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那头传来了拍桌子的声音,赵为正又叫了一声司徒尽的名字,呵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爱人出事了我去不了那个局!我是贪权不假,但是活靶子也该有人权吧?你若是看不惯我,大可革了我的职!”
“你敢拿革职要挟我!”
“不是要挟,是就事论事。”司徒尽声线平稳而充满压迫力,“两年前让我做外派的是你们,让我退国监去北京的也是你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吊着一个权字溜着我在靶场跑吗?”
“这就是你的态度司徒尽?!”赵为正破声斥责道,其声严厉到他估计都从凳子上跳起来了。
“要权在我,不要也在我,我不稀罕,这权就是镜花水月,你们给不起就少玩黄粱一梦那一套!”
这过权关,并非都是手握重权,还有敢于弃权,被权字吊着半生走的司徒尽这回总算是看透了参悟了。
他不想再听给赵为正说一句话,说完话就马上把电话挂了,可没过一会儿,司徒炔的电话又来了。
“你在怀清县都干了什么!文旅局都快把我的电话打爆了!又封山又闭路的!搞那么大阵仗你是想被弹劾吗!”
“我干什么全天下不是都知道了吗。”司徒尽头脑此时清晰得很的,对电话那头的躁怒更是显得无动于衷。
司徒炔无言顿了一下才咬牙切齿道:“找不到人就慢慢找!但你这个阵仗立马给我停下!你不要光顾着自己不爽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赵为正给我打电话说你连续缺席了两天的常会,他们要提拔你做主局人你知道吗!你是想……”
“什么身份?”司徒尽打断对话,他从帐篷里钻出来,迎面而来的冷风也让他的声音更加冰冷,“什么身份能比一条人命重要!都什么时候您还用着权字当头那套说教我,管他赵为正还是吕长峰,这世上没了我一个副厅根本不会怎么样!少的只有一个傀儡而已!”
“我什么时候说人命不重要了!但是你看看你弄的这个样子,你是想干什么?啊?!”
司徒尽望着头顶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再垂目一俯眼底涌动的夜河,旋即,他眉宇间变了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
“我不想干什么……但是如果他不在了,我也绝不独活,大不了,我和他同尘葬身青山谷底!”
“你说这话干什么!”
司徒尽眼眶发酸,声音也如雪水化了下去,冷而刺骨:“六松山巍峨,也配得起阿宁的矜贵骄骨……合葬,倒是个好去处。”
“司徒尽你疯了是不是!你这逆子怎么愈发偏激了!”
司徒尽从口袋里摸出那块红色祈福牌,他紧紧攥着,面挂清泪:“爸,权字薄我,我也没有做孝子的命,我只想跟他白照宁……生同枕,死同命,阴阳都要白头偕老。”
【作者有话说】
司徒是很爱宁宝的,大家可以相信这一点……
谢谢大家的海星,超过2000颗了\^O^/
微博已开通匿名提问箱,不好意思后台私信的可以直接在匿名提问箱留言*^_^*
第65章 天光大亮
白照宁失踪后的第九天,山雨终于停了,搜查和打捞工作仍在继续。
程卓从山外带侦查组回来时,看到司徒尽那副眼圈发黑、蓬头垢面、衣衫污皱的样子,他更是万般自责。
这些日子以来司徒尽一直住在山底下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然后每天都在山里转,从山顶到山谷,或是沿着暗河一直走,他一开始还不吃不喝不睡,后面才勉强吃点东西,否则没了力气继续寻人。
这期间他衣服只换过一次,头发和澡肯定没洗过,下巴的胡渣也冒出来了,程卓靠近他时,就能闻到对方身上全是一股雨水和汗水浸泡过后的酸味。
司徒尽虽然没有奢侈的生活作风,却一直很是注重个人的日常打理,他现在这般不修边幅的模样,要不是靠那身板和脸顶着,几乎和流浪汉没差,完全看不到一点往昔的光鲜亮丽。
程卓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强拉着对方去了山脚下的游客中心那儿借了个地让对方好好洗了一遍,洗漱干净后也才终于恢复了人样。
纪俞一直在暗河下游连接长江那一带待着,不过也是丝毫没有收获。
“明天天亮了再找吧,算我求你了,吃了药你他妈的就歇一会吧!”程卓把司徒尽强塞进帐篷里,“大晚上的你巡什么山,不差这一会儿!”
程卓把帐篷从外面锁上了,没一会儿他就听到了帐篷里面传来的呜咽声,声音很弱也很压抑,听得人无不共情。
他蹲在帐篷外守到了大半夜,司徒尽后面确实是睡着了,沉睡中的鼻息声十分浓重,应该是哭得鼻塞了。
司徒尽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脖子后面装的腺体毕竟是人造的,对人体激素和情绪的调节功能远远次于原生腺体,这也导致他越来越悲观,精神状态低迷得过分。
再加上当年白照宁头回失踪那次患上的精神幻听症,落下的病根又犯了起来,轻则幻听意乱,重则耳鸣出血,这几天就这么都遭上了,怕是要再聋一只耳朵。
除了程卓,没人知道司徒尽右耳早就半聋了,这是当初歌剧院那一跳落下的,要是继续耳鸣下去,恐怕是要全聋了。
程卓心烦得想死,干脆拿起手电筒进山了。
后半夜司徒尽是被冷醒的,山里温度低,帐篷里也没有太强的避寒效果,他身上没盖被子,不过醒这一回,他也不可能再睡着了。
司徒尽隐隐约约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但是又看不见摸不着,像他身上掉下去的东西在找他,叫唤他。
虽然天快亮了,但是司徒尽还是拿了照明灯出去。
……
白照宁睁开眼时正巧看见一条白肚的青皮蛇从自己手背上爬过去。
他屏息凝视不敢妄动,直到目送这活物消失在草丛里后才敢坐起来。
白照宁环顾了四周一圈,也没认出来这里是哪个地儿,不过看这地貌环境,是个谷底无疑,没想到他真掉下来了。
白照宁对着空气试着喊了一声有人吗,果然,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现在正在噤声期里,就是不知道是第几日了。
白照宁想到了什么,于是便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无奈的是已经没电关机了。
他踉跄站起身,刚走两步脚底却胀痛不已,他掉下山崖时明明在半空消失了,如今安全落地,到底是怎么个把脚扭伤的,实在琢磨不清。
想到儿,白照宁抬起手,他将掌心紧握成拳稍稍用力,并意念孤注一处,几秒钟过后,整只手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又闭上眼再一睁,那只手掌又回来了。
能要他命的东西,现在已经为他所用了。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