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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慌张,比起月前众人惊慌至失措之态, 如今朝廷是更为稳定。
群龙无首而乱,龙首无策而慌。
而此一月下来, 文武百官皆是肉眼可见,谢文昕是比从前临危不惧。
面对一道又一道地急报传入京中, 谢文昕仍是可以面不改色,沉着稳定地带领着群臣逐一迎刃而上。
谋臣, 臣谋。明君, 君明。
谋臣盼明君,臣谋倚君明。
天子能够独当一面, 是比其余更能稳住军心, 又见谢文昕如今能够广纳群言, 而又析时利弊,对错皆励,不因错言打压, 不因明理而过分追捧, 近才识, 远阿谀, 如此一来, 对于过去有才却不敢言之人,是大有鼓励之意。
因事态实在超乎预料, 谢文昕近几日来也是几乎一下早朝便往谢宁府上去,与简临风何联几人一直到傍晚才离开。
但事态是欲发往不好方向而去。
西北之危仍将众人脖颈上吊, 便又传来南境藩军已经开始北上越淮江。
谢宁王桓二人一晚商议之下, 最终还收决定将出发日期提前半月, 将于十日后,便分别从怡都而出,各赴沙场。
九月初二,北风初起,微寒。
谢文昕等人已在谢宁府上书房几乎一整日,众人脸上的倦容是难以遮掩,却眸中皆是可贵的坚定。
谢文昕因为天子,是坐主座,而王桓坐其一侧,众人皆位列座下。
出发之事已经准备就绪,外面夕阳照进,屋内却忽然陷入了诡异寂静。
除去何联,众人余光皆瞟向王桓,而王桓却始终垂头,淡然看着面前桌上。
大概半柱香过后,屋外也只剩下最后一笔金光斜斜挂在天边。
王桓这时忽然缓缓站起,谢文昕心中一震,本想立刻上前去相扶,可王桓却伸手示意不用。
王桓提着衣摆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走到屋中,两边众人一时不知其意,你我相识后,却也跟着站起。
只见王桓走到正对着谢文昕位置之下,忽然双手将长衣下摆扬起,然后郑重地跪下。
谢文昕和众人都顿时吓了一跳,谢文昕更是要立刻站起来走上前将他扶起。
王桓却沉声说道:“在下此生,无才无德,不争不抢,无功无名。今日能为陛下尽此绵力,在下已为此生无憾。在下身为王侯之后,奔赴战场,为守家国,本乃职责。只是此行一去,归期无定,若在下福薄,从此长眠南海,也道乃在下荣幸。只是之后,在下是如天下百姓所球,求明君,求贤臣,求安定,求太平。”
王桓说到这里,两边众人,皆随之跪下,垂头不语。
“若此战可平,天下是可得暂且安定,但天下安定,策之从君,但根本在民,国不定,民无以为生,民不安,国难以生根。”
“陛下是应治央江之水,清燕西之蝗,重塑择才制度,去阶级迂论,惩贪官污吏,敬贤人义士。百姓所求,乃安居乐业,安居,是太平,是君之态,乐业,是廉政,是臣之度。”
王桓说道最后,停了停,才继续说道:“在下,在后在此,是替天下百姓,谢主隆恩。”
说完,王桓断然决绝地行了一个大礼。
其余之人,脸色早已随着他此番话而越发悲壮凝重,此时更是随他一道,毅然下跪行礼。
谢文昕站在他面前,更是早已泪眼婆娑。
他合眼片刻,才恭敬谦虚地双手小心翼翼地将王桓扶起。
只是王桓因跪有时间,一时双膝不能适应,差点趔趄向前扑到谢文昕身上。
而这时身边忽然一阵风而过,谢宁眼疾手快地便将王桓搂在怀中。
王桓意外地回头看着他,笑了笑,问:“什么时候来的?”
谢宁低声:“在下此生,无才无德,不争不抢,无功无名。”
之后谢宁扶着王桓先行离去时,路过何联面前,王桓却忽然低声说道:“后日出城,你送一送我。”
谢宁扶着王桓走到门处时,身后忽然传来谢文昕的声音:“先生,皇兄...”
二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谢文昕站在原地,目光却一直跟在他们身上,他说道:“愿二位,一路平安。”
谢文昕此话一出,两边的几位也跟着面对谢宁二人说道:“愿殿下,先生,平一路。”
王桓微微抿嘴笑笑,却没有看向谢文昕,眼帘垂下,看着谢宁锁骨处,也没有说话。
谢宁看向谢文昕许久,终究也是一言不出,最后点点头,便扶着王桓继续往外走去。
谢文昕一直站在屋中,借着月色凝望着二人的背影,逐渐淹没在院中夜色间。
他藏在袖中的右手紧紧握起,手中藏着一块红玉如意,半指大小,如意一端,是用一棕色长绳牵着,红玉冰凉,不暖人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