“我长时间没来看他,估计是认生了。”
郑嘉禾坐在榻边,挨着小皇帝,对刘太妃道:“钺儿如今三岁多了,正是要开蒙的年纪,我打算最近给他请个夫子呢,不知你觉得可好?”
刘太妃顿时眼神就变了。
“开、开蒙?”她结结巴巴道,“是不是太早了点……”
“不早了,”郑嘉禾说,“寻常皇子开蒙就是三四岁,钺儿是皇帝,当然是越早越好。也不难,就让夫子教他认认字,学些简单的诗。等六七岁了,再从朝臣之子中选些伴读出来,与他一起上学。”
“可是,可是钺儿的身体还没完全养好,”刘太妃有些着急地说,“不如再等些时间……”
郑嘉禾看着刘太妃的反应,心中有些明白了。
小皇帝的痴傻,八成是真的。而刘太妃对此非常清楚,她在想办法遮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朝臣绝不会让一个痴傻的孩童继续当皇帝。一旦夫子过来,哪里还瞒得住?
可就算能再拖一段时间,随着小皇帝年岁渐长,怎么可能不被人发现?
郑嘉禾盯着刘太妃,半晌点了下头:“行,钺儿有什么事,记得及时告诉我。”
她最后看了眼自顾玩着手里东西的小皇帝,转身离开了。
她得找个机会多宣几个太医再看看小皇帝,同时还不能走漏风声……一旦确认小皇帝痴傻,他就失去了做皇帝的资格。除非她要把自己想要长期独揽朝政的野心明明白白地显露在世人面前,她才能坚持让一个痴儿继续做傀儡皇帝。
否则,她就得考虑新的皇帝人选了。
第56章慎王?郑嘉禾凝目看了他一会儿
中秋夜。
宫中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处于长安城西南角的慎王府却一片惨淡,只正院里点了几盏红灯,章嬷嬷抱着小慎王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
小慎王道:“外面好热闹,外面的人都在干什么呀?”
章嬷嬷掰了一小块月饼,喂到小慎王的嘴里,道:“今日是中秋节,外面的人都在过节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旁的婢女接话道:“听说今日太后娘娘登上了景兰门城楼,与民同乐,往城门下洒了许多钱币,等过一会儿,还要放烟花呢!”
小慎王问:“太后?就是杀了我母妃的太后娘娘吗?”
章嬷嬷鼻头一酸,咬着牙道:“就是她!”
小慎王往章嬷嬷怀里缩了缩。
“小王爷。”
一道声音突兀地在院门处响起。章嬷嬷抬头看去,见是薛敬,那个被太后派到慎王府的宦官。她很清楚太后派他过来肯定没什么好事,但不知道他给小慎王灌了什么迷魂汤,小慎王居然很喜欢他。
看见薛敬过来,小慎王眼前一亮,立即从章嬷嬷怀里跳了下来,向薛敬跑了过去。
薛敬牵住他的小手,扫一眼面色难看的章嬷嬷,点了下头离开了。
他带着小慎王去了王府的东北角,在这里有一处墙坏了,上面破了个洞,以小慎王的身高,就可以从这个洞里看见外面的世界。
这次,薛敬跟他说:“看见远处那个最高最亮的楼了吗?那个就是景兰门。”
小慎王根据他说的方向望了过去,瞬间“哇”了一声:“好漂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他话音刚落,景兰门处就升起了绚烂的烟花,一个接一个,伴随着烟花爆炸的轰声,让小慎王看得目不暇接,移不开眼。
他的眼里流露出羡慕的光芒。
薛敬蹲下身,轻声问他:“你想看看王府外面的模样吗?”
……
太后亲临景兰门,为长安城中的百姓送上中秋祝福,与民同乐。城门下挤满了人,他们伸长着脖子张望,都想一睹太后姿容,有运气好看见的,顿时激动起来,到处向人描述自己看到的太后模样,有说雍容华贵的,有说样貌昳丽的,有说亲善端庄的,又有说如九天玄女,高不可攀的。
众说纷纭。但太后在长安城百姓心目中的名望,自然又是高涨。
中秋过后,杨昪来到蓬莱宫的时候,正看到兵部的几个官员从殿中出来,他们手里拿着几个折子,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瞥见杨昪时,顿时收住了,肃容正色,躬身作礼。
“臣等参见王爷。”
杨昪点了下头。等这群人从他身边走过,他才顿住步子,回头望了一眼。
这些天他隐约听到了一些风声,太后要开武举。
武举自前朝出现,设立以来,开或不开,都与当权者的态度有关。而大魏武将多是从兵卒开始,一步步厮杀往上走来,或者就是由像他这样的皇亲国戚担任。说实话,选官的方式,有点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大魏而言,开武举当然是好事。但杨昪也听到了另外的流言,大约是对他前段时间被软禁一事的议论。许多人都猜测,太后开武举,就是为了限制他的。
杨昪目光平静,抬步走入殿门。
郑嘉禾仍在浏览刚刚兵部送过来的奏折,她抬头间看见是杨昪来了,便把奏折合上扔到一边,身子向后靠了靠,问他:“这就到时辰了吗?”
杨昪嗯了声,示意她看墙角的沙漏。
两人约了一起去西郊的草场跑马,现下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近一刻钟了。
郑嘉禾惊讶地“啊”了一声,站起身:“等我去换衣服。”
她扬声唤了琉璃进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内室,杨昪就坐在一旁等她,视线看都没往那放着奏折的书案上看一眼。
只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屈指轻敲,他微微垂目,想到在门外碰见那些官员,他们向他行礼时那有些微妙的神情。
开武举这事没问过他。
他虽已卸下摄政大权,但仍然担任着护国大将军一职,手下统领着玄甲军二十万将士。且他屡战屡胜,在西北的三年时间,硬是将与北戎人的关系从高宗时期的被迫下嫁公主和亲到如今的俯首称臣。可以说,年初周边各族来长安朝拜的情景,都是由他创造的。军不强,国何以强?
