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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此,申时行也在离开紫禁城后,对海瑞说了起来。
“是啊,刚峰先生名重天下,又熟稔地方吏治,改吏制这事必是马到成功。”
王锡爵也笑着对海瑞说了一句。
“诸公谬赞!”
海瑞回了一句。
接着,申时行就又道:“以后也不必称刚峰先生,既是同在内阁,亦称公阁老吧。”
王锡爵等颔首:“很是!”
海瑞再次拱手。
他明白申时行这意思,继续称刚峰先生明面上是更尊敬其实还是有排斥之意,而称阁老则是真正接纳之意。
申时行还礼后又对海瑞笑道:“阁老负责改革胥吏制度,而这胥吏制度一改,也非完全没有弊端,弊端无疑主要是两个方面:
一是吏一旦皆改为官,则俸禄支出必然增加,朝廷开支增大;
二是有功名的士子必然有怨,对吏员出身的予以排挤,甚至将朝廷安排自己任知县以下的官职视为对自己的侮辱而滋生不满;
而对于这两弊,我们另外几位阁臣公卿不能袖手旁观,首先得利用改革胥吏制度,利用胥吏更积极的机会完善税政,确保税收增加,对于还敢上下其手,偷税漏税者,严惩不贷,虽然由吏改为官地位提高了,但责任也加大了;
其次,今年是乡试年,当奏请进一步增加孝廉和生员名额,还有进士名额,而且是大幅度增加,这样从今年吏制改革开始,就算有士子不满,也会因为士子多官位少,不得不愿意接受将以往吏员之职变为官员之位。”
众阁臣皆点头说道:“很是!”
海瑞也对此再次对申时行拱手行礼,然后回了吏部,将这事告知给了已是吏部左侍郎王宗沐与已是吏部右侍郎的王用汲说起了皇帝已同意他改胥吏制度,并让他入阁,以及首辅申时行等支持的事。
两人忙向海瑞拱手道贺。
而王用汲接着又满脸兴奋地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刚峰兄在前面走,我尽量跟吧,争取真能让这胥吏改制一事推行下去!”
“一定要推行下去!”
“我虽进士出身,但深知,有几乎已世袭的胥吏存在,既让进士出身者因不下乡直接亲民而难知下情眼高于顶不说,也往往反被胥吏制约而最好只能像个泥塑菩萨一般任由下面施为,还不如上下打通,让新进士也从与民讲政之差开始做起!”
在昔日清丈田亩等改革中立下大功的王宗沐,是少有文臣中对王安石颇有赞誉的,所以,他是支持海瑞这样大动吏制的,这时则也起身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海瑞听后就起身对二人拱手:“那我等就携手让本朝肇建新吏治!”
王宗沐和王用汲亦拱手:“自当竭力!”
很快,海瑞就正式上第二道吏部题本,请设皇明官员考试制度,先完善选官制度,以后不再设吏,现有吏职皆改为官职,皆设为从九品,但九品官分上下,原从九品官改为正九品下,而现有胥吏皆改为官,以后皆按考成法考成,新进地方官从里正以上皆需考试,设吏部和各地布政司两级考试制度,吏部考试所选官皆授京官,布政司所选官皆授所处地方之官,而只有生员以上功名的士子才有资格参加此类考试为官。
建立官员考试制度是朱翊钧早就提过的想法,如今海瑞也是依据朱翊钧提过的设想提出了自己的最终方案,而不是一拍脑门想出来的。
之所以要设两级考试,即吏部主持的中央选官考试与布政司主持的地方选官考试,则是为减少考试成本。
毕竟大明太大,基层官员数量太多,真要全部都来京城考,来来回回加上任命下达,估计都会造成地方县以下的官位空缺至少一年。
只让生员以上考,自然也是提高一下基层官员素质,毕竟生员以上的就算再不是东西,愿意卷有人作保品德这一关至少是过得去的。
而为了避免生员为了中进士,不愿意去地方做官,海瑞还请天子恩准做了生员做了小官还是可以参加科举,同时废胥吏不得科举制度,以抵消胥吏不能再世袭而产生的不满。
朱翊钧自然予以批准。
……
没多久,顾宪成就从顾允成这里知道了这事,而愕然不已:“什么,胥吏改为官,取消胥吏不得科举,生员孝廉考试得地方小官,亦可参加大比?”
