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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脸色凝重地盯着他许久,才冷声问道:“此人于本王至关重要,你且老实告诉本王,他的病,还能活多久?”
任镜堂脸上没有丝毫波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仍旧一副温润如玉的淡然神色看着谢宁,才笃定说道:“就算能好生保养,如今也是不足一年。”
谢宁顿然心中一震,皱眉又问:“之前祁缘不是说可保两年无虞的吗?”
“在下不才,但同岀一师门,在下相信师兄所说的可保两年无虞,是有一前提,好生保养,”面对谢宁的肃穆厉颜,任镜堂是依旧坦然自若,他又继续说道,“无论殿下相不相信在下,如今放眼江下,在下也是唯一有本是替二公子诊治之人。医者父母心,在下自然也是希望能让公子余下日子过得舒心一些,但所谓医药在外为扶持,本人自己也要体己。”
谢宁扬了扬眉,冷声便问:“什么意思?”
任镜堂又回:“殿下应知二公子是有服用骨翠散的习惯,若是二公子再不能戒此瘾症,那纵使医者是再世华佗,也是无妙手回春之力了。”
见谢宁脸上略带震惊之色却只是皱眉不语,任镜堂不紧不慢地将左手扣在右手手腕停在身前,懒懒散散地又说:“二公子病已至此,其心痛之症,只会有添无减,纵使二公子能忍人之所不能,但心系五脏六腑,如此疼痛,莫说一孱弱之人,就是关长云当年能疗伤以刮骨,也未必能常年忍受。”
任镜堂说话始终如散漫随性,见微薄月色之下谢宁脸色越发凝重,他也无所谓,又继续说道:“二公子断然是不想让旁人知晓而担心,便只能依靠骨翠散来缓解痛楚,只是骨翠副效,在下想殿下也是大概知道的,能解一时痛楚,却只会更烧身体,如此下来,就算二公子之后醒来,眼神也近如无视,病情也只会越入膏盲。”
谢宁这时忍不住紧张打断道:“但若真如你所说,为何早前在京城时候,却是从未见其有半点弱视之状?”
任镜堂却是轻轻摇头笑了笑,又说:“殿下,若您在生于长于一地二十余年,出入皆为近处,在下想,您也可以路而无阻。再说,骨翠散虽事后烧腑脏,却在药效发散时有放大感官之效,此时二公子的眼神,其实是与旁人无异的。”
连谢宁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他的双手竟死死地抓在自己一边衣摆上,他咬咬牙,才又问道:“他如今的心痛之症,是有多痛?”
任镜堂看着天色已晚,腹中又鸣,本已想着要告辞先行离去,却没想谢宁忽然此问,本也想搪塞过去,又见谢宁眼中多有心痛悲切之色,他不由得略微差异,骤然收起了方才的懒散,沉声回道:“痛如刀绞,甚如野兽撕咬。”
谢宁又问:“除骨翠之外,可还有缓解之法?”
任镜堂眨了眨眼,说道:“若论成效,那肯定是骨翠最能立刻缓和,其余办法,什么施针之类,也只能稍微减轻,痛觉尤在,但对公子而言,却更为合适。”
任镜堂说完,再不待谢宁再问,便恭肃地颔首后便转身往外走去。
任镜堂此人自小行医,因自己早已看惯生离死别,对此等事情是不痛不痒,但他却始终看不管旁人的悲天悯人,只觉心烦。
只是此路往外走着,心中却不得不为自己哀叹起来。
如今自己是乘了师兄人情,却倒给自己添了一位难伺候的主儿,以后都不能准时用膳,甚至还要起早贪黑,忍不住痛苦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问世间情为何物,情为何物啊...只叫人饭不在点,眠不随更啊...惨惨惨!”
谢宁重新回到王桓床边侧身坐在阶上时,王桓已经渐渐醒来,却仍是迷迷糊糊。
那双丹凤眼还半眯而未能全开,模糊之中见面前人是谢宁,便笑了笑,伸手就要放到谢宁脸上,谢宁却将他手拢在自己双手中,只是王桓的手太过冰凉,谢宁只道心疼。
王桓见谢宁不说话,便微笑着说:“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在你身边,哪天能不提心吊胆的,”谢宁边说边将手背放到王桓额头上,又在自己额上探了探,才长舒一口气,说道,“热是退了点,也算那个任镜堂不是庸医。”
王桓笑着又道:“怎么?这京城里的大夫是不讨你喜了,怎么到了淮南的大夫也招惹你来了?”
谢宁扯了扯眼皮,将王桓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里,却又似无论自己如何紧张,终是难能将其回温。
就若无论自己想要如何抓紧面前此人,却终是在天命面前束手无策。
他缓缓才说:“我不喜欢祁缘是为什么,你又不是不知,但就算是有这些你我都不能改变缘由,祁缘的尽心负责有能力,也算明眼可见,只是今日这位任镜堂,是任何人所见也难以放下心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