于理,这开武举一事怎能将他排除在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于情,杨昪又清楚,郑嘉禾依然防备他。
他坐在那里静默半晌,听见脚步声从内室传来。
郑嘉禾换了一身骑装,脚踩长靴向他走来。
她一边整理袖子,一边道:“我们得快点了,再等等就天黑了。”
如今深秋,天黑得越来越早。
杨昪收起思绪,目中映了一丝笑意:“好。”
他牵起她的手,两人相携出宫去。
郑嘉禾的骑术比起去年已经精进许多了,两人绕着草场跑了许多圈,直等到日落西山,方才下马,仆婢们来接过缰绳,两人乘坐马车到了西市附近,没有急着回宫,反而选择四处闲逛。
黄昏下,杨昪侧目看她,唤了一声:“阿禾。”
郑嘉禾转过头:“嗯?”
杨昪默了默,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临到口又转了话头,反而问她:“累不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笑了:“要是累的话,我直接就要跟你回宫了,怎么会还在这里乱转?”
她抓握住他的手掌,摇了摇手臂:“反正比第一次跟你去那里跑马的时候好多了。”
杨昪嗯了声。
郑嘉禾又道:“说起来,好久没有去围猎了。”
以往的时候,皇城都有组织秋猎的习俗,由皇帝本人带着文武百官与皇亲国戚去东郊的蕖山狩猎。但先帝不爱骑射,为了秋猎,连用的箭都是特制好用一点的。后来病重时,那一年的秋猎没有组织,再接着先帝驾崩,新帝年幼,这个习俗就被搁置下来。
可秋猎一事,不仅是联络君臣感情之用,更能鼓励朝臣修习骑射武艺,彰显大魏国威。
杨昪看她一眼,道:“往年秋猎时间就在八月,你若现在想去,虽然有些仓促,但未尝不可。”
郑嘉禾摇摇头:“明年吧。”
现在准备仓促,对随行之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再者,她还得好好练练。历来秋猎之时,都是由皇帝开弓射出第一箭,如今新帝年幼,这第一箭应由谁来?郑嘉禾牵着杨昪的手,看路边的摊贩时,仍然在想,就算她与杨昪和好了,她也不会让他代劳的。
两人相携步入街旁的一家酒楼。
时间还早,他们打算在这家酒楼用过晚饭再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酒楼的一侧临湖,有些亮着灯的画舫在湖面上飘来飘去。郑嘉禾出门更衣,回来时,看到酒楼临湖那一侧的走廊上聚集了一些人,她便和杨昪一同走了过去。
是画舫上有些艺伎在表演杂耍,郑嘉禾驻足看了一会儿,不妨空着的右手被人给拉住了。
是一只小手。
她愣了愣,侧目看去。只见一个看起来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些艺伎观看,而他没注意,或许是想牵带他来的大人的手,却牵错牵成了郑嘉禾。
郑嘉禾凝目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出声制止。
直到那小男孩自己发现,惊了一般缩回手,抬头望向郑嘉禾,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情。
郑嘉禾温声问:“谁带你来的?”
男孩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
直到郑嘉禾身后又来一人,男孩看见他,眼睛亮了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嘉禾回头望去,她先是一怔,随即面色就沉了下来。
是薛敬。
她得有一年的功夫没见过他了。
当初他自作主张刺杀秦王,被她贬去了慎王府盯着废太子,他倒好,盯人到把人带出王府,赏夜景看杂耍来了。
小孩子变化大,她之前也没见过杨照多少次,这才没认出来。
郑嘉禾松开杨昪的手,轻勾了勾唇角:“薛敬,你好大的胆子。”
谁给他的胆子让他把废太子放出来的?
薛敬垂下头:“奴婢有罪。”
郑嘉禾抬步向前走去,方向是她刚刚用晚饭的包厢。
“过来说话。”
薛敬愣了愣,他抬头觑一眼离去的太后娘娘,又看了看立在一侧的秦王殿下,最后才对杨照道:“你先在这儿等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照懵懂地点了点头。
郑嘉禾在桌边落座了。
而薛敬低着头走上前来,向郑嘉禾行了一礼:“娘娘,奴婢已有一年未见您了。”
郑嘉禾抬目看他。
薛敬续道:“一开始,干爹还照拂奴婢一二,但后来,或许是见奴婢在您面前彻底失宠,就不再与奴婢联系了。如今奴婢有要事禀报娘娘,却苦无门路,求见不得。”
郑嘉禾执起水壶,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温茶。
“所以你就放废太子出来,惹我注意?”郑嘉禾扯了扯嘴角,“你可真有自信,觉得我一定会坐在这里听你说话。”
他凭什么觉得她不会直接赐死他?
“奴婢跟随娘娘三年了。”薛敬道,“当时奴婢来到废太子身边,娘娘难道没有派人调查奴婢?不知娘娘可调查出什么结果了?”
郑嘉禾眼底暗了暗。当时她让颜慧留意慎王府的动向,就是怀疑薛敬与太皇太后有关系,而太皇太后没多久就死了,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薛敬这边,自然也没查出来什么头绪。
但查不出不代表他就忠诚。疑人不用,郑嘉禾把他晾在慎王府,一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敬一字一句地说:“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
郑嘉禾眉梢微挑:“就是把废太子带出王府这样的忠心?”
