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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无可奈何地将头拧向一边,沉声道:“松手,我手被你攥疼了。”
王桓却始终不肯松手,拇指甚至还放肆地抚在谢宁手背之上,隔着谢宁肩前悠悠慢慢地说:“今晚错其一,不应饮酒,今晚错其二,不应夜会旁人而不相告。”
屋内烛光摇曳,二人倒影斜斜落在地上。
半晌后谢宁才轻叹一声,边伸手抵在王桓肩前将他往外推开,边冷声道:“旁人,你就是这样将一个从淋北派来的谋士轻而易举地唤做旁人。”
谢宁说完斜睨了王桓一眼,又垂下眼皮看向自己被王桓抓紧的手,抿了抿嘴,执意将手从王桓掌中旋出,回头又无奈一瞥,却是欲言又止,提脚便往屋里走去。
谁知谢宁才走出两步,身旁忽然一阵风而过,一红衣身影紧接着便来到自己面前,不待谢宁反应过来,王桓忽然一手伸到谢宁脑后紧跟着不由分说便吻到他唇上。
谢宁断然不能预料王桓会有此等举措,顿时吓了一跳之余本能之下是要将其立刻推开,手已经按在他肩前,只是正要发力时,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脑海中忽然想起许多年前,王桓收到其遥山师兄死讯时的悲伤欲绝。
那时候他不过十三四岁,那日看着王桓收到信时本是兴高采烈,谁知他读着读着面前信件,脸上兴奋越发消失,到了后来甚至忽然号啕大哭,之后整整半月不能从中回缓。
那时候的谢宁还不知何为生离,亦不知何为死别,又未曾有过相似经历,自然难以感同身受,只是那时看着王桓日夜茶饭不思,对月思人,心中难免被其感染而涌起难过。
如今的谢宁是已承生离,更加才睹死别,此时此刻他与王桓咫尺不隔,他仿佛可以隔着两层衣衫体会王桓心中所感。
此时的王桓不知不觉中已是一手挽于谢宁脑后,一手紧抱谢宁背后,吻在谢宁唇上的力度虽轻柔不伤却越发强烈急燥。
谢宁这时也随之闭上双眼,顺之其意一手沉按王桓颈后,却反之而行将王桓逼至墙边。
红烛微光落墙上,墙上影绞缠,馋而倦人吟,指尖点薄衫。过堂风从梁隙游,梁隙闭惊扰,绕而难离舍,身绵渡心知。
斑驳过后,谢宁才先将缓缓退出,王桓双眼仍是绵绵紧闭,背靠墙上,手自始至终萦绕谢宁指尖不舍离开。
二人松懈片刻后,王桓才将头缓缓落在谢宁肩上,苦笑一声,慵倦道:“知行,我只剩两年,我若去,如旁人不过烟云过眼,可是过去这些年身边行人聚散,旁人若我,有谊比千山。今晚与羡僧师兄相会,我并非故意瞒你,而是你近来长留宫中,你我少有相见,更是因为羡僧是淋北使者,我不想你为之顾虑,便自把自为与之会面,会面而难免一二如酒...但是知行...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你...”
王桓说至末尾,语音越发压抑,手却不停在谢宁攥弄谢宁五指,越发紧张。谢宁才长叹一声,本撑在墙上的手缓缓落在王桓背后将其抱紧,沉声道:“与人相聚不错,但此人纵然是昔日旧友,但现在这般形势…也罢,这些道理你定是比我清楚的,只是浊酒难戒不怪,却何以空樽二三?”
从谢宁语气中辨得其怒意已去,王桓这时才抬头,另一只手抚在谢宁脸上,倦然笑道:“都记在心里了,你就不要气了,也无需呷醋,在我心里...”
“我没有!”不等王桓说完,谢宁脸露微红骤然打断。
而这时门外刚好响起三声敲门声,谢宁不得好气地瞪了王桓一眼,便松开手往桌边而去。
青樽抱着床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家仆端着几味小菜至桌前,王桓便吩咐二人将东西放下后便可离去。
二人此时才隔桌对面而坐,王桓不断往谢宁碗中夹菜,谢宁本刚从宫中出来便急行到此,又是一番折腾,本应是饥肠辘辘,可此时拿起筷子却又不得胃口,吃了两口便又将碗块放下。
“没胃口也喝点汤吧,”王桓边给他碗里舀进清汤边说,“你从小就是饿劲过了就失胃口,没胃口便颗粒不进,你受得住,你的胃也受不了,多少吃点。”
谢宁无奈,偷觑了王桓一眼,还是拿起碗便将汤喝下。
谢宁将碗放下后,王桓才满意笑笑,凑上前伸手捏着袖子替谢宁擦去嘴角汤渍,轻声问道:“今夜连夜也要赶来,是宫中出什么事了吗?”
王桓语罢也已经重新坐好,双手落在腿上,一副静等其话的神情看着谢宁,谢宁不由自主地先往门处看了一眼,才回头凝视王桓双眼,低声道:“我总觉得近来朝廷内外,微有不妥,却难言其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