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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敦这时却忽然沉声打断道:“韩英是个孝子,他的祖母一人将他拉扯长大,现在他祖母年迈,他时常回去照料,这段时间刚好又出城回家了,殿下便见不到了。”
谢宁见二人反应有异,回头与王桓相视一眼。
王桓却微微摇头便要往里走去,谢宁便没有再问,告别后便扶着他一起往府中离开。
六月三十,多云,转晴。
闻得韩英终从乡下回程,两日后谢宁便又将此三人低调召集至王府。
书房之中主座最后设有屏风,两边置有流水摆设,堂中左右各设位席,屋中装潢陈设虽比京中简陋,却更有无华朴素简单大方之美。
三人前后入堂时,韩英跟随最后,此人身型瘦小,虽说荣敦体型威猛高大,但韩英竟只有其人一半之小,年纪左右不过三五,却有比旁人沧桑之态。
与谢宁相互介绍后,始终保持一副谦逊却不卑之态,众人谈话之间,韩英此人言简意该,但字字言及旁人所不曾虑,谢宁心中屡屡为之感叹。
接下来的半日之中,谢宁也不再言他。
关门之后,他便将如今京中皇帝居其位,却不得重权旁落,陈圳背后权势笼罩整个朝廷却图谋不轨,与江上淋北王谢高钰相互勾结,意图谋朝篡位,却二人之间又各怀鬼胎等事事无巨细地讲述一番。
在座三人中,谢稻之脸上难掩其心中震惊之态,喜怒哀乐震惊忧愁皆表以颜色。
荣敦虽心中惊诧,却只是以皱眉为表,从不多露其想法。
而谢宁余光一直集中之处,却是坐于离他最远而一直垂头细听的韩英身上。
此人神色始终自若无波澜,甚至时不时还会微微点头,但谢宁却无从考究,此点头意之为何。
只是韩英的种种表现,却让谢宁徒生出韩英对此等事情并不意外,甚至早有了解的感觉。
谢稻之回过神来后,便谦虚紧张地问谢宁,那他现在计划为何。
谢宁又环视其三人一圈后,见三人虽神色各有千秋,却皆等待着向他看来。
谢宁便已将其以退为进,破釜沉舟之算策又与他们三人一一道来。
中间无疑谢稻之又是一番惊喜感叹,荣敦皱眉沉思片刻后,却忽然说道:“此计虽可行,但江下鱼米之乡,自从当年乱战结束之后,是一直以农耕为主。养兵之宜虽一直有在进行,却绝非精兵。就算真如殿下您所说,如今京中兵弱,但淮南之兵,在数量质量之上,始终不会是对手,更不要说江上淋北那些山匪出身的悍兵了。而且,如今陛下也是明言削藩,藩王封地养兵剧减至半,各路藩王更加是无诏不得入京,如有违反,一视同仁,为谋逆大罪。殿下,臣斗胆一问,您又如何打算应对呢?”
自与荣敦此人相识以来,虽其人一直以冷酷淡燃一介武夫之态示之,但谢宁一直觉得此人是有主意之人,今日终能听得其一番长言,谢宁心中断是欣慰。
“入京一事若到峻时,并非难事,”而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韩英也回应说道,“如今之难,难在如何养兵。”
谢宁鹰般目光扫至韩英,刚好韩英也向他看去,二人目光相汇,半晌后,韩英才紧紧凝视着谢宁,低声说道:“府兵。”
韩英说完,便缓缓将目光收起,拿起茶杯润了润唇,谢宁点点头,说倒:“没错,本王之意,也是暗中建南安军府,以练民兵。”
谢稻之此时便着急道:“殿下请细细说来。”
谢宁又道:“其实与淮南之地从前府兵兵制并无太大差异,依然是兵农合一。男丁平日仍然耕种劳作,闲暇之时集合,到设定地点一同操练。但此时当务之急,还是如何扩充府兵人数,以及增强其训。还有,如此行为,千万要注意避开朝廷眼线,不可打草惊蛇。”
韩英思考片刻,回道:“前者不难,大可以减其税收为惠,以吸引京中家庭。细致而言,从前制度来说,家中男丁三人以上,必有其一要规服兵役,而现在若想扩充人数,大可改成,若家中男丁有三至上,若有二人以上自愿参军,家中税赋可减一半,而家中男丁三人以下,若有自愿参军者,合家税赋亦可减半...”
谢宁却打断道:“但若税赋减收,据本王所知,淮南军府官府日常已算无浪费,却仍拮据,若行此举,日后支出该从何而来?”
“这个殿下您不必担心,”谢稻之终于找到机会他可以插嘴,他自告奋勇便道,“江下虽不比江中江上等地富庶,却乡绅豪强,有钱人还是不少的。这些人当中不少在早年乱战那会儿,受过咱们谢家的恩惠,一直想着如何报恩呢,这事儿交给我就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