薛敬低垂下眉眼,道:“娘娘,奴婢是有一些发现。关于秦王身边的刘将军,与他的夫人吴氏。”
第57章废立?他们才刚刚闹过不愉快。
在说刘将军夫妇的事情之前,薛敬先讲了一个故事。
薛敬在一开始,的确不是当今太后的忠仆。
他有一个旧主,旧主即为景宗时期的皇后,中宫之主,已故的太皇太后。
他小的时候,受过太皇太后的恩,后来先帝继位,太皇太后让他混入郑嘉禾的身边,他做事妥帖,很快就在郑嘉禾身边混了眼熟。
然后他看着郑嘉禾——那时的皇后,从一开始的风光无二、椒房独宠,到后来的被冷待、被算计、被软禁,可谓是从高处跌落谷底。但她依然对他们这些下人很好,她不服输,哪怕是在险些被废,性命攸关的时刻,她的眼睛里也依然充满希望。
他那时就想,这么良善、富有生机的人,为什么要受到那般对待?对太皇太后的背叛,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
他明明知道她买通太医,知道她私下里对先帝是什么态度,但他一句不利于她的话都没有往外说,任何不利于她的事,都没有透露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接着,他就看到她绝处逢生,东山再起。
刺杀秦王一事,确实是受太皇太后指使。太皇太后意在挑拨,但他也想一击就中,彻底为太后解决这个隐患。
不只是明面上的那些权势斗争,还有感情上的。
——他偶然得知太后娘娘与秦王过去的那些情谊,也亲眼看到太后娘娘在面对刺杀秦王一事上的迟疑。他觉得,一个好不容易从生死关头走过来的人,不能再重蹈覆辙。
所以他自作主张,私自动手。
后来他失败了,知道太皇太后的目的达成了一半,所以他就把秦王回京消息是从太皇太后那里传过来的事告诉了她。他是想让她警觉,同时又故意让秦王误解,就是为了让太后对秦王失望。
可两人兜兜转转,前段时间秦王差点被定罪,都闹到那种地步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和好。
既然如此,那他一个做奴婢的,也无可置喙。他只能尽全力,不再让那些可能的阴谋诡计伤害到她。
薛敬抬目,看了郑嘉禾一眼,缓缓道:“奴婢是在去了慎王府之后,偶然间发现慎王身边的章嬷嬷,与刘将军的夫人吴氏有联系的。”
“吴氏?”郑嘉禾想了一下,道,“前段时间秦王牵涉进谋逆一案,就是吴氏来告的密。”
薛敬道:“正是。太皇太后虽然已经薨逝,但留在慎王身边的奴仆,仍然是昔日云家留下来的人,章嬷嬷自不必说,而吴氏,奴婢已经查清楚了,她的远房表姐,正是云贵妃的贴身侍女,在两年前的宫变中已经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眉头轻皱。
薛敬道:“因此,奴婢特意来禀报太后娘娘。既然那吴氏是先云贵妃的人,刘将军也难免不让人生疑。”
郑嘉禾道:“之前大理寺审问过他,已经查过他的底细了。”
刘希武不过是个从边关开始就跟在杨昪身边的莽夫,大字都不识几个,身家背景更是简单,清清白白,没什么问题。
只是没有特别仔细地查他的家人罢了。
薛敬提醒道:“就算刘将军与慎王府没有关系,但夫妻之间,日夜相对,难道就一点都不会受影响吗?”
郑嘉禾若有所思。
薛敬拱了拱手,正准备告退,郑嘉禾却又开口了。
“所以你打算让我处置慎王府,”郑嘉禾盯着他,“彻底消除隐患?”
薛敬顿了顿,道:“娘娘,您不会忍心的。”
刚刚来的时候,他看得很清楚,太后娘娘注视着小慎王的目光中,充满了温和的意味。如果不是他出现,让太后知道了小慎王的身份,恐怕太后会和小慎王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不是如此,太后娘娘也向来不喜欢胡乱牵连无罪之人,更何况一个稚儿?
太后娘娘敢留下仇人的孩子,是她足够自信能把控局面,更因为她内心,还有非常柔软的一面。
薛敬道:“小王爷如今年岁小,一切都是可塑的。只消您把他身边的乱说话之人一一拔除,他就会长成您想要的模样。”
郑嘉禾漫不经心地说:“我费那个功夫做什么。”
一辈子关着不好吗?她没有痛下杀手已经很好了。
薛敬沉默了。
良久,他道:“娘娘所言极是。不过,经过奴婢这些个月的影响,小王爷已经不恨您了。”
他一开始去慎王府的时候,在小慎王的面前提起太后,他只会露出害怕和憎恶的表情。而现在,小慎王会常常迷惑,太后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是章嬷嬷口中的煞神,还是薛公公描述中的福泽万民的太后?
郑嘉禾离开酒楼坐到马车上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点乱的。
让太医院太医对小皇帝的联合看诊在前几天已经进行过了,小皇帝确实伤到了脑袋,反应迟钝、痴傻,这辈子都没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刘太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成了一个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她主动跪在郑嘉禾面前,求郑嘉禾废了小皇帝,说她愿意带着小皇帝去别宫养病,没有郑嘉禾的吩咐,一辈子都不再踏入宫城。
刘太妃是没什么大志向的。她一开始隐约察觉到小皇帝头摔坏了的时候,她还害怕迟疑,可当这份怀疑被确定,她似乎是知道了避无可避,索性直接接受了,并主动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地位。
她这一跪、一哭、一求,导致郑嘉禾原本想好的秘密进行就变得不是秘密。
风声很快走漏了出去,再接着,就有大臣试探着求见她,讨论对皇帝的废立问题。
皇帝暂时年幼,由太后代为执掌朝政也就算了,没道理皇帝是个傻子,一辈子都没办法像别的皇子一样读书习字,那何谈十几年后的归政问题?
那些大臣对此纷纷表示担忧。
其实郑嘉禾没想归政。只要她活着一天,只要她没糊涂,她就一天不会放权。
但这样赤裸裸的念头,她还并不想显露于人前。
再者,不想还政是一回事,若真的连一个继承人都不培养,万一她出了什么意外,难道她要陷朝政于混乱吗?
可是培养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果要废掉小皇帝,再立一个新君,而她还想保持如今的地位的话,谁最合适?显然是先帝的另一个儿子。
可杨照这种身份,若说她毫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她还害怕杨照长大了报复她呢。
那排除掉杨照之后呢?谁是最名正言顺的继任者?
