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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直隶巡按万象春就是如此,得到了上面的授意,也瞅准了会有人胡来,便比往日更加勤勉,连蕊雅这个普通民妇告状,他作为一个巡按都要亲自来问,而不是移交府衙处理。
无独有偶。
像万象春一样开始认真做事的官员不少,出现了许多海瑞式的官员。
不仅仅是文官,许多武将乃至锦衣卫等也都认真了不少。
“谨奏陛下!”
“户科都给事中杨于廷指使全椒知县樊玉衡打死良户三民,诬其犯强盗罪,强夺其田五十亩,而还勾结刑部郎中光大鸣与刑科左给事中朱竑瞒报此案,幸我锦衣卫在各县府提前有眼线,否则此冤案还真的要被从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变成钦定不可逆之案。”
“谨奏陛下!”
“陕西巡按御史熊元劾延绥巡抚梅友松窝藏米脂驿店铺三十余家被烧而不问,盖因当地举人艾能贵贱卖店铺数十家于当地小民李三树等,后因银价大跌而不甘心,故欲火烧其店铺而平心中之恨,但因家奴泄露消息,使有李三树等小民告状县衙,故使艾能贵不得不重贿抚院,而抚院指使当地府县官将告状者李三树等民羁押,欲诬以传播邪教罪问斩。”
一时间。
朱翊钧就收到了许多这类弹劾旧党官吏不法的章奏。
朱翊钧对此只对申时行等执政吩咐说:“一律严办,绝不姑息!还是那句话,朕不乱法,他们就更不能乱法!”
“遵旨!”
啪!
啪!
啪!
“饶命!”
“我知错了,我不该乱法。”
“我错了啊!”
大兴知县钱若赓这天就在监刑官面前,受着锦衣卫的廷杖,且新任知县等官皆在一旁看着。
任勇刚也在这里看着,而在见看见钱若赓被打得满口是血,最终彻底断气后,也笑了起来,而颇觉畅快。
杨于廷这里也被锦衣卫直接从六科廊带走,而且他是比较悲催的,因为锦衣卫不但在全椒县衙安插了眼线,还在他身边安插了线人,也就掌握了他还没来得及烧毁的指使地方官掠民夺产的罪证。
所以,杨于廷在被押走后,颇为失态地大骂起张敬修来:“张敬修!你怎的如此歹毒,竟把锦衣卫的人安插到府县衙门,赵梦白就不该让你出仕!”
嘭!
一锦衣卫官这时走上来直接给了杨于廷一巴掌。
杨于廷当场牙掉落了三颗,满嘴喝风地看向这锦衣卫:“你是谁,何故先对我用私刑。”
“鄙人李贽,刚才纯粹是我的手自己不听使唤打上去,与我没关系,不算私刑,我这手这样,纯粹是被天道唆使,因为他见不得你这样的混账在这里大放厥词!”
“自己坏规矩指使地方官草菅人命,却还没觉得自己错,可昔日你弹劾户部尚书王遴违例用国帑,朝廷就没有因此夺你性命,可见,你这人多无耻!”
李贽回道。
杨于廷不由得问道:“李卓吾,你为何加入锦衣卫?”
李卓吾道:“因为没人比我更恨你们这些伪君子。”
“你个离经叛道之辈,你怎么能加入锦衣卫!”
杨于廷忍痛大喊了一句,接着,没多久,他就被带去锦衣卫审问,而没几日就被枭首于市。
延绥巡抚梅友松则是在被抓走时则也对巡按熊元咬牙切齿说:“你这小人,大家都是元辅的人,你不乐意早说啊,干嘛这样!”
熊元没理会。
而顾宪成也在得知朝廷现在正严办企图强行夺回所贱卖之资产的权贵官僚们后,不由得对顾允成说:“记得给家里人写信,让他们千万要守规矩,别胡来,如今看来,这次囤积银元之败,是不认也得认。”
“好!我这就给家里人写信!”
顾允成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弟听说朝中又开始议论减税的事了,主要是这次石见银山为朝廷控制后,据估计至少每年能产白银三百万两,所以决定减免一些税赋,而实现进一步惠民的仁政。”
“天子又要忝仁政功绩一项了!”
