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垂帘之后,王桓正依偎在谢宁身旁坐在矮桌后,谢宁双手紧握着王桓左手替其暖手,王桓却始终看着堂中三人而着急不已,几次想要挣开谢宁的手上前相助,但谢宁却始终顽固不肯松开。
堂中任镜堂正盘腿坐在地上,脑袋上覆着一张人皮面/具,但因佩戴不当而十分不帖服,如此不仅看去别扭,其本人也断然难受不适,可他却始终一动不敢动,只是王桓看着就替其心焦。
玉嫣正双膝跪在任镜堂面前直着身子,双袖早已挽起。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她早已是焦头烂额,按照着王桓在座上隔空传去的指示,替任镜堂整理着面/具,但却是越摆弄越不成样。
几番下来她已经是心力交瘁,当下更是双手一甩,坐在瘫坐在地上,回头本想用目光告诉王桓自己是要放弃,却见王桓始终着急要上前,而谢宁一直将他扣住。
玉嫣无可奈何只好对着谢宁没好气地说:“殿下,说来我们在这里费尽心思的,到头来还不是为了您办事,您就行行好,把您身边那位借给我们一下,您看明早您便离开了,还不如现在早点完事儿,也给您俩留多点时间啊...”
玉嫣此话一出,任镜堂是隔着面/具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连琳琅也瞠目结舌,谢宁更是顿了顿。
王桓便想着趁谢宁走神之际挣脱他的手,却谢宁抓得紧,王桓只好哀求着看着他,谢宁无奈说道:“那你快点。”
王桓还未来得及回答,便立刻冲到玉嫣旁边,玉嫣也赶紧给他让出位置。
王桓先把胡乱套在任镜堂脸上的面/具取下来,谁知这面/具刚离开任镜堂的脑袋,任镜堂便忍不住大喘气。
之后众人也没有再玩笑,王桓详细仔细地对任镜堂和玉嫣解释一遍,又将其带上后,便让其在众人面前模仿了一遍面/具所示之人的行径。
只是无论任镜堂如何努力,谢宁始终皱眉摇头,王桓和玉嫣也忍不住皱眉而不敢苟同。
任镜堂心中是苦不堪言,最后他落在地上,带着哭腔道:“殿下啊...在下何德何能...您为什么偏偏选了在下啊...”
谢宁却冷眼看着他,余光扫了一旁玉嫣一眼,将身子凑上前,沉声说道:“因为本王只信得过你。”
虽然到最后任镜堂仍是不得入木三分,却也少有进步,又道天色已晚便让其先行离去。
王桓谢宁回房之后,二人在榻上交眷缠绵少顷后,王桓正平躺着,谢宁双手撑在他两侧,目光紧紧勾在他那双丹凤眼上,王桓脸上本带着清浅微笑,却见谢宁神色沉重有异,他也立刻将笑意收起。
王桓一手落在谢宁额边将他落下的鬓发捋开,边又慢慢转身,同时让谢宁在自己身旁躺下。
谢宁将额头靠在王桓肩前,却不说话。
王桓心中怎能不知其忧其虑,只是事到如今,论何人亦知再无回头或停下之由。
这条路,从有人抛头颅洒热血而起开端后,便只剩下一往无前,势不回头的以后。
王桓将手落在谢宁背后,将他紧紧抱住。
许久之后谢宁才缓缓后退,忽然伸手到颈后,将自己项上一直带着的红玉如意玉佩取下。
此玉佩不过拇指指腹大小,呈如意状,晶莹剔透,玉泽通润,用一棕绳系结。
谢宁正要将他带在王桓脖上,王桓却伸手抵在他肩前让其停下,王桓挑了挑眉,严肃低声道:“这是小姨留给你的...”
谢宁却不加理会,固执地凑上前替他带上,又忍不住亲了他一下,才说倒:“母亲佑我,何尝不也在佑你。如果你有事,我又怎么能安好?”
王桓便也再无推辞,捏着玉佩垂头看了看,却忽然贴到谢宁身前,双手紧扣他脖颈后脑,胡乱地吻过。
过久之后王桓才沉沉说道:“至多半年。”
谢宁点点头,回道:“至多半年,大雪纷飞前,江上定相见。”
六月初二,淮南,天晴,风清。
相道此乃出师有利之兆。
这便是王桓第三次站于城楼之上,远眺谢宁高坐马上,离自己渐行渐远。
王桓今日甚至还为了能更看清谢宁的容貌而偷偷用了骨翠散。
此时他站在斑驳城楼上,看着谢宁一身乌玄,高冠束发,马上英姿在世无双。
曾经他也在怡都街头巷尾,听得女子羞涩议论淮南王器宇轩昂英姿飒爽。
从前他只道摇头而笑,她们不过是没见过这位如今气宇不凡的王爷,小时候是如何因一点小事而啼哭不止。
只是此时他看着谢宁挺直的腰背,他却忽然才意识到,谢宁是真的长大了。
谢宁回头再看自己时,王桓甚至很想冲上前将他死死抱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