郑嘉禾目光微转,看到了坐在她身侧,默然不语的秦王。
不,他们才刚刚闹过不愉快。
更不能是他。
第58章不甘?郑嘉禾步入王府。
自长安到岭南有数千里,要翻越数不清的高山,穿过河流,一行人走走停停,耗时两三个月方能到达。
九月初的时候,刘希武一行人的路程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因为吴氏有孕在身,遇到险峻的高山时,都要绕路绕过去,路上也不能赶得太快,马车稍微行进快一些,吴氏身体就会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的情况下,刘希武自然是心疼吴氏,心中对太后与秦王的怨气,也是越积越深。
午时日头正盛,刘希武仰头望了望天,扭过去对吴氏道:“你且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人家里讨点水喝。”
吴氏点了点头,刘希武便拿起两人的水袋,往前走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竟看见两个官差模样的人站在吴氏面前与她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吴氏低垂着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刘希武当即大踏步走了过去,一把拉住吴氏,将她护在身后,横眉冷目道:“二位是?”
其中一个官差拱了拱手:“想必您就是刘将军了?”
刘希武道:“是我。”
那官差便从中拿出一份谕旨,摊开道:“太后娘娘体恤刘夫人身子重,路途不便,因此特命我等前来接应照顾,请刘夫人在就近的城池安顿歇息,待生产完毕,修养一二个月,再行前往岭南与将军汇合。”
他往后示意了一下,刘希武这才看见,在这两名官差的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妇人,想必是为了照顾吴氏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吴氏抓着刘希武袖子的手紧了紧,整个人缩在刘希武身后,红着眼道:“我不要跟夫君分开。”
刘希武心头一紧,赶忙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然后冷声道:“多谢太后好意,只是臣不放心留内子一人,还是不必了吧。”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刘希武在心里默默嘀咕。
那官差迟疑了一下,又笑道:“太后娘娘说了,刘将军的担心也是正常的。若是您觉得这样的安排不妥,那就请您与夫人一同,就近安顿下来,岭南那边,等明年再去也是一样的。”
刘希武狐疑地扫了他一眼。
其实他们跋山涉水,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他们早就不想继续走了。
但太后会体恤他们辛苦,让他们就近安顿?他怎么想都觉得其中有猫腻。
吴氏又在悄悄扯他的袖子了。
刘希武张了张嘴,刚想拒绝,那官差再次开口:“等入了城,安置下来,您要愿意让我等跟着伺候,那是再好不过了,若是不愿意,我等便赶着回长安复命。”
刘希武便犹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朱继成有句话说得对,得亏太后不是弑杀的。其实他也明白,太后若真想杀他,他早就没命了。那太后也不至于把他引到附近的城池中,再行暗算吧?万一真是体恤他们呢?
刘希武眼神暗了暗,沉声道:“好。”
那官差顿时面色一喜,开始张罗着护送刘希武去往最近的一座城池。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吴氏的脸上却渐渐浮现了担忧的神情。
不对劲。
一开始只说让她留下,还带了伺候她的妇人。她怕这架势是冲着她来的。
……
郑嘉禾听薛敬给她汇报了一些关于吴氏与刘希武的动向,把他挥退出去,靠在隐囊上放空思绪的时候,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这几日似乎都没怎么见到杨昪了。
以前杨昪几乎天天来找她,若不是她常常有事要忙,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与她黏在一起。可这些日子,他好像来得少了。虽然仍保持着每日都来找她的频率,但经常是坐一会儿就走了,走了就再没来过。
郑嘉禾一手抵着下巴,敛目沉思。
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这么快就失去兴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夜幕降临的时候,郑嘉禾来到秦王府的后门,她仰头看着府门上悬挂的灯笼,神色莫名。琉璃觑她一眼,上前敲响了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厮,她们不认得他,但他显然认出了郑嘉禾。顿时,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但琉璃瞪他一眼,吩咐道:“别声张!”
那小厮就识相地闭上了嘴。
郑嘉禾步入王府。
杨昪大概是比较喜欢清静,一路上都没碰见几个仆婢,因此她没惊动太多的人,就来到了杨昪所居住的正院。
正院中,在院子里守着的就只有余和,他背对着他们,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发呆。
郑嘉禾扫一眼琉璃,琉璃会意,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然后一手捂住了余和的嘴,一手拉扯着余和的衣袖,把他往院子外面扯。
余和顿时瞪大眼睛,他极轻地“唔”了一声,待看清偷袭他的人是谁时,又眨眨眼消停了,认命地由着琉璃拉他出去,才无奈道:“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琉璃轻哼一声:“当然是太后娘娘来了,我怕你杵在那里碍事!”
余和脸上表情变了变,不太好看:“太后娘娘来了,怎么能不让我通禀一声?”
琉璃道:“娘娘和王爷是什么关系,哪里用得着?你们王爷每次去蓬莱宫见我们娘娘时,有乖乖等着我们通禀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和嘴角抽了抽,无法反驳,但他想想还是不行,于是抬步就要往回走,口中喊道:“王……”
琉璃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
“喂!”琉璃瞪他,“你这是做什么?至于吗?秦王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太后娘娘的事吧?”
余和挣扎了两下,琉璃伸着头看见太后已经进了房门,才松开他。
余和望天翻了个白眼:“你瞎说什么!我再没见过比我们王爷还专情的人了!我们王爷怎么可能对不起太后?”
一直都是太后对不起他们王爷好不好!
“那你怕什么嘛!”琉璃道,“太后娘娘突然来找秦王,他肯定高兴还来不及。”
余和扁了扁嘴,却无法反驳,心里有苦说不出。
郑嘉禾打开房门。
门前有一处屏风遮挡,她绕过屏风时,正看到杨昪坐在书案前,手里拿了一本书在翻看。抬目间看见是郑嘉禾,他不由微怔,旋即便勾起唇角:“阿禾。”
他放下书卷,起身绕过案几,抬步向她走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么来了?”他拉过她的手,弯下腰,额头抵上她的,轻轻地蹭了蹭。
“你没觉得这几日找我都有点少了吗?”郑嘉禾望了他一眼,与他视线交错。
然后她推开他,走到书案边,弯腰拿起刚刚他放下的书卷。
“你在忙什么呢?”
