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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姐姐呢?”妇人追问。
“姐姐也很好。”韩诚抬了头,真心意地笑道。
他大概知晓妇人关心的是什么,但流有妇人一半血脉的姐姐,也正如她一般温柔。
当得起那个“很好”。
韩诚是感激的,毕竟自己这身份能安然进入韩家,都已经是上天眷顾了。
更何况,妇人待他如亲生儿子。
虽然碍于身份和很多别的因素,韩诚无法与她亲近,但仍是打心底里尊敬她的。
“要有什么难事一定记得和我说,知道吗?”见他不过来,妇人抱稳白猫起身缓步向他来。
韩诚想自己应该过去搀扶一下的,毕竟她身体不算好。
但韩诚定在原地,垂眸盯着地面斑斓的砖。
她的手覆上发顶,韩诚能嗅到她常用雪花膏的淡香。
“我希望你把这里,当成是你的家。”
明明我的到来,给您给姐姐,造成了不少困扰啊。
“你的出身并不是过错,我希望小诚你,能明白这一点。”
“错全在我和你父亲,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说啊,糟老头儿,你为什么不能一心一意地对她好呢?
沾什么花惹什么草?传什么宗接什么代?
我根本不想来到这世上,你,还有我那位早死的母亲,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你流着韩家的血,我身为你父亲,不允许你这么不要脸地活着。”
喂,搞清楚,不过就是偷拿了几盒方便面,又不值几个钱。
我要命,可以这么不要脸。
但你把我带回来,那我只好连这条命都不要了。
我不给别人添麻烦。
“小诚!小诚!”
“你别睡过去!你应应阿姨!应应我啊!”
“小诚!”
没死成,安眠药过期了么。
韩诚迷迷糊糊地半睁了眼,是白色的天花板。
手边是温热的紧扣,下一秒便传来喜极而泣的急呼:
“小诚,你醒了!”
原来是被救了,被夫......被阿姨救了。
说起来还怪对不住她的,韩诚找不到其他不痛的自裁法子,只得一点点顺走她放药箱里的白片。
后来,韩诚没有在家里见过一点安眠药的影子。
刀具,瓷器,以及别墅天台,都因他而被管制起来。
他那老摆臭脸的父亲也难得地询问了他一次。
净说些“自裁是懦夫所为”的废话,而后被她狠狠地瞪了,并禁言半小时。
所以说,分明是相爱的,为何他这孽种还会降生于世?
韩诚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他真是她的孩子就好了。
这么说怪对不住他的生母,可仔细想想他生母除了将他带到这世上,也没什么地方对得住他。
“你毁掉了我的人生,我也诅咒你,永远得不到幸福......”
这是那女人死前扼着他脖颈说的话,边说边掉眼泪。
“能对你说出这样的话,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啊。”
看吧,她自己都这么说。
韩诚轻易挣开了桎梏,抬手将她通红的泪眼合上。
他说:“没关系,我也是个很失败的儿子。”
妇人不止一次叹息过,说韩诚太早熟,不大像个小孩子。
到因病逝世前,都还喃喃念叨着。
“应该把你早些接过来的。”韩诚记得她手抚上侧脸的温度。
恍惚间,与那女人重合起来。
唯一不同的是,她手掌温热,那女人是刻骨的冰冷。
她将那糟老头子赶了出去,连要进门来看情况的姐姐,也被挡在了门外。
“我有话要单独和小诚说。”她这么告诉她的丈夫和女儿。
于是韩诚坐在病床边,听她软声软语地絮絮叨叨。
“您无需为我操心至此的。”韩诚说,一字一句。
没义务,也不值当。
“我操心一点,你以后也会轻松一点。”
“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有一个比较幸福的未来。”
姐姐和老头子是怎么破门而入的,韩诚已经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那抚过他发顶侧脸的手慢慢地消散温度,慢慢地变为那刻骨的冰冷。
喉头涌上一股酸涩带苦的情绪,他没能吞下那个音节。
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妈。”
偶尔韩诚把那老宅子称为家,也不只是为了叫着顺口。
偶尔韩诚也会在工作间隙走神,想起她。
果然不能把谦儿那孩子放着不管,头疼,他还是找个时间再问问姐姐吧。
问姐夫也行。
诶,等等。韩诚忽然发现了个盲点。
小孩这两个月都在他别墅里住,回家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