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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联怔了怔,他抬头皱眉盯着王桓,二人相视片刻,他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之后才沉声道:“我当年大病一场,醒来便记忆全无流落街头,幸亏义父收留才得以保存至今,身上唯有半块玉佩,却无从考究出处。”
王桓这时眸上一撇寒光扫过沉疑的何联,又问:“敢问何寺卿那半块玉牌上,是否刻以“关”字?”
何联往门外觑了一眼,脸上虽始终无表情,却掩饰不住他的慌张,他两步上前靠近王桓,刚要开口,王桓却抢先道:“送我到庆律寺,安于王爷之侧,不可同室,若何寺卿答应,在下立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何联这时候看着王桓发丝凌乱血迹斑斑的脸上,唯独一双丹凤眼如鹰般锐利。
他忽然冷笑一声,走上前将王桓身上的铁索解开后,王桓整个人顿时向前倾倒,何联一手抵在他胸前将他定在刑架上,说道:“你最好如此。”
王桓这时忍不住连续咳了几声,缓过气来后才压低声音,在何联耳边道:“春熙楼,苹姨,何琬。”
事发时候座无虚席,无疆园的宴席上歌舞升平,只是事发一旦,犹如青天寒鸦横过,瞬间打破了四海逍遥。
庆律寺审讯室里,谢宁端然坐在桌后,董晋升对面而坐,他脸上依然如铁一般,二人如此面对面而坐已经过了有个把时辰,董晋升相同的问题已经问过了两次,谢宁却始终只冷峻地盯着桌面,只字不明。
董晋升这时忍不住又问:“小王爷,事到如今您就算不说话,也是于事无补的,还不如...”
谁知谢宁这时却骤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探身向前,一手用力按在桌上,一手猛地揪住董晋升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死死地盯着他的双眼恶狠狠地骂道:“你董晋升算什么?也他娘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谢宁说完,忽然发力将董晋升往后面一甩甩开,董晋升眉间紧皱,一手撑在墙上才不至于摔下。
而就在这时,室门从外打开,连秋开门之际正好看到董晋升狼狈不堪的一幕,他不由皱了皱眉,觑了谢宁一眼,对着董晋升低声道:“你先出去。”
谢宁这时已经极度烦躁,只是见来者是连秋,他也不好发作,闷着一肚子气顿地坐回到椅上。
关门声刚落下,谢宁忽然隔着桌子凑到连秋面前,低声紧张问道:“他怎样了?”
连秋心里比谁都清楚谢宁问的是谁,可就是因为他清楚,他脑海中蓦地又出现了王桓鲜血淋漓不省人事被吊在刑架上的一幕,他心里顿时颤了颤。
只是他却定然答道:“贺都尉是行刺之人,皮肉之苦是无论如何也免不了的...”
谢宁忽然一掌拍在了桌上,震然道,“我问的是王桓!”
连秋脸上依然极力保持着淡定,他微微抬起眼皮看向谢宁,沉声道:“小王爷,事已至此,为保王府为保您自己,您都不应再有问及他一言。”
谢宁心里本就焦躁愤怒,连秋一句话纵然是说道理,可落在他心里却如火上浇油,只是当他正要再次发作时,他如烈火般的目光蓦地对上了连秋沉稳的双眼,一时间所有的话却堵在了心口。
连秋见谢宁终于冷静下来,他才凑上前,故意将声音压低,道:“小王爷是明白人,今晚殿前刺杀,而本应在一年前就死去的二公子又忽然出现在宫内,宗宗件件都置小王爷您于不利之处,小王爷此时就算不顾及自己,也要想想家中老王爷与夫人,还有郡主...”
“连秋,你到底是谁的人?”连秋话还没说完,谢宁骤然冷声打断。
连秋怔了怔,心里蓦地想起了年初重遇王桓时,王桓那句“你不用帮我什么,护好皇城,护好文昕,一定要让文昕信任知行”,还有前天夜里那句“无论如何,只管护住文昕”。
如今谢宁如此质问,他心中一瞬间忽然分不清,自己效忠的人,到底应该是王桓,还是当今陛下。
见连秋不做声,谢宁冷声又道:“当年沅陵侯府出事,朝廷内外无一人愿意出来为他们说一句话。只有你跑到陛下面前为他们求情,后来更是因为此事受罚。当然你我皆知,当时责罚你的虽陛下,但归根到底也是许卓为。你当年背着万死不辞的心也知道忠贞义全,如今他回来了,你却置若罔闻熟视无睹,本王与你并无过多交情,但事到如今也只想问一句,连大统领当年的忠义两全,是否还存于心中?”
谢宁这一番话不卑不亢,连秋也并无立刻回答,二人四目相对之间宛如寒刀对冷剑,半晌后,连秋才坚定地说:“臣之所效所忠,以朝纲为本,始之为朝廷,终之为天子,所谓忠贞仁义,鹜铭不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