郑嘉禾随口一问,将书页翻到封皮部分,立时愣住了。
这是一本讲兵法的书。
他也会心向战场,被她拘在富贵窝一般的长安城,又不曾让他多参与政事,他怕是心有不甘吧?
第59章帮她?杨昪看她一会儿
杨昪很快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那本书,弯腰放到一边。
“随便看看罢了。”
他拉过她的手,把她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道:“这几日是有些忙,等忙过这段时间,就能多去找你,日日夜夜与你在一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手臂向上,覆在他的脊背上,好奇问:“你忙什么?”
说着,她又突然想到什么,问:“是赵娘娘的诞辰?”
杨昪的生母姓赵,曾经是景宗皇帝时期的淑仪。当初景宗皇帝巡游并州,在当地大户赵家家中下榻,与赵家五娘赵燕贞产生了一段情,后来景宗皇帝去了别州,五娘燕贞却有了身孕,消息辗转传到景宗皇帝耳边时,五娘燕贞已经怀胎六月了,她大着肚子被接入宫中,生下杨昪,又被册封为淑仪。
赵淑仪也曾受宠过一阵子,可惜的是,在杨昪三岁多的时候,长安城流入疫病,赵淑仪染了疫病死了。同一时期,也死了许多其他的宫人。
郑嘉禾入宫做长宁公主伴读的时候,就已经八岁了。她从没见过赵淑仪,但会在每年赵淑仪的忌日和诞辰的时候,看到杨昪去祭拜她。
是郑嘉禾疏忽了,她刚刚在想最近这段时间杨昪有什么忙的,突然意识到是赵淑仪的诞辰要到了。
此时,她白天因为发现杨昪这段时间有些冷淡而感到不快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加上看到他坐在府中翻阅兵书,她的心柔软稍许,指尖在他的背上划了两圈,听见他嗯一声。
“母妃的四十岁诞辰要到了。”杨昪说。
郑嘉禾道:“我陪你一起去。”
杨昪一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仰头望他,温和地笑了笑:“我还没去看过赵娘娘呢。”
杨昪一时觉得恍惚。她愿意陪他去祭拜他的生母,这意义非比寻常。婚姻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两人根本不可能成婚,但他早已去郑家拜访过她的家人,即使他知道郑家人不太待见他。
前段时间那次争斗,更是让他想明白了一些事,也放弃了一些事。
他了解了她的过去,也懂得了她所有的惶恐和担忧。他愿意做那个在她身后永远托举着她、支撑着她的人,而不论她会如何对他。
他清楚地明白,他喜欢郑嘉禾,远比郑嘉禾喜欢他要多得多。
可这又怎样?明知是深渊,明知是万劫不复,他也愿意一头扎进去,再无退路。
他没想到她还会愿意陪他去祭拜他的母妃。
这一点小小的迁就,就让他欣喜若狂。
杨昪摸了摸她的后脑,唇边亦带了一丝轻笑:“好,母妃若知道你去看她,一定高兴。”
其实杨昪对赵淑仪的印象也是模糊的,但毕竟是生母,远在并州的赵家也偶尔有礼物送到长安。并州与凉州相距不远,杨昪在边关驻扎的时候,亦曾与赵家有过少量的接触。
郑嘉禾靠在他的肩膀上,默然不语。高兴吗?这倒不一定,她目光望着杨昪肩上衣服的精致纹路,有些悠悠地想,说不定,赵淑仪知道杨昪与她厮混在一处,还会生气呢,肯定要怪她耽误杨昪娶妻生子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昏黄的烛光跳跃着,在墙上映照出两人相拥的身影。渐渐地,这两个身影分开了,又很快归在一起,只不过比之前更紧密,他们交颈相缠,微微喘息着,连发丝都绕在一处。
杨昪伸手把郑嘉禾头上的发钗一只只取下,随手搁到案几上,两人亦顺势倒在榻边,郑嘉禾的头接触到软枕的时候,她余光瞥见了刚刚杨昪看书的案几下,有一个半开的抽屉,里面布满了写有字迹的纸张,一半都露在外面,看着就像是情急之下塞了一半没藏好的。
郑嘉禾道:“你抽屉没关好。”
杨昪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闻言动都没动:“那有什么要紧的?”
郑嘉禾搂住他的脖子,问:“你写了什么呀?”
“看书,随便写点批注。”
杨昪伸手,一把将床帐拉了下来,隔绝了郑嘉禾的视线。
转瞬间,郑嘉禾的注意力就被别处吸引了过去。墙角的烛渐渐燃尽了,黄色的光最后跳跃了一下,室内陷入黑暗。
……
郑嘉禾意识到杨昪还有事瞒她,他之所以这段时间这么忙,应该不只是为了准备赵淑仪的诞辰。可她不打算刨根问底了,总归各项人和事都在她掌控之中,如果杨昪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她迟早会知道。如果不是,那她也没有必要了解那么清楚。她可没什么窥探别人私密之事的癖好。
然而她没想到,刚陪杨昪去祭拜完赵淑仪的第二天,杨昪就给她送过来一本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名是,对北戎战事记。
翻开薄页,杨昪那熟悉的字迹就映入眼帘,里面是他对之前几年在边关时,经历的大大小小无数次战事的记录、总结和分析。涉及到地形等难以文字描述之处,他还悉心画上了地图辅以说明,可谓是非常全面了。
秦王战神之名遍布大魏,他的那些部下对他忠心耿耿,哪个不是敬佩万分?他们做梦都想得到秦王殿下的关照指导,而这样一本由秦王亲自编撰的书,相当于是把他这些年的对战经验、方法都写在上面了。
如果让兵部那些官员看见了,一定会大为赞叹,捧回去细心研读,奉为至宝。
郑嘉禾有些震惊地抬眼:“这是……”
“你不是开了武举么,”杨昪面无波动,淡淡道,“觉得有用,就拿去。”
无论是做考题还是什么,都随她。
郑嘉禾听懂了他的意思,不由眸光微闪,她看看杨昪,又低头看看手里的书,一时只觉得这本耗费他这么长时间心血,让他忙碌了这么久的书沉甸甸的。
任何手握权柄的人都会让她警惕,她不相信任何一个可能背叛她的大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其中,她最担心的就是他,她无时无刻不在防备他。
可他却在帮她。
用这种文字记录的方式,完全不用本人出面,也不会涉及到武举的任何一处细节,帮她。
“不想用便扔了。”杨昪看她一会儿,面色平静地收回目光:“我先回府了。”
转身便走。
“……杨维桢!”
