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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甚已有大量生员在号召起许多市井悍民说要发起一场浩浩荡荡的新礼运动,要把旧有的陋习都革掉,有大户家奴穿绸缎,被他们直接殴打,说违礼;”
“更有考中举人的仕宦子弟被他们请出来质问学问;以至于许多仕宦大族终日不得安宁。”
“甚至发生了大规模的械斗。”
“您既为抚院,怎么能不出兵镇压呢。”
“这事不必再找我,我已挂冠请辞。”
孙鑨说后就道:“送客!”
而这时,外面的确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运动。
如之前所言,改革带来的地方新旧矛盾早已越发激烈,所以不可能没有冲突。
旧党这边敢屠戮,新党这边就敢闹事。
“你这样的怎么中的举!把他拿去贡院,问问闵守正!”
这时。
正在秦淮河喝花酒庆祝的新科举人龚鼎孝就因为被寒门士子们拦住而问得本人连《四书》都背不完,而被寒门士子围着质问起来,且还要带他去问问闵守正。
龚鼎孝也是个不怕事的,见此大怒:“你们放肆!给我打!”
于是,龚鼎孝的家奴就打了过来。
“龚侍郎家的人动手了,给我揍!”
跟着来的葛子胜喊了一声,就先一脚上去踹了一龚家家奴一脚,其他生员见此不由得跟着大起胆子,也蜂拥一般朝这些龚家家奴打了起来。
龚鼎孝本人见此也有些害怕起来,忙偷偷地溜了出去,却被外面的锦衣卫给拦住了:
“你既然不想跟他们说,你为何能中举,就跟我们锦衣卫说说吧。”
龚鼎孝顿时脑袋一片空白。
……
“什么叫霸道,这就叫霸道!”
“那些仕宦豪右为了垄断上进之路,不惜杀我们这些百姓子弟!你们说这不霸道吗?!”
“诸位乡亲,你们当中想必也有不少孩子在开始读书,你们就愿意为他花了大量的银元,愿意他寒窗苦读十年后,结果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勤奋不够优秀而不能考取功名吗?如果不愿意,就一起去声讨不肯承认自己舞弊的狗官闵守正这些人!”
娄宜这时也在渡口对过往的百姓们号召着,使得许多百姓听后下船就走过来:“我们愿意去!”
一织工更是走来说:“我去喊我工友一起去!”
“七十六君子,就这样横尸于水街,为何会如此?故事还得从陈家那场火灾开始讲起。”
说书人甚至还一边看着李贽在往自己面前放银元,一边大声说着新编出来的话本。
来到南都的顾宪成也正听着这样的说书内容,而神色不悦地对同行的张鲸、杨应魁问道:
“二位一直在南都,可知这些事是谁鼓动的?”
“还用问,肯定是新党,把君子这个称号也用到那些被杀的落第寒士身上了。”
“这一下子,我们是不是也得跟着写悼文,表达一下缅怀的态度?”
杨应魁说着就问道。
顾宪成突然沉着脸说:“那此地不宜久留,以免被裹挟着表态。”
“东林先生!”
但顾宪成刚说完,就有士子方育英在张鲸递了一个眼神后,而走了过来,喊了他一声。
顾宪成不得不驻足笑道:“这位朋友有何事?”
“久闻东林先生大名,想必东林先生也是为七十六君子之事而来?”
方育英问道。
顾宪成见方育英身后跟了许多士子,想着这些寒门士子也是士子,自己虽然有心只愿仕宦子弟出身的士子显贵,但也不能明着将士子三六九等,也就只得点头笑说:
“正是!七十六君子的事,顾某倍感沉痛,故来南都吊唁。”
顾宪成说着就故作哽咽起来。
“这事皆与闵守正、孙鑨等有关,是他们这些狗官害了七十六君子!”
方育英说了一句,就道:“久闻东林先生多有旧友在朝中,还请东林先生写信为七十六君子伸张正义。”
“一定一定。”
顾宪成回道。
方育英又拿出一本来,说:“我们还准备联名向圣上告知此事,不知东林先生可愿一起署名,让陛下知道此事?”
