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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其终于不再排斥,王桓另一只手才拿着热巾轻轻地在他脸上脖颈处擦拭,又低声说道:“是饮了酒又头疼了吧?你自小就这样,也该让祁缘来给你瞧瞧...”
谁知王桓话未说完,谢宁忽然又焦躁起来,但王桓这次已是有备而来,赶紧将手落在他额头,边连连哄道:“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又过了好一阵子后,谢宁紧绷着的手才微微放松,反倒软糯无力地钩在王桓手指处,喃喃道:“为什么只剩下两年...为什么...”
一开始王桓并没有听清谢宁言语为何,仔细听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捕捉到他不断重复着“两年”二字。
他不由皱了皱眉,垂头凝望着谢宁面色红润,回想起自他回来后的字里行间,王桓灵台顿时一醒,瞬间便明白了谢宁的反常所以为何。
那日祁缘上门来时,自然是与正往外走的谢宁打上照面,谢宁虽对祁缘不待见,但因二月远离,多少也会像祁缘询问一二自己病情。
又想到那日祁缘对自己说过的话,祁缘这婆婆妈妈的性子,自然是又把他那一套“戒腥戒欲”的说辞与谢宁先说上一遍。
若非酒劲上头,谢宁还未至如此焦灼,却酒暖烧身,加之屋内温平,方才王桓上前要替其卸下外衣的行径,放置往时不过平常,可此时谢宁脑中早已一片混沌,便越引烦躁。
王桓紧紧握着谢宁的手,目光钩在谢宁脸上。
看着谢宁俊逸英容竟看得出神,就半晌,王桓忽然小声骂了一句“去你娘的祁缘”后,骤然将身体探前,不由分说就吻在谢宁唇上。
谢宁瞬间烦躁正欲将王桓推开,谁知顿时清醒,不由立刻张开双眼,脑中顿时如巨石落水而炸开水花飞溅,他猛地将自己的手从王桓手中抽出,然后又将双手抵在王桓肩前将他往外用力推开。
他目光惊慌落在王桓眸上,但王桓眸光清冽,如一团焰火迎面撞上深潭冷水,谢宁心中飞快跳动如鹿撞,却始终只是四目相对而一言不发。
王桓仿佛能听见谢宁心跳,骤然轻佻笑,道:“死生有命,人未死而惧死,因惧死而丧弃与良人枕上之乐,还不如叫我就地而亡。”
谢宁脑中的酒意早已半散,他抵在王桓身上的双手逐渐发抖,他紧盯着身前王桓那双细长丹凤眼,半晌才从牙缝挤出五字:“王桓你疯了。”
却不待王桓笑意再添,谢宁忽然松开手,然后猛然翻身,将王桓放于床上。
那日祁缘离开前,又是不忘一番叮嘱,王桓那时却只眯着眼,遥遥而笑道:“道家讲阴阳平衡,佛理究因果报应,上天留我两年,此两年若是既不能因十碗汤药而长,那便也不能因一夜风流而短,此乃平衡,此乃因果。”
次日清晨,凉风习习,初阳晚升,万里无云。
王桓醒来之后,谢宁仍侧着身子在自己身旁未醒。
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自己竟看着谢宁侧脸看得出神,片刻后才自顾自地微微笑笑,伸手挽到他脑后,又在他额心轻浅吻下,然后起身之际,被子里谢宁却忽然抓住自己的手。
王桓顿了顿,回头见谢宁仍旧双眼紧闭,但抓住自己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以为谢宁昨夜脾气未过,便只好重新在其旁边躺下,伸出另一只手温柔拂开谢宁脸上碎发,笑着道:“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我先起来。”
谢宁却忽然沉声:“廿五陛下宫中设宴,你也在宴邀名单上。”
王桓此时心中一怔,却见谢宁双目仍闭,便问:“宴设为何?又是以什么身份让我前去?”
“侯府二公子,宴设年终而结,论功行赏,”谢宁这时才缓缓睁眼,又道,“但陛下之意,还是看你自己意愿,若你不想去...”
“知行,”谢宁话未说完,王桓却决然打断,被谢宁握住的手的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画圈,皱眉沉思片刻,才低声道,“这个晚宴,我是必须要去的。”
谢宁眉心微皱,表示不解。
王桓接着又道:“新帝上位未久,今年就先有简公冤案未清,又有证实当年我父亲乃枉死,朝廷如今虽是以新贵为导,但仍不乏世家前臣,许卓为一去,朝廷轩然动荡,陛下设此宴,名之论功行赏,实在安抚慰藉老臣之心,特别是对因他处事不周而含冤离去沅陵侯,我到场便是表侯府上下之情,如此才能以慰犹在旧臣。”
谢宁一开始并没有想到如此邀约竟还有这么深刻一层意思,只道是谢文昕终究念及当年情义,想要再续,本心中还有宽慰,但王桓一番话下来,谢宁却莫名心寒,忍不住暗暗嘲讽自己面对君王却始终天真,许久后轻叹一声,才道:“那到廿五,我来接你,一同入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