郑嘉禾猛然站起身来,向他疾走过去。她手里还拿着书,但她没管那么多,直接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你走什么?”郑嘉禾侧过头,耳朵贴在他的后心处,“我对兵事只能说是一知半解,你不陪我把它看完吗?等看完了,我们再把兵部叫来,商量一下怎么用啊。”
第60章蒙尘?一时有些出神
郑嘉禾坐在案边看书的时候,杨昪就在她身侧看她。
她神色认真,一页页翻过去,遇到些不明白的,随口就去问他,待杨昪为她解释完,她便点点头,又去翻下一页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边翻看,一边分出心神与他说话:“我得让人多印几本,分发下去,让禁军这些将领都看看。”
杨昪道:“这只是初版,方才你问我的那些问题,我仔细想来,也有描述不周之处,等我修改之后,再交由书坊印刷。”
郑嘉禾颔首道:“好。”
过了一会儿,她又想起来什么:“其实我总觉得长安城这些禁军在富贵窝待久了,将领也多是些富家子弟,平时看看还行,真要到战场上去,怕是连玄甲军的一半都比不上。”
杨昪抬目看她。
“之前倒是让刘希武负责过练兵一事,我还让颜慧去看过,”郑嘉禾说,“那段时间确实有些成效,只是不知现在又如何了。”
刘希武被她贬出长安,短时间内都不可能回来。
杨昪没说话,郑嘉禾转过头,视线与他交错片刻,才听得杨昪说:“此人确实勇猛,于战事上有些天分,但他脾性暴躁,冲动易怒。你若不整治他,他也迟早要吃大亏。”
郑嘉禾便笑了。只听他这么说,她便知道,他是不怪她的,甚至还理解她。
郑嘉禾把剩下的篇幅看完。
杨昪花费近一个月的时间编撰的内容,她只花了不到半日就看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说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但她也通过书中的内容,看到了杨昪在边关经历过的大小战役,感受到战场的凶险,了解到他的思想和谋略。
这会是一本让人惊叹的佳作。
而他是战场上天生的王者,如果他继续在边关待下去,一定会更加耀眼。
夕阳西下,蓬莱殿的宫人们在侧殿摆上饭食,引二人落座用膳。郑嘉禾走到一边净了净手,拿起干巾擦拭时,笑着说:“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我再把兵部那些人叫过来,与你商议。”
杨昪不置可否。
郑嘉禾一边低头用膳,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他。
其实他这样的人,不该被埋没。如果他们两人之间不是这样的关系,她可能都会起用他,像制衡所有朝臣一样,一边防备、一边利用。毕竟好的掌权者,就是要让所有能人志士为其所用。那他们现在已经亲密至此,她又为何要让这样一块璞玉蒙尘,白白浪费呢?
郑嘉禾执起汤匙,缓慢地搅动着碗中的汤汁,过了一会儿,她轻声唤他:“维桢。”
“嗯?”
“等过两日我们一起去京畿大营看看,若有什么不妥之处,你直接指出。我还想让你推荐一两个人才,我好提拔上来,接替刘希武的位置呢。”
杨昪诧异,抬眼向她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敬步履匆匆,走入蓬莱宫,到得殿外时,被颜慧叫住。
薛敬压低声音:“我有急事要禀报太后!”
颜慧道:“太后娘娘正与秦王共用晚膳,在侧殿呢。”
薛敬嗯一声,转身就要往侧殿去,却又顿住,冷声道:“不行,此事还不能让秦王知晓。”
颜慧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不过她很快平静道:“等我进去看看。”
薛敬应了一声,颜慧便让他先站在廊下等着,自己一个人转身进了侧殿。
郑嘉禾与杨昪刚用完膳,正在琉璃的服侍下漱口。颜慧走过去,附到郑嘉禾的耳边,小声道:“娘娘,薛敬求见。”
郑嘉禾目光一扫,向杨昪望过去。
两人相处之时,似这种她突然有事要处理的情况已经有很多次了。因此她只是朝他如常地笑了笑,便站起身,与颜慧一同离开这里,去见薛敬。
她看到站在廊下的薛敬,平声道:“若不是什么阴私之事,大可以直接让颜慧告诉我。”
她知道薛敬曾暗杀秦王,因此在她和杨昪相处时,薛敬从不主动出现,他尽可能地回避秦王,杨昪自然也不会有多待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薛敬低垂下眉眼,朝她走了几步。他弯下腰,低声说:“娘娘,刘将军……没了。”
郑嘉禾眉心一跳。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侧殿的房门,然后快步朝前走了一小段路,侧头看向跟过来的薛敬:“刘希武?”
薛敬道:“是。”
郑嘉禾:“怎么回事?”
