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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长刀“噌”的一声直入屋内棱柱时,还在上面晃了两下, 银光从侧刺亮了谢文昕的视线, 可他还是死死地盯在谢宁脸上。
很快便有人来报, 当年谋逆造反的沅陵侯家的王二公子竟出现在深宫罪奴司,一问之下,竟是淮南小王爷亲自带入宫中来。
一是手下宴席之上公然行刺天子,二是窝藏当年谋逆犯人还带入宫中,无论数中其一,都是将谢宁往死罪上按。
谢宁被连秋带走前对着谢文昕怒吼的那一声“文昕”,谢文昕却再也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兄弟之情。
等到谢宁被带走,场上宾客也全然清开,只留下朱太后许卓为陈圳孟至源等朝廷重臣在殿中,众人皆是堂而皇之,各怀鬼胎不敢说话。
许卓为见此情形,心中得意之色早已跃然脸上,他两步上前又是一番装腔作势的诚惶诚恐,论述了谢宁身为亲王却有着一颗谋逆造反的心,理应彻查淮南王府上下众人,以除后患。
只是这次许卓为话音刚落,谢文昕忽然微微躬身上前,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许卓为,偏了偏头,冷声道:“如今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
谢文昕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不由得都大吃一惊,“噗”地一下全部跪在地上,连连呼唤而道“陛下息怒”,就连朱太后也顿时怔了怔,忍不住和陈圳对视了一眼。
许卓为更加是瞬间如芒在背,他从来没有见过谢文昕如此一面,只是幸好谢文昕并没有再说什么,交代一番后便让众人下去。
月光明明照进堂内,堂内依然灯火通明极尽辉煌。
谢文昕忽然走到那竖桩旁,猛地将那长刀拔出,刀身明亮通彻,银光之际印出了谢文昕一双冷漠的瞳孔。
他目不斜视地说:“璞绵啊,你说朕是天子,是皇帝,他们不是应该从一开始就要怕朕的吗?朕怎么,反而怕了他们这么久?”
自许卓为一听到随从回来所报之后,他心里有如金阳辉照,他眼珠子狡诈一转,立刻吩咐下去让明校府的人包围在淮南王府四周。
谢文昕指派连秋何联同时负责调查此事,除去让董晋升押谢宁至庆律寺,连秋何联先行至司刑狱严拷贺奉昌及王桓。
直到连秋到了庆律寺接手董晋升时,已经是极尽破晓时分,董晋升这时便立刻出宫至淮南王府。
只是他一到淮南王府门外,首当其冲看到的竟不是绮绒郡主谢蓁蓁,而是提剑而立的简临风。
今晚谢蓁蓁心跳一直飞快,她总迎着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屋里坐立不安,就连晚饭都食不下咽。
简氏还笑话她:“你呀,就是放不下心宁儿,宁儿也都这么大个人了,顶天立地大丈夫的,也总不能一辈子活在你的保护之下,总有一天他也要独当一面的,你也别在我面前晃了,都一晚上了,赶紧过来吃点橘子吧。”
谢蓁蓁还不服气,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知道在简氏面前来回踱步。
可是橘子还没从琳琅手中接过,那小门童便扑倒着冲到了园中,几欲哭喊道:“郡主不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外头来了好多的官兵,把咱们府上给团团围了起来!”
谢蓁蓁顿时提脚便往外走,只是还没走到门口,便见到本在书房和谢辽谈话的简临风也疾步走到了门口。
简临风从谢蓁蓁单只手上夺过长剑,坚定地说:“你手上还有伤,夫人和老王爷身体都不好,外面交给我,你去照顾好他们。”
谢蓁蓁还没反应过来,简临风已经飞快地便往外走去,而谢蓁蓁刚要转身,琳琅却忽然慌慌张张地跑到自己跟前。
只是琳琅行事一项稳重,谢蓁蓁是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心里不由得一下子悬到了喉间,只听琳琅几乎哭出声来道:“小姐你快去看看吧,夫人...夫人不行了...”
这些年间简氏的病情是反反复复,可每一次谢蓁蓁心里都不会觉得会有什么发生,只是这一次,她心里却忽然乱了。
她甚至站在原地了很久也不知道要往里头走,她有一瞬间很想逃离谢府,往丹央牧场逃,往南境逃,甚至往柔化逃。
谢蓁蓁心里忽然萌生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她谢蓁蓁之所以可以骄纵任性,一切都是因为她的母亲。
若没有她母亲这一辈子的温柔,就不会有她谢蓁蓁在天地间驰骋的坚强。
如果没有了她的母亲,她背后好像就只剩下了淮南王府。她也不再是谢家蓁蓁,只剩下了绮绒郡主。
只是一阵凛凛凉风吹来,将谢蓁蓁忽然吹醒,她才立刻往屋里走去,见琳琅还跟在身后,她哽咽地斥道:“你还跟着我做什么!赶紧去请杜月潜过来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