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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砾想了想:“是……在工作上,我觉得我是一个能够产生价值的人。”
谭溢问:“那你觉得你在生活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邰砾:“因为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工作上,其实我没有多少私人生活。”
谭溢:“那有和你走得比较近的人吗?亲人、朋友、爱人都行。”
“……有。”
诊室里有淡淡的熏香味道,邰砾紧绷的神经逐渐舒展开来。
他露出有些迷茫的神情:“但我有点分不清,他到底是我的亲人、朋友,还是……”
“爱人”两个字,他仍然没办法说出口。
“感情是很复杂的,有时候亲情、友情、爱情并没有那么纯粹,它们也可能产生重叠。有些朋友也可能变成爱人,有些爱人在一起久了,就会产生亲情。”谭溢轻声说,“这很正常。”
谭溢:“你想要分辨你对他的感情,介意我再多问你几个问题吗?”
邰砾握着手中的茶杯:“你问。”
“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你觉得轻松吗?”
“嗯。”
“他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想起他吗?”
“……会。”
“有人可以替代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吗?”
“……没有。”
“他如果和别人谈恋爱,你会感到难过或生气吗?”
邰砾的手不知觉地颤抖起来:“……会。”
“最后一个问题,有一点冒犯,如果不能回答也没关系。”谭溢盯着他的眼睛,“你对他有过性冲动吗?”
邰砾松开手,坦白道:“有。”
是很多次,无数次。
“我说的话也不一定对。”谭溢说,“在我看来,你对他应该是有爱情的成分在。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要能够自己感知。”
邰砾怀疑在来心理诊所前,他的潜意识已经对他对江少观的感情做了判断。要不然谭溢这么说,他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就是喜欢吧。
只不过他之前一直太专注自我,太在乎外界的声音,所以忽略了他对江少观的感情。
他信任江少观,知道江少观对他好,所以认定了江少观不会再次离开他。
是他的错。
“我……可是……”邰砾艰涩道,“我们都是Alpha。”
谭溢没有露出任何异色:“都是Alpha怎么了?真正的爱情本身就没有分性别。”
“只不过确实有一部分人不认可第二性别为同性的两个人可以产生好感,你们在一起更加需要勇气。”
“但是没关系的,别人始终是别人,再怎么说对你们生活的真正影响也很小,你们要考虑的是自己的感受和家里人的感受。”
谭溢引导道:“你和他最近是发生过什么吗?”
邰砾喃喃:“他对我失望了,不想再和我联系。”
“你有试过挽回吗?”
“有。”
“挽回的时候,他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吗?”
邰砾摇头。
谭溢:“也许他不知道他在你心中是很重要的。你应该试着去告诉他,去对他好。”
他对江少观好吗?
邰砾竟然回答不上来。
该怎么对一个人好?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他同样说不上来。
谭溢像是看懂了他的疑惑:“喜欢一个人嘛,首先不能功利性太强,对他好不是逼迫他和你在一起,要尊重他的选择,支持他的决定。还有就是投其所好嘛,他喜欢什么,你也去了解一下,他的饮食习惯,你是否说得上来,过节日送点小礼物,平时多关心多表达……当然,这不是从我的专业角度说的,只是从我的过往经验来分析的,可参考程度也不高。”
邰砾还在愣怔,谭溢换了个话题:“你会做梦吗?会梦见他吗?”
邰砾:“偶尔会。”
谭溢:“多数是噩梦还是美梦?”
邰砾:“是……不太好的梦。”
谭溢猜测:“梦见他离开你?”
邰砾顿了顿:“有过。”
谭溢:“你晚上休息得怎么样?”
邰砾:“经常失眠。”
谭溢:“那我这边还是得联系精神科医生给你开两副药。”
邰砾主动问:“我是什么病?”
“初步判断是焦虑引发的情感淡漠,如果想要进一步确认,你这边最好是填一张表。”谭溢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这张表要求如实作答,遵循你的内心。”
“如果不能做到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作者有话说】
我也不知道现实里的心理医生会怎么和病人沟通,只知道很贵。
第44章 介绍对象
邰砾从来没有这么配合过医生,因为他太渴望恢复到正常。
他可以告诉江少观,他看过病,他在治疗,他会好,他不是没有心。
他填了那张表,表上的问题都很有针对性,让他不断地审视自己。
焦虑。
他不愿意承认,可第二次听到这个诊断,他不得不承认。
他在焦虑什么?
在外人看来,他有钱有权,有什么好焦虑的?
可并不是,从邰老爷子对他寄予厚望开始,就埋下了焦虑的种子。
他担心他不能够达到他们的要求。
后来他决定改变邰氏,来一场大的变革,想到失败的结局,他也会焦虑。
再后来,好像一切都稳定了,他又怕别人发现他和江少观的关系。
时间线推进到现在,他对将会失去江少观这件事感到惶恐。
情感淡漠。
从谭溢嘴里吐出这四个字时,他却是松了一口气。
是病就说明他有好转的希望,他不是天生不会爱人的。
他已经分辨不出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不再期待他人的感情,也下意识地封闭了自己的感情,感受到的情绪都是雾蒙蒙灰蒙蒙的一片。
他花了最大的耐心做完了那张表,然后一直盯着谭溢,提着半颗心等答案。
“中度焦虑。”谭溢说,“先吃药吧,好不好?然后我们下次再来聊一聊。”
邰砾:“……嗯。”
谭溢:“你配合的话,我很有信心你能够好起来,不要想太多,现在的人压力普遍比较大,焦虑也是正常的状态。这和你心理脆不脆弱没有关系,一部分是生理导致的。”
邰砾点头,和谭溢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他出诊所的时候,前台的工作人员挥手和他说拜拜。
邰砾提着一袋子药,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情绪。
有难受,生病总归不是件好事。
又有解脱,因为找到了一切好起来的希望。
他想先吃一段时间的药,再去b市找江少观,那时候他应该会更坦诚一点。
而与此同时,江少观已经回到了b市,一下飞机,就接到了连沛的电话。
“晚上来珍味吃饭。”
江少观开玩笑:“怎么?你和阮愿中间差一个电灯泡吗?”
连沛:“没有,阮愿和朋友聚会去了,我给你介绍对象。”
江少观一边等待托运的行李,一边握着手机:“你真要给我介绍?”
连沛:“还有假的不成?一定来啊。”
江少观其实现在没有谈一段恋爱的打算,但多认识一个人没有什么坏处:“行,哪个包厢?”
连沛:“还不确定,等会发你。”
挂了电话,江少观回了趟家,把行李放好再开车去了珍味大酒楼。
他在邰氏工作时,也因为应酬来珍味吃过饭,这边普遍是大桌,并不是适合两三个人闲聊的场合。
他起初以为是连沛或者介绍的对象想吃珍味的菜,也没多想,推开包厢的门,才发现不对劲——他妈的,包厢里起码十几个人。
要不是连沛坐在中间,他一定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江少观皱眉,看向连沛,用眼神询问:什么情况?
连沛站起身:“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这我兄弟,江少观。”
一伙人很配合地鼓掌,还有点起哄的意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