薛敬:“奴婢遵照您的旨意,让人将刘将军夫妇护送到就近的城池安置休养,谁知道过了没几日,三天前,夜里的时候,负责看护他们的人发现他们逃了……于是就去追,却没想到追的太急,刘夫人一脚踩空掉入河中,刘将军为了救她,也跟着跳了河。奴婢派去的人搜救了整整一夜,只救出来了刘夫人。那边前几日才下过雨,水流湍急,这么长时间过去,刘将军……怕是没了。”
郑嘉禾面色凝重起来。
“吴氏呢?”她问。
薛敬道:“已经让人看管起来了。”
郑嘉禾抿唇不言。其实她让人把吴氏与刘希武送到就近的城池,就是为了调查他们,她有意清查吴氏的目的,再试探一下刘希武的态度。另外,也的确是考虑到吴氏怀有身孕不太方便的原因。她可不想两人路上出了什么事,再把罪过记到她头上。刘希武毕竟是跟随杨昪多年的人,她不会傻到真的对刘希武做什么,来破坏她和杨昪好不容易修复的关系。
可是他们还是出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还是被她的人追着,用这样不堪的方式,死不见尸。
郑嘉禾立在廊下,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僵硬。她有些不敢想,如果杨昪知道刘希武的死讯,知道是间接死在她的手上,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当初他被她软禁在秦王府的时候,他愿意交出他所有的罪证和筹码,但也要护住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部下。他对她毫无保留,可那些部下的安危,是他的底线了。
郑嘉禾再看向把事情办砸的薛敬,面色就不是太好看了。她定了定神,叫来颜慧,让她从凤仪台中又挑了两个聪慧机灵、善于断案的人,一女官一内宦,秘密前往吴氏所在之处,盯着那些人审问查探。
郑嘉禾回到寝殿。
杨昪正坐在案边,拿着她下午翻了半日的书,提笔在上面写下批注。他要尽快把她提到的那些东西改好,然后才能定稿,着人誊抄、雕刻、印刷。
郑嘉禾跪坐在他身侧,上身前倾,一只胳膊横着搭在案上,另一只胳膊臂肘屈起,抵着案几,手掌托着下巴看他。
她心里装着事情,一时有些出神,连杨昪什么时候放下笔都不知道。
杨昪转目看她,见她发呆半晌没有动静,不禁轻笑,屈指剐蹭了一下她的鼻尖。
“阿禾,想什么呢?”
第61章忧心?明显不太对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上似乎不小心沾了一点墨汁,转瞬间,就在郑嘉禾的鼻尖上留下了痕迹。
杨昪目中笑意更甚,他另手掏出帕子,一边轻柔地为她擦拭,一边揶揄道:“差点把你变成小花猫。”
郑嘉禾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让杨昪愣了一下。
她微微垂眸,复又抬起,轻挑了挑眉稍:“谁让你不净手就摸我的?”
她脸上露出有些嫌弃的神情,拿过他手里的帕子,反过来给他擦了擦手指上被墨汁沾染的部分,擦完了,就把帕子随手一扔,也没管自己鼻子上的脏污。
杨昪眼睫微垂,直觉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站起身,走到一侧的水盆处,将巾帕浸湿拧干,又回身过来,俯下身为她擦拭鼻尖,状似不经意地问:“薛敬找你什么事?”
上次他与郑嘉禾出宫,意外碰见薛敬和小慎王,他不知道薛敬与郑嘉禾说了什么,只知道那之后,薛敬就又回到了郑嘉禾的身边。
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只要她高兴,他可以不追究当初的刺杀。
杨昪神色平静,动作轻柔小心,但他这随口一问,却是把郑嘉禾吓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昪看着她的反应,不禁眉心一凝。
“没什么,”郑嘉禾很快定下心神,掩饰道,“就是些杂事罢了。”
杨昪仔细想了想最近长安城中发生的事,除了前段时间朝廷宣布要开武举,定下了武举的大致流程、时间之外,就是小皇帝的痴傻一事了。
这事儿他有所耳闻。大臣们上书想要让太后重新考虑皇帝人选,但都被郑嘉禾暂时压了下去。
她原话是说:“钺儿年纪还这么小,说是太医误诊了都有可能,就算真要考虑废立问题,也要再等个一两年。”
那些活络了心思的人才算勉强作罢。
但杨昪清楚,只要小皇帝一直没有好转迹象,不出半年,就会被旧事重提。
难道她是在忧心这个?
杨昪将脏掉的帕子扔到案上,一手抚上她的后颈,指腹在她细腻的皮肤上轻轻摩挲。
“若是废掉钺儿,”杨昪问,“你打算立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没想到杨昪突然问她这个,抬眼看去,目中掠过一丝疑惑。
杨昪忆起那夜见到的孩童:“小慎王吗?”
郑嘉禾想也不想:“不可能。”
她连眼前这人都信不过,怎么可能信任一个跟她有仇的小孩?
杨昪了然。
离皇室正统血脉最近的,除了小慎王,就是身为先帝亲弟的秦王杨昪。而郑嘉禾不可能立小慎王,更不会让杨昪上位。所以她应该会比较发愁,接下来的皇帝人选。
“那就只能从宗室里再行挑选,过继到皇兄名下了。”杨昪指尖勾起她一缕发丝,轻轻地缠绕了一圈,“等过两个月,临近年关,各路亲王郡王就又要进京了,你可以下旨让他们携带家眷,届时挑选一番,择几个合眼缘的,养在宫中,过一段时间,再确定最终选择。”
“过继?”
她当然想过这种做法,如杨昪所说,这是仅剩的选择了。但本朝祖制之下,大部分亲王郡王,在成年之后都要离开长安去往封地,能留在京城的,要么是极为受宠的宠臣,要么是如杨昪这样,有军功在身,在朝中担任着重要职位的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郑嘉禾常年身在长安,对那些分散在各地的宗室皇亲都有些陌生,他们只年关的时候进京来朝拜,过完年就又离开了。对她来说,从宗室中过继孩童,立为新君,同样代表着未知。
她并不想这么快就下决定,总归朝臣已经被她安抚,且等一两年后,若小皇帝病情仍未好转,再行商议别的方法不迟。
郑嘉禾无所谓道:“等等再说吧。过段时间他们进京,我让人多留意一下,也好心中有数。”
杨昪见她这么说,也就嗯了声,不再继续。不过……他想起刚刚郑嘉禾明显不太对劲的面色,如果她忧心的不是这件事,那她是在烦恼什么呢?
