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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神再望,是从葱翠树间缓缓走出一白衣青年。
青年面容清秀出尘不染,纵有天上仙徒一般逸然风采,少年一手执剑,一手负于身后,步履轻盈走到王桓面前,笑意温和道:“小桓。”
王桓忍不住颤声唤道:“清辞兄长...”
“小桓,”李清辞从来儒雅谦和,他笑笑,说道,“前路陌生,可贵随心。天下广大,一人难行。纷争缭绕,独秀不持。人言刺耳,问心无愧。”
李清辞说完,转身便往来时道路而行,王桓立刻就要跟上其背后,却忽然脚边被什么绊了一下,正要往前摔去时,却有一人将他稳稳抱住。
“子徽,”谢宁紧张担心的声音将王桓从神游中带出,“子徽...看我...”
王桓再看,却宛如一眼四季,方才眼中的青葱是换回了遍地金黄,面前也再难寻得白衣身影,身着玄衣的谢宁就在自己面前,能从谢宁皓明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倒影之中,是一位身穿素白外衣的自己。
连王桓自己也说不清楚,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是再也没有穿过从前那套所到之处皆目光所在的红衣。
大概,是从得知谢宁父亲去世时起。
大概,是从得知李老先生离世时起。
大概,是从得知清辞兄长逝世时起。
门楣安平,朝廷安明,天下安宁。
这一条路上,多少人身先士卒,多少人言笑九泉,多少人不问生死。
所求,是一句问心无愧。
非乱世无情,是无情,而乱世。
王桓再看谢宁,微微笑笑,轻轻拂走他头上挂着的落叶,又道:“刚刚...我看到清辞兄长...”
谢宁蹙眉,王桓便伸出二指温柔点在他眉间,说道:“兄长与我说,天下广大,一人难行。我便想,兄长怕不是应了你的诉求,来告诉我,要珍惜枕边人。”
山中人来人往,渐至夕阳西下,便是人迹罕至,深秋时节,山中风肃,斜阳从枝叶间洒下,斑驳光影。
二人垂头漫行,是不知山洞处,有一白衣人影,始终看着他们,步步前行。
很快二人再从山中离开时,再经过山洞脚下,王桓忽然停下脚步,谢宁知其心中念想,便让他在原地等候,一人飞快攀岩走壁到达洞中。
洞中竟比肉眼之见要更加宽阔,连呼吸都能传来回声。
此时太阳已下,只能借着绵薄微光在当中行走,所见之处,皆是青苔覆盖,藤蔓蜿蜒,更将洞中映射得昏沉发暗。
洞中时不时传来水滴落地的“滴答”声,却越发空洞诡异,地上碎石崎岖不平,小坑小洼遍布,谢宁也只能扶着墙步步前行。
他一手持刀,一手撑开五指按在墙上,一步一步地往洞中深处探去,直到行至半路,本已无光,却忽然觉得指尖一阵凹凸不平,他立刻停下脚步。
回头面壁,艰难之后,才见墙上用从来未见的字体刻着两行小字。
芸芸众生,非与子不入陵。
谢宁再回到王桓身边,将此告知,王桓低头不停喃喃:“芸芸...子陵...”
却是忽然间,王桓猛地抬头,惊喜地看着谢宁。
谢宁不明所以,此时王桓却摇头轻笑,又对谢宁说道:“你可记得,小时候我从遥山回时,曾告诉过你,传说之中前朝有一落魄皇子,在民间结识一玄衣道士,二人结伴周游四海,后平定天下的故事?”
谢宁细想少顷,才幡然醒悟,却又顿时不敢置信地说道:“芸芸...子陵...”
“芸芸,子陵,”王桓微笑着点点头。
二人又是一番不敢置信地感叹后,才道夜色已近,谢宁便扶着王桓便往山下行去。
王桓又道,“接下来,不知殿下,是想再去何方?”
谢宁沉思片刻,却摇头笑笑,扶着王桓边往山下走去,边说道:“不久之后,是诗云出嫁,宫中立后,四境同庆,是想找一处安宁之地过此冬,怕也不知该寻何去向了...”
王桓却大有深意地笑笑,说道:“人言只羡鸳鸯不羡仙,却如今鸳鸯已成,倒是想尝一尝当神仙的滋味了...”
谢宁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王桓,扬了扬眉,说道:“仙姬山的仙寿村,看来是先生所指了。”
十月二十,淮南,微凉。
玉嫣坐在庭院中,琳琅正站在她身后替她梳着新学来的发髻,任镜堂坐在其旁不停地剥着花生。
玉嫣不敢置信地将手中信纸打在桌面,摇头叹道:“我瞧这俩人是真的闲出疯症了...仙寿村?这就是传说之中的世外桃源,他们竟还想着去寻找...”
作者有话说:
梁,周。(戳专栏,点《败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