顾宪成不得不点头:“好,吾正有此意!”
“东林先生,你怎么能这样?”
而在顾宪成刚署完名离开这里后,跟着顾宪成一起的士子叶茂仁则在这时沉着脸问了他一句。
“你不是批评学顽吗,可为何要署名支持学顽,是也觉得新党学顽这样做是对的吗,是也认为那些落第学顽不该杀吗,是也想把我们幕后的江南仕宦都揪出来批驳一番吗?”
“我!”
顾宪成一时颇为尴尬。
第532章 斩杀屠杀士子者,仕宦分裂
叶茂仁则见顾宪成半天没回答,也就直接冷笑了一下:“我一向以为先生乃正直之士,之前就闻知顾家昔日为自家减轻损失在明明提前得知石见银山之事的时候还故意隐瞒,那时我依旧以为这事与先生无关,想来先生不是这样自私的人,只顾家其他人如此而已,但现在见先生如此表里不一,我不得不相信,先生亦不过是道貌岸然之辈!”
“告辞!”
叶茂仁说着就甩袖而去。
“子吉!”
顾宪成喊了一声,见叶茂仁没理会自己,只站在原地发怔,把两手握成紧紧的拳头,脸憋的通红。
“这才几年啊,士林就这么分裂了,有支持新礼的,有不支持的。”
杨应魁这时打破了宁静。
张鲸也讪笑了一下:“是啊。”
尴尬许久的顾宪成什么也没说,只在当日就乘舟回了无锡。
而顾宪成在回无锡的舟上,就正看见许多士子已经往贡院而去,明显是去质问闵守正。
闵守正现在已经躲在贡院不敢出去,在听到外面骂他的声音后更是心惊胆战至极,而不由得对副主考翰林修撰叶茂新说:“这可如何是好?”
叶茂新正要开口,就见一烂菜叶被丢了进来,打在了闵守正的帽子上。
闵守正摸了一下这菜叶,发现上面还有鸭粪,而顿时大怒:“欺人太甚,这些士民简直是欺人太甚,吾好歹也是清流儒臣,怎能被如此羞辱!”
说着,闵守正就又道:“官府的兵丁在干嘛,就由着他们这么闹?!”
叶茂新道:“估计是闹的人太多。”
闵守正听后也颇为无奈,只叹气说:“明明都提前杀了姓陈的,结果还是这样,真正是命里该有此劫啊!”
而在闵守正等被士子百姓们声讨时,朱翊钧严惩江南仕宦士族的旨意也到了江南。
这旨意一到江南就即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朝廷怎么能这样!”
顾宪成在回到无锡后的第三天就也知道了这事,而对顾允成等说了一句,就道:“现在是考验我们仕宦子弟出身的士子是否齐心的时候,得告诉他们,来我东林,就该知道亲亲相隐,不要因为一时考不了功名就坏大局。”
顾允成等颔首。
但到翌日,顾允成突然来找到顾宪成说:“来不及了,叶家大郎叶翰林已把抚按有参与此案的事供了出来,据说,叶家有人在抚院身边当幕僚,所以抚按等参与此案事,叶家都知道。”
顾宪成听后就见叶茂仁正乘着滑竿过来,便忙走了过去,而拦住他问:“你们叶家为何这么做?”
“什么为何这么做?”
叶茂仁问道。
顾宪成回道:“落第士子被屠戮的事。”
“你不是同情他们吗,我们叶家自然也是可以同情他们的,所以自然也可以把知道的真相都说出来。”
叶茂仁笑着回道。
顾宪成面沉似水:“你们叶家竟不为江南仕宦大局着想。”
“我只要我今年能中进士,管江南仕宦大局作甚?”
“何况,你顾叔时不也为自己士林清誉,署名为那些被诛寒士讨还公道吗,怎么只准你顾家表里不一,我叶家就不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