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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根本原因还是朝鲜君臣都没觉得素来恩多于威,连据天朝领地为己有,都没被算账的大明,会因为自己拒绝驻兵要求而把自己朝鲜怎样。
但朝鲜君臣不会想到的是,他们遇到的万历皇帝朱翊钧不是一个只知道压榨本国小民,而为表面上万国来朝的风光,对外藩宽大为怀,乃至拿本国民脂民膏去行慷慨大方之事的传统帝王。
而且,在拒绝大明后,李昖甚至都没有丝毫担心,担心明廷会怪罪他。
因为大明这个宗主国给李昖等朝鲜君臣的印象就是,侵略性不强,只是会在本国发生了弑君篡位这样的涉及王权继承是否合法的底线上比较敏感,对于其他不会在乎。
所以,李昖在得知明军入朝之前,也就只关注着安州的灾情,且特地问着从安州召回来的安州都护府使沈斗和:“安州旱灾严重否?”
沈斗和不敢告诉李昖实情,因为他知道李昖只是问问,也不会真的关心安州的情况,只是做做仁君样子而已,而自己一旦说实情,就会变成自己背锅,被说成是自己治理不力,也就笑着回道:“安州尚能支持!”
李昖听后点首,且笑了起来:“如此甚好,看来上天并未责孤无德。”
“报!天朝宁远伯李成梁奉旨率大军来问罪,眼下已攻下义州、安州!”
而就在这时,兵曹有急递传了来。
李昖和君臣听后当场呆滞在原地。
许久后,李昖才回过神来,急忙令大臣们商议如何解决此事。
如今的朝鲜正值党争剧烈的时期,所以大臣们的意见很不统一,也就争争吵吵了起来,叽叽喳喳的,乱成一锅粥。
有说要立刻召集各地兵马勤王的。
也有说要立刻去与天军接触谈和的。
更有希望国王立刻迁去江华岛的。
于是,直到明军攻下平壤的消息传来后,朝廷都还没达成一致的意见,只对守在平壤的郑澈发去了定要守住的钧令。
明军因为一直未接收到朝鲜的任何服软的信号,也就一直在往汉城进军。
万历七年腊月二十七日。
新年将近,野有腊梅。
明军在这一天,闻着淡淡花香,怀着过年休息的心情,正式抵达于汉城外城。
且在腊月二十八日,辽东水师也击退了朝鲜水军,而将海运的重炮也运到了汉城城外,并在陆地明军的协助下,组织朝鲜民夫运抵到了汉城城外。
“吴将军,试试你家公子奉旨铸造的青铜重炮,顺便也给汉城内的朝鲜君臣破破胆!省得他们一直下不了决心,不愿意向本朝认罪!”
李成梁这时对吴惟忠吩咐道。
吴惟忠拱手称是,且在腊月二十九日上午,就组织起炮手操纵着,朱翊钧让戚昌国铸造的青铜重炮,而对汉城进行炮轰。
有双耳,且口细尾粗的十门十二斤重炮,因而没多久,就开始对汉城展开了炮轰。
轰!
第一次轰击开始时,大地就猛颤了一下,而整个汉城也吓得直打哆嗦,使得城上积雪纷纷坠落,而如雪幕降临一般。
轰!
随着又一次轰击,汉城城墙不仅仅再是落雪如雨,还开始落砖如雹,城内达官显宦和平民百姓,皆吓得纷纷躲藏进了屋内,大气也不敢出。
且没多久,城墙就出现了一大洞。
不过,明军只是列阵于外,没有冲进去。
朝鲜汉城的守军自然自己吓得不行,忙去告知给了李昖。
轰!
而在大殿内的国王李昖也在听到炮击后,不得不下定决心,对领议政卢守慎道:“没想到天朝也会有一天这么强势而不像以前一样宽仁,所以借卿人头一用吧。”
卢守慎含泪跪了下来,匍匐在地道:“是!”