顾允成点首:“这明显是要君权彻底下乡!”
顾宪成问:“谁改的,是哪个进士这么跟自己过不去,把天下进士才能为君分忧的资格给让出去?!”
“海刚峰!”
第521章 定国本,立太子,亲拟诏旨!
顾宪成揉了揉太阳穴:“那就不奇怪了,我就说,他申吴县再怎么样,也不会做这种被天下进士戳脊梁的事。”
“既然是他海刚峰,那就没奈何了。”
“没错,谁敢说他海刚峰的不是!”
“只是这样的话,以后胥吏就不好由我们乡贤控制,贱卖出去的产业再买回来就更难了。”
顾允成不由得叹道。
“我知道!”
“不用你提醒我!”
顾宪成厉声喝了一句,一反昔日沉稳的性子,而一脸狰狞。
顾允成则忙肃然而立:“是!”
顾宪成过了一会儿又道:“海瑞负责此事,天下人的确是不敢有怨,何况前车之鉴,谁也不想再因为抵抗朝廷而导致皇恩落不到自己头上,也不敢再明着对抗朝廷了,而胥吏和百姓自然因而感激朝廷,给自己更多做官的机会,如此一来,天子人望就真的要如日中天了,人主与人圣真的要成同一个人了。”
“是啊。”
“张太岳是真的把当今天子教的很厉害。”
“我们想依靠胥吏将来翻盘,人家就利用海瑞把胥吏制度给改了,改成原来的胥吏也能上堂议事,用施恩的方式代替严刑峻法,真正是好手段!”
顾允成跟着说了起来。
“那就只能放弃。”
“是时候该承认当今天子为千古一帝、尧舜之君了。”
顾宪成起身长叹一声后说道。
顾允成听后问道:“兄长的意思是?”
顾宪成看向顾允成说:“只能寄希望于皇长子,以保国本的名义,争立国本之功,然后使国本由我们教之,教得储君虽仁但不操权,虽俭但不聪明,为愿与天下君子共治之人主。”
顾允成颔首:“只能如此。”
“不过,当今天子多有效世庙之举,很大可能不会愿意立国本,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还未立太子,而欲让百官只为他一人驱使。”
顾宪成笑着说了起来。
顾允成点头:“倒也是!”
顾宪成又笑着说道:“这是好事!”
“如何是好事?”
顾宪成道:“你想,立定国本乃天下人最认为正确的事,天子如果真不立定国本,则是与天下人相抗,谁让天下人不愿意处于不安之态呢!所以,只要天子一日不立国本,那他的圣德就会一日遭到质疑,这样就还是有许多君子能够与我们一起匡正君德,而靠此使人主与人圣还是不能统一为一人。”
啪!
顾允成拍桌而起:“兄长说的是极是,当联系朝中大臣议立国本,这是极正确的事,晾天子也不好发怒,身为士人,自当言关系社稷安危的大事!”
……
“陛下,为避免胥吏对以后不能世代为吏敛财而需先考取科名才能为官的新制产生不满,且因此在这个时候疯狂敛财,臣请再扩生员与举人、进士名额,使胥吏们知道自己子弟入学不难,若这时胡作非为,只会断自己子弟上进之路,而不敢妄为也!”
申时行这一天向朱翊钧递了一本,而请朱翊钧扩生员和举人、进士名额。
朱翊钧点头:“准!”
接着,申时行又道:“陛下,国本宜当早立,今皇长子已六岁,昔日陛下四岁便被先帝立为太子,如今皇长子自当立也,如此也好早请出阁读书,教其如何为君,而免天下人心不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