顾宪成不由得叹气说了一句,然后就道:“得想办法,让这次减税的皇恩轮到江南受。”
第519章 争惠民皇恩,江南大输!
“启奏陛下,臣认为这次不当免江南重税,当免山东、京师、凤阳的马价银与草料银,废山东班军制度,先进一步解北方这几地百姓之困。”
“一是北方本就不及南方富庶,所以实际负担反而更重,尤其是需缴马价银与草料银以及被抽为班军运粮的山东军户!”
“正因为北人负担实际更重,所以大量北人南迁,而不是南人北迁,也造成北地抛荒严重,所以当进一步惠北方之民。”
“二是之前江南抗税严重,南直地区先有抗丝绢税改制之乱,后又抗官绅一体纳粮当差之乱,乃至炮轰钦差,自立官衙,可见江南读书人多反骨少忠义,故未认真引导民众,使民风不朴,此次减免税负之恩当不先惠江南,使其羞惭,而能重振风气。”
“三是这次银元值粮之价大涨风波,据臣访查得知,趁着国家银元大涨而动乱时还大肆贱卖家产暗囤银元者,以江南豪右为最,亦可见江南豪右多无国家之念,多对新礼的认识与宣教不足,当先不惠他们,使其知道教训。”
朱翊钧和他的执政公卿们的确在得到石见银山后,有考虑进一步实施一项减免税赋的大善政,以达到惠民的改制目的,毕竟要想进一步激活大明商品经济,最根本的办法还是减免税赋,毕竟只要上面少收一点利,下面的确就会多一点利,百姓消费能力自然就会提高,经济自然就会更加繁荣。
但在廷议该减免哪地哪项税负时,户部尚书王遴直接否定了阁臣王锡爵提出的先免江南重税的提议,而提出了自己的一番理由。
王锡爵一时不好作答,只得愧色满面地退回了朝班。
申时行和许国也都相视一叹。
没办法,因为王遴的确说的是事实,不说别的,光是海瑞这样的名臣昔日去南直收税,都能遭到炮击,这是谁都不能否认的,所以饶是南直地方的大臣想争也不好再争。
朱翊钧也在这时颔首:“卿说的是,那就先免京师、山东、凤阳的马价银与草料银,废山东班军制度!”
“至于江南士民,亦朕赤子,然国家未到极富之时,宇内未完全王化,故且先再等等,若从此洗心革面、爱国忠君,而使天下有目共睹,或可不用等太久。”
朱翊钧这么说,大学士刘应节、张学颜,户部尚书王遴、礼部尚书于慎行等北方籍大臣皆大拜在地,饱含热泪:“吾皇仁德如天!臣等代乡民叩谢吾皇!”
大学士申时行、王锡爵、许国,兵部尚书殷正茂等则在这时拱手称道:“臣等谨记圣训。”
“仆早就劝过不少乡人,要多体谅朝廷,不要动不动就闹就和朝廷作对,他们偏不信,结果现在好了,两次大善政,结果都未惠及江南,仆这个元辅也因此没什么颜面,想争辩都没法争辩。”
申时行也因此在散朝后就对王锡爵、许国等一干南直籍官员大发抱怨。
王锡爵则叹道:“这也是没办法,谁不知道天下诸府,唯江南诸府最是一盘散沙,苏州不服应天,松江不服苏州,常州、徽州、扬州士子也皆自命不凡。”
申时行则道:“接下来能劝就劝劝乡党,要以此为诫,别下次再有浩荡皇恩,又轮不到本乡。”
许国点头:“这是自然,我回去后就给乡友写信。”
王锡爵也跟着说道:“太仓诸望族,我也去信说说此事,至少现在银价大跌了,不能因为之前贱卖了许多田地店铺,就不甘心,不在乎朝廷纲纪,而行起巧取豪夺之事来。”
“是啊!”
申时行点头。
……
“你说什么?”
“江南的重税还是没有被减免,减免的是山东、京师、江北凤阳的马价银与草料银,和废了山东班军制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