……
刘希武睁开眼睛。他的眼前一片模糊,适应了好久,才看清眼前的东西。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坐在床边,正温温和和地看着他。
“这位郎君,你可算醒啦。”老妇笑眯眯地说,“我那乖女去河边浣衣的时候,发现了你,就把你带回来了。这几日又是请郎中,又是给你换药,可没少忙活。她这会儿又出去干活儿了,就让我守你一会儿。”
刘希武动了动唇,感受着腹部传来的剧痛,哑着嗓子说:“多谢……”
老妇从案上拿了一个破口的瓷碗,道:“来喝点水吧,郎中说了,你可真是福大命大,肚子上破那么大个口子,又在河里飘那么久,竟然不死。这大难不死啊,必有后福。”
刘希武勉强抬起了一点身子,伸手想接过老妇手中的瓷碗,却又被胳膊上的酸痛弄得皱了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妇直接把瓷碗递到他的嘴边:“你就别动弹啦。说起来,你这是跟谁结了仇,能伤成这样,还被人推下水?”
老妇说着说着惶恐起来:“哎哟,你不会是个通缉犯吧?”
刘希武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不是的。”
其实他水性一点都不好,作为一个地地道道西北地区长大的人,他几乎就没下过水。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拼了命跳下河,就为了救珍娘的时候,珍娘却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照着他的腹部给了他一刀,他顿时脱力,顺着水流的方向就飘远了。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一切都是冰凉的,如果是白天,或许岸上那些人还会看到他身上流出的殷红的血,可惜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他们只会以为他是被水冲走的。
刘希武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和吴珍娘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为什么她会杀他呢?
这一激动,他一手撑着床榻,就要起身,吓得老妇连忙摁住他,板着脸说:“你休要乱动,郎中说过了,你这个伤,起码要休养半个月,才能下地走动。”
刘希武急道:“可我还有非常重要的事等着去处理……”
“不行。”老妇态度十分坚决。
刘希武只能作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难得休沐,郑嘉禾与杨昪一同去了蕖山。他们轻车简从,没带太多宫人,连围猎的场地也是让那边的甲士圈出来小小的一块,把猎物赶进去,以供前来的贵客赏玩。
郑嘉禾打算明年开始恢复秋猎这个风俗,因此她这次来,是为了私下练习的。
而马车还在路上行走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住了。
拦住马车的人是朱继成,朱继成被杨昪举荐,接替了刘希武的位置,负责管理禁卫的操练事宜。
因此郑嘉禾没有放在心上,还以为他们是有什么兵事要谈。
直到她听见朱继成用那不算小声的音量说:“刘、刘、刘将军没了!”
第62章同意?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紧接着,朱继成的声音就小了下去。而杨昪一开始并未避讳郑嘉禾,他只是冷着声问:“怎么没的?”
朱继成凑近杨昪,耳语了几句。
杨昪目色一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坐在马车里,视线盯着车窗帘子缝隙处,从那里,她可以看到两人肩膀的高度,他们仍在交谈,只是声音都不约而同地压低了。
郑嘉禾意识到,杨昪亦在刘希武的身边安排了人手。
不然,她已经封锁消息,他怎么都不可能这么早知道。
郑嘉禾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他们把话说完。
然后杨昪对朱继成低声吩咐了什么,朱继成领命告退,又过了好一会儿,静立在原地的身影才有了动作,他抬步走去,转瞬间,车门就被人从外拉开,杨昪进了马车。
他望了郑嘉禾一眼,在马车侧边的位置上落座了。
——在这之前,他一直是坐在郑嘉禾身侧,挨得极为紧密的。
郑嘉禾眼睫微垂,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紧握成拳的手。
杨昪语气还算平静:“你早就知道刘希武的事。”
郑嘉禾亦平着声调:“知道。”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杨昪倏地转头看她,素日里常温和看她的双眸中平添了几分厉色,他语调冷硬,“人命关天,阿禾,你该让我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让人去搜救了,”郑嘉禾说,“我还派了人去审问,你能做的事,我每一样都做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
杨昪面上划过一丝错愕。
刘希武是他带出来的人,是跟随他多年作战的亲信部下,亦是受他牵连,方被贬去岭南那等蛮荒之地。
可她居然在问,她为什么要告诉他?
就在几日前,他还与郑嘉禾一同去巡视禁军大营。
他以为,她至少已经开始相信他、不再把他当外人了。
郑嘉禾看见他错愕的神情,不禁轻轻低下头去:“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刘将军仍未找到,便不能断定他已经没了。我总要等一个结果出来,才好向朝臣公布,也告知于你。”
所以,他的存在,与普通的朝臣也没什么不同吗?
杨昪眸光幽暗:“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只等你派去的人调查。”
“那你想怎样?”
“我会让朱继成亲自去一趟,探探刘希武的踪迹,也调查一下他落水的原因。”杨昪看着她,非常坦诚地向她挑明,“我需要获得你的许可,审问你派去刘希武身边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郑嘉禾眉心一跳,面色瞬间变得恼怒:“你怀疑我?”
她指尖微动,甚至开始想,他是不是就是因为怀疑她会在路上对刘希武下手,所以才暗中安排了人手,跟在刘希武身后保护他的。
可她要是想杀人,直接选择在杨昪向她呈递认罪书、内疚最深的时候不好吗?那个时候的他把脆弱的脖颈都暴露在她的面前,只要她想,她可以生杀予夺,完完全全地掌控他,让他毫无反抗之力。再之后,她就是杀光那些跟随他多年的心腹,他都无计可施,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用冷硬的语调,质疑着她的做法。
杨昪顿了顿,眉目缓和下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昪说,“只是阿禾,之前就发生过你的手下擅作主张的事,这次,我也想排除一下这个可能。”
郑嘉禾紧抿住唇,想到这次刘希武与吴氏那边的事,仍然是由薛敬主要负责的,一时倒真有些底气不足。
杨昪问:“你同意吗?”
郑嘉禾眸光微闪。
杨昪的要求合情合理,而她从凤仪台中抽调人手前去调查,也有一点想要查清楚薛敬手下那些人到底有没有渎职的意思。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