于是,在腊月二十九日下午,大提学李珥就以朝鲜宣慰使的身份,端着卢守慎的首级,走了出来,且跪在了雪地上,而举起卢的首级高喊道:
“奸臣卢守慎蒙蔽视听,离间殿下与陛下父子,蓄意谋乱,而才矫命拒天朝驻兵之旨,如今,已为我殿下知晓,且对其诛杀,特献其首级于天军,以期天朝降慈恩恕殿下未能遵旨之罪!”
李成梁得知后,就特让人将这消息告知给了礼部派来的官员礼部右侍郎余有丁。
余有丁是直接乘辽东水师的大舟来的,所以在到汉城时才与李成梁等会了面,也见到了被押解来的郑澈。
余有丁此时在闻知郑澈承认自己是违拗王命拒绝天军入城后,倒也没有怀疑,只对郑澈抗命的行为站在理学的角度斥责了一通,然后在此时见到李珥后,也直接问道:
“本堂乃陛下钦定问尔殿下之罪的大臣,你们殿下呢?”
“回天使,殿下正在宫门跪迎待问。”
李珥回道。
“起吧,带我们去见他。”
第146章 人口调查
在余有丁、李成梁、吴惟忠等率明军来到王宫,见到李昖时,李昖立即跪了下来,瑟瑟发抖地道:“臣李昖问陛下安!”
“陛下安!”
余有丁回了一声,就问道:“殿下可知平安道观察使郑澈拒绝天军入平壤一事?”
李昖听后瞅了被押来的郑澈一眼,然后忙否认道:“吾不知。”
余有丁听后便道:“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李昖忙道:“当诛!”
余有丁点首,且给李成梁递了眼色,李成梁便下令把郑澈解手。
李昖则在这时就道:“将郑澈立即斩立决,以证孤之忠心!”
郑澈没有说话,只含泪而笑。
不多时,郑澈也被诛杀。
而接下来,余有丁也就以朝鲜国王李昖已除奸自证忠心为由,表示愿意代天子奏明,且宣达了天子要其尽赔府库,并即刻下令釜山与济州、对马诸岛皆由天朝驻兵管理的旨意。
李昖接了旨,也照办起来,没敢有半点不满,且还得筹资以认认真真招待来的天朝大臣与官兵。
李昖和他大臣是真的不敢怠慢,也深怕天朝大臣与官兵们有半点不满,而不肯离开,使得他们一直这样憋屈的跟个奴才一样。
因而,如李成梁预先抽丁调兵时说的那样,大明全军真的在汉城过年,且过了个舒舒服服的好年。
除吴惟忠在元夕后就奉旨带着一部分朝鲜府库所存粮食与豆料去了釜山驻兵外,李成梁等在朝鲜待到了二月初,才带着满满当当的朝鲜府库积蓄离开。
……
“平壤大捷,李成梁果然没让朕失望,如此看来,朝鲜驻兵已没任何问题。”
万历八年二月初三。
冰雪消融,宫墙旧柳初冒新绿时。
紫禁城。
在经筵结束后的第二天,朱翊钧就于文华殿西室御览章奏时,才得知平壤大捷的消息,且因此笑了起来,对张居正道:
“能有此捷,皆因新政,故大明能宣武德之威于外藩,先生可居首功。”
“臣惭愧,若非陛下有励精图治之心,臣即便有苟利社稷之心,也难真的推行出中兴之政,故真正能使大明有此武功者,皆为陛下之功也!”
“何况,陛下是天下人的君父,也只有陛下才能给天下人带来恩威。”
“可以说,天下之兴,天下之亡,皆在于陛下一人,而所谓臣子,即便有诸葛武侯、岳王之能,也不过是对图治帝王锦上添花而已。”
张居正回道。
朱翊钧点首。
他知道张居正这是在借此机会让他明白皇帝之图治进取对于一个帝国的重要性,而不要真的觉得觉得这只是跟首辅有关,首辅说白了,本质上也只是个执行皇帝意志的高级打工仔而已。
“眼下清丈田亩已结束,若说真要做图治之君,朕自然不能只知足于只是丈量了天下田亩。而当在制度上继续有所革新,尤其是财税之制度。毕竟一切文治武功皆赖此为基。”
朱翊钧这时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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