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秋白于是将云澄的手松开,伸手就要去抓云平,可被云澄隔开,云澄的脸皱成一团,有些不满道: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脚!
抱剑的剑大姑娘颇不服气哼了一声道:既然她是你徒弟,那你一定比她厉害!那我不和她打!我要和你打!
云澄张口欲说些什么,手却被云平轻轻拢在掌心揉搓起来,女人漫不经心一笑道:姑娘还是不要和我比剑的好。
剑秋白眼睛直勾勾盯着云平道:你做什么这么说!
云平道:姑娘若是同我家小主人比,还能有三招可以走,可在我这里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激地剑秋白追问道:在你这里却又如何!
云平叹了一口气道:姑娘在我手下,只怕连剑都拔不出来。
剑秋白闻言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显然已经是动了怒了:你说什么话瞧不起我!
说完便要拔剑去刺那云平。
云平微微一笑,只是伸出两指轻轻往下去按住剑首,那速度极快,不过是瞬息,便只听得这剑镡与剑鞘相撞的清脆之音。接下来任凭剑秋白使尽浑身力气去拔那剑,也只显得狼狈不堪,但那剑却不动分毫,仿佛同那剑鞘成了一体,锈在那里似的。宝剑也是有灵铮铮作响,可出鞘不得,轻吟一声便不再动弹了。
剑秋白的脸一白,便跌坐在地,连那把剑都不握了,任它落在地上。她平素爱剑如命,日日擦拭,搂着睡,却何曾有过这种行为,定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才会如此。
想来也是,她是长生门门主首徒,青年一辈里有名的剑修,爱剑成痴,同辈之间向来没有敌手,人人都夸她是天才,天赋绝佳,她也深信不疑,便是旁人乱嚼舌根,她也只做是阴沟老鼠见不得他人好,故而从未将毁誉挂在心上过。
即便之前在独明城受了一挫,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输了便是她学艺不精,只要勤加苦练,总有超过去的一天。
而今日遇上云澄,心中欢喜,又是一个对手,她本性慕强,遇到厉害的便总是忍不住要比上一比,但还未打完便被人下了定论说绝不会胜,她自是不愿服气,可谁曾想,谁曾想
打斗切磋,输了就是输了,胜不骄,败不馁,她知道的。
便是输了,能与对方过上几招也已经叫她受益颇多了。
可如今如今
剑秋白坐在地上愣在那里,只觉得自己当真无用,遇上了真正的高手,说什么天才,说什么天赋绝佳,打斗切磋,那是要有来有往的,可她如今对上云平,却是连剑都拔不出来。
她少年成名,一帆风顺,又如何受得了这打击,当下呆呆坐在那里,叫她名字也不管了。
赵瑞儿眼见她坐在那里,想去安慰,却不料一旁的薛少尘先过来将剑拾起来,塞回到了剑秋白掌心里同剑秋白说话,以致赵瑞儿抬了一半的手便觉得尴尬起来,不知道是收回去好还是放回去好,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准备将手收回去。
可不知谁在后头推了她一把,赵瑞儿一个措手不及便站在了剑秋白前头。
剑秋白只觉得眼前一暗,抬眼便瞧见赵瑞儿,于是木木道:你也是来笑我的吗?
这少女平素自得意满,何曾有这么无奈伤怀的时刻?
赵瑞儿伸手犹豫着摸了摸她头道:我不是来笑你的。
剑秋白伸手将赵瑞儿的手握住抓在手心,闭着眼不再说话。
一旁的云平却在角落被云澄低声责骂:你做什么欺负人家小姑娘!
言语间颇为不满,云平嘴角抿着,并不说话,只是看着云澄,任云澄去骂。
云澄睁着眼,脸颊气鼓,竭力想叫自己瞧起来凶狠些,但只显得娇憨可爱。
她心里有气,剑秋白不过是少年心性想要切磋,只是这里不是什么合适的地方,才想要拒了去,结果云平却做的过火,直接这样欺负人了。
云澄本想听云平辩驳一二,可云平一反常态,既不辩驳,也不吵闹,只是由她骂,反叫云澄生出些歉意,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气也发不出来了。
她抬头去看云平,只见女人乖乖地站在那里,神色少见地带些委屈,眼睛也不亮了,仿佛是被主人训斥的鸳鸯侯一般,显得可怜,叫云澄越发生不出气来。
可云澄气到一半却又不气实在奇怪,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强骂道:你不可再如此,知道不知道?
这感觉虽说别扭,但不知为何格外新鲜,云澄以往都是被云平责备的多,现今二人的角色转了一下,她忽然尝到了一点趣味。
云澄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忽的听到铃铛剧烈响起来的声音。
赵瑞儿的手一紧,便拔剑将剑秋白护在后头,与此同时,云平也似有察觉,面色凝重对云澄柔声道:你要教训我,等出去了再说,现下绝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光景。
话应刚落,便听得有无数细碎声响从头顶地面响起,云平拔出腰后的刀对云澄说道:你且看顾住那两个毛头小子,别叫这两个折在这里。裙主]号三儿伶医欺伶欺医肆]六
云澄亦是不再嬉皮笑脸,难得严肃板脸道了一声好,又握着云平的手低声道:你小心些,若是受了伤,等我出去了必要教训你。
云平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里带着担忧和信任,只这一眼便胜过千言万语。
云澄不再逗留耽搁,便转身去了薛单那两个少年那里。
这山腹里本是被薛单二人用这鬼哭藤四处点了火,虽不是十分明亮,可也勉强能瞧清周遭事物,现今以她们六人为中心,四周的火堆竟逐渐熄灭了,那些灭火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隐在黑暗里如同邪魅鬼祟,叫人无处察觉警醒。
而那被云澄护着的两个少年身量比云澄还高,现今也只能握着剑哆嗦团在她的身后,但看得出并不胆怯。
剑秋白同赵瑞儿站在一块,面色虽然苍白,好在眸中还是恢复了些神采,二人只瞧见云平右手持剑,左手背在身后,施施然站着,全身都是破绽,但越是这样,越叫人不敢上前。
赵瑞儿瞧见云平站在火光里,那持剑的动作叫她心中一跳,不知为何觉出一丝十分熟悉的感觉来。
她张口欲言,还不曾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云平用脚一踢那燃烧着的藤蔓,手中之刀随手一掷,便戳中那燃烧的枯枝,直直钉在不远处的阴影里。
阴影里的火光本来微弱,现今却听得一声颇为尖利凄惨的嚎叫声,随后便如爆炸一般,升腾出一朵极漂亮绚丽的火花来,将周围一片黑暗混沌炸开来,众人借着这一瞬才瞧清楚这洞顶和地面上看不见的地方到底爬满了什么东西。
云平轻轻一抬手,那刀便如听话的小兽一般飞回到她手中,接下来她又如法炮制几次,周遭便被那火光照的亮如白昼。
那洞顶和地面阴影处全都爬满了有碗口粗细的鬼哭藤,如同一条条扭曲蜿蜒的巨蟒长蛇一样,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所有人都不由得惊讶地抬头去看四周。
但此时此刻,云平却鬼使神差地转头去看了一眼云澄。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云澄也在回头看她。
二人隔着几步之遥看着彼此,并不说话,眼神一触即分,但对方心中在想些什么,却因着这么多年的默契而心照不宣一般,一下子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恶战。
第五十章 :含羞待放
那藤蔓如同蛰伏在暗处的蛇,如同窥视猎物的虎,如同寻找弱点的狼,既不进攻,也不后退,只是悬挂攀附在那里,便给人以一种极为强大的威压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