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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春非我春,夏非我夏,秋非我秋,冬非我冬【1】。”李清茹说着,回头看向谢蓁蓁侧脸,才缓缓苦涩笑了笑,伸手理了理谢蓁蓁项上银圈,发出了清脆铃响,她才看着谢蓁蓁又道,“如今是连我们的谢蓁蓁,也非当年那个蛮横霸道的谢蓁蓁了...”
“长姐,我在跟你说正事...”谢蓁蓁见李清茹脸上笑意,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终于放下。
当年谢蓁蓁虽大大咧咧,却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许多年前听着王桓站在院中桌上,剑指苍穹,不可一世地与谢宁灌输着这些话语时,谢蓁蓁是恨不得能够下毒药将他毒哑。
但过去两年之间,江中到江下,再从江下到南境,并非人行陌路而蓦然,是人蓦然而行,才知旧路陌生。
也是直到这些曾经被她视作“大逆不道”的话从她嘴里说出,她才忽然明白,王桓这些年,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多少痛苦。
从来没有感同身受,不过是借苦晾苦罢了。
“这些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对吗?”李清茹笑着又问,见谢蓁蓁脸上瞬间躲闪,她便又感慨道,“果然啊,沅陵侯府二公子,一袭红衣才惊世。天之骄子,可万里点江山,人中龙凤,可弱骨扫残局。”
谢蓁蓁却不以为然道:“长姐你可别夸他了,他现在带着阿宁,我都不知道又得惹出什么祸害了...”
“蓁蓁啊,”李清茹这时却将手沉重搭在谢蓁蓁肩膀上,又道,“你不要怪长姐,长姐并非故意要防你,更加不会伤害你...只是...只是便如你方才所说,是非曲直,黑白对错,并非人云亦云之事。我虽已远嫁南境,却从不忘自己乃江中李氏之后,家训所诲,是求问心无愧。问心,此事非纲常正路,无愧,是家旨而求明。再说...若所行涉所关怀,便是不得不小心,不得不谨慎了...”
李清茹说着,边抬头看向无边夜色,谢蓁蓁随着她的侧脸,忍不住便问道:“长姐,你嫁到南境前,与姐夫是素未谋面的,虽说从来妇唱夫随,但是姐夫所追随之人所行之事,是至艰至险的,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不是所托非人?”
“蓁蓁,”李清茹却温柔笑着回头看向她,说道,“梁公子是柔化世子,身份地位的悬殊,你难道不也相信他吗?”
“我是说着您的事儿呢,您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谢蓁蓁争辩。
李清茹看着谢蓁蓁脸上忍不住泛起微红,便忍不住噗嗤笑笑,回头又远眺天边明晃圆月,虽是早已育有一儿一女,谈及夫君,脸上仍泛有少女般的欣喜。
谢蓁蓁见其神情,虽少有为其欢慰之态,却还是问道:“那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长姐,你能告诉我,现在湟川幕府,到底是怎样一回事吗?”
作者有话说:
【1】出自《汉书.礼乐志》
(好慌今天要去拔牙....
第一百四十四章
◎淋北幕府情笑理,长鱼不归心安处◎
“湟川幕府?”
谢宁放下筷子, 略有疑惑地半转身对着王桓,一边手前臂搭在桌上。
王桓却不以为然地笑笑,手掌撑在桌面借力, 便想探前身子到桌子另一边将酒樽拿过。
谢宁不耐烦地“啧”一声,将王桓摁回垫上坐好, 回头又将酒樽往后推开,拿起水壶给王桓碗中倒满, 低声骂道:“你这是才喝完药!”
王桓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见王桓正想张口, 谢宁心知肯定又是一番狡辩, 便赶紧又追问道:“你方才话没说完呢?湟川幕府,怎么回事?”
王桓这时意味深长地对谢宁笑了笑, 又撑着桌面拧着眉艰难站起。
摇摇晃晃地走到一旁架上, 将作摆设的纸扇拿过, 摆出一副茶楼说书先生的模样,将折起的纸扇一下一下打在自己掌心,故设悬念地斜眼睨向谢宁。
谢宁见其有模有样, 也抿嘴笑着轻轻摇摇头, 故意迎合着王桓表演, 将身子坐正面对王桓。
甚至还双手将衣摆扬起铺好, 接着又伸直手掌往前送了送, 点点头,示意请他继续。
王桓得到捧场, 顿时沾沾自喜,便越发得意地眯着眼, 装模作样地娓娓道:
“上回讲到, 南境主城湟川的湟川王谢定章, 虽然看似安分守己,从来不会惹事生非,对朝廷呢,是敬重有加,年年岁贡,更是从来有多无少。就算入京之后,使团也绝不像柔化使团般喧哗,更不跟那从前淋北使团般嚣张,是循规蹈矩,谦和低调。”
“只是呢,这一般的山狼,胜在凶狠,却多是鲁莽,所谓有勇无谋,如谢高钰,但是这披着羊皮的狼,那可就是有勇有谋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