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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怀中取出一把短匕首,垂头凝视,最后骄傲地说道:“阿爸,阿叔,阿裴绝不辜负万源神的厚爱,阿裴神去后,一定能够随万源神去的。”
滕裴说完,骤然将短匕首猛地插入胸膛,一股炽热的鲜血涓涓流出。
很快,滕裴便倒在血泊之中。
简临风自午后从宫中而出,便一直觉得事有不妥,却难以说出当中哪里不对,甚至没有坐上驴车,反而是自己一步一步往文南里走去。
而至今晚,他独自坐在书房,看着桌上凌乱的奏表等纸张,眉间一直紧锁,只觉得心烦意乱,心中总带着不好的预感。
忽然从院中而过一阵冷风,过堂而吹至他脸上,他顿觉灵台一清,却心中一震,忍不住低声喊了句“糟了”,便快步向外冲去。
简临风一口气冲到北府门口,远远便能瞧见北府早已被明校府的人团团包围。
他心跳越发跳得飞快,正要往里继续走去,却刚好碰到从里走出的温剑。
借着月光见到温剑脸色铁青,他心中早已凉了一半,他却仍是不死心,连忙上前,焦急问道:“那个替身...还活着吗?”
温剑沉重地摇摇头,低声道:“死了,我们来到的时候,已经死了。”
简临风顿时如遭雷雳,踉跄之间往后退了两步。
温剑本想上前搀扶,简临风却连连摆手,好不容易站好后,他便神不守舍地往回走去。
温剑看着他疲惫不堪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他才张开一直攥紧的手,手掌中放着一张小纸条。
简临风再回到家中时,一直在家门等候的白叔连忙上前,刚想要开口关心询问,简临风却倦态油然地摆摆手,让白叔不必担心,便又独自回到书房。
他在一处秘柜中拿出一卷轴卷,将其上封印轻轻捏开,将卷轴滚开后,紧紧盯着上面字眼,许久后才沉重地合上双眼,哀叹一声。
五月廿四,怡都,暴雨。
怡都从昨晚开始便暴雨不停,下雨时节伴着雨声本应更易入睡,但谢文昕却整夜辗转难眠,至后来稍微陷入梦中,却又屡次被梦魇惊醒。
枕侧的孟诗云更加是越发担心,又知谢文昕多半是因近来朝廷四境发生的事情让其不得安生,见谢文昕是无意再睡,掀被便要往外走,孟诗云也是在旁陪伴着。
谢文昕因知就算上朝也是浪费时长,便干脆辞去今日早朝,但就在他刚在普同殿坐下后,忽然又传入急报。
报信者跪在谢文昕面前将柔化急报道出时,天边正好劈过一道惊雷,仿佛便是打在了谢文昕身上一样。
谢文昕顿觉脑中被此道惊雷劈开一般,痛不欲生。
报信者离开后,谢文昕仍是双眼空洞望着殿中,许久不能回神。
璞绵入殿时正好看到谢文昕脸色苍白模样,心中也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要询问。
谢文昕却忽然转身,目光如火一般盯着璞绵脸上,拼命掩饰自己的慌张凌乱,沉声道:“快...快去替朕传连秋和简临风...还...还有...李凤勤...快!”
不多时,天亮之前,三人便已经来到普同殿,听得谢文昕将方才探子回报之事简而述之后,连秋李凤勤脸上掩饰不住震惊,只有简临风仍是一脸沉重,是如早已知晓一般。
谢文昕见其如此,不由觉疑,刚想开口发问,简临风却忽然两步上前,在殿中跪下。
谢文昕及另外二人皆吓了一跳,只是谢文昕却并没有说话,皱眉盯着简临风,待他下文。
简临风这时双手按在地上,始终埋头,他懊恼地合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后,才冷声道:“臣...臣恳请陛下...召回淮南王...及沅陵王先生。”
简临风此言一出,谢文昕整个人顿时瘫软,李凤勤怔了怔。
在场的只有连秋与璞绵,是终于能松了一口气,心中悬挂已久的巨石,终于可以落下。
五月十八,江上,仙寿。
山中清晨多雾,谢宁王桓昨夜同床共枕,却二人皆不能安眠,是未有只言片语,却是各自看着房梁,月光至天光。
昨夜收到自柔化传信,柔化得滕裴京中被杀害消息,柔化上下人神共愤,梁显扬更为报滕裴之仇,为雪柔化当年无故受裁之恨,欲不久之后,带兵攻入中原。
早于四月十五当日,王桓便得知柔化老旗王神去,梁显扬继位。
他是在此之前,便早已传信京中至温剑何联,定要在此事传入京中那天傍晚时分,才能让明校府到北府上包围。
柔化本已内乱迭生,梁显扬此时能继位,是位高而不稳,他虽有大祭师的扶持,但此时此刻,他更加需要的,是一个理由来团结一众柔化子民,还有更多旗族的支持,例如庞氏,例如滕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