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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小桓来了吗?琳琅!快!快去把小桓叫过来!哎哟, 你说这是多巧呐!才正念叨着呢, 这会儿就到了...”
二人应声停下了争辩, 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 很快便见着琳琅从园中提着小步子赶着向他们这边跑来。
谢蓁蓁只好无奈地把已经要贴到王桓脸边的手甩下, 又恶狠狠地瞪了王桓一眼,说:“你去见我娘之前赶紧把你这张破脸给我撕了!还有, 你可给我把手放紧了,碰都别碰知行一下!要我回来又出什么幺蛾子, 你看我不揭你一层皮!”
谢蓁蓁说完, 头也不回转身便疾步离开。
王桓笑着颔首恭送谢蓁蓁离开, 直到那水蓝色的背影中就从门而出,他才敛去脸上笑意,垂头将脸上的面具摘下后藏入怀中。
琳琅带着王桓往里走,直到两边无人后,他忽然压低声音问道:“郡主可有交代她今晚是要去见何人?”
其实就算琳琅不说,谢蓁蓁如此打扮,王桓心中也能推测七分,只是此时他不知为何就是很想仔细确认一次。
琳琅一路低着头小步走在王桓斜前方,沉稳小声答道:“郡主没有交代,但是郡主项上的银项圈,是北府的世子殿下所赠,郡主一向珍藏,极少带在身上。”
果不其然,王桓也没有丝毫意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后便没有再说话。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后花园里,这远远地便能瞧见简氏正坐在木兰树下新设的胡床椅上对着他们这头焦急地翘首以盼。
刚见到那红衣绕过环廊,简氏便立刻欢喜地对着王桓招手。
迎着木兰花落,这画面任谁看着都要忍不住赞一声温馨,只是看在王桓眼里,他却觉得心头发疼。
倘若自己一年前真的死了,对于那些还活着的人,才叫做是好事吧。
心里头一番怅然若失,只是脚上却不敢怠慢,快步走到简氏身边半蹲下,简氏慈祥笑着刚牵起王桓的手,却忽然皱起眉来,忧声问道:“小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是衣服没穿够吗?来我瞧瞧...”
“你瞧你,这外衫都开始发白了,你怎么说也是侯门的公子啊,这衣裳都旧成这样儿了就别穿了呀...哎...”简氏一边说着,又伸手便扬了扬王桓的衣衫,接着又紧紧握住王桓冰冷的双手,一番痛心道,“也是,阿秀现在还病着,哪儿还能管到你这么贴细的。倒也不打紧,赶明儿小姨就去裁衣馆里给你最两套新的,小姨知道你爱红色,等做好了,小姨就让知行给你送去...”
不过年过半百,但简氏常年挂病,竟活生生地把脸上曾经的风韵给磨得只剩下一层沧霜。只是她温柔的慈意落在王桓心里,却像一把锋利小刀不停地割在肉上,痛得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单薄。
片刻,王桓轻轻将手抽出后又反手握住简氏满是皱纹的手,笑笑柔声道:“那小桓恭敬不如从命了,但还是得先谢过小姨了。”
简氏佯作微怒,说道:“你这孩子,还来跟小姨客气?只要你好好的呀,小姨就心满意足啦!”
不偏不巧,这时一阵晚风吹过,几片木兰树叶轻飘飘地落在王桓肩上,简氏脸上的笑意却缓缓随风散去。
她伸手拿过那片树叶放在手心里,苦涩笑笑,轻声又说:“小姨也好久没见你舞过遥山剑法了,今日晚霞甚好,不如你舞一次给小姨看看?”
这个请求若放从前,王桓定是二话不说便将他的宝剑“赤子”顿然取出。只是如今他却不由怔了怔,就连一直站在简氏身旁的琳琅也顿时紧张地看向王桓。
琳琅皱了皱眉,便立刻弯身凑到简氏身旁,这正要开口,王桓却忽然绕过简氏身侧轻轻拍了拍她手臂,又摇头示意。
“原来小姨这是一直记惦着呢,”王桓笑了笑,又对着琳琅说,“我今日没有佩剑,你到知行屋里随便替我取一把来。”
这哪里是没有佩剑,而是他的那把当世名剑赤子,在当年淮南王府被抄的时候,早就不知道被谁丢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有些话听起来是云淡风轻的,只是谁也不知道,说出这话的那个人心里到底是怎样的血肉模糊。
琳琅满目忧愁地又看了他几眼,王桓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只顾着跟简氏说着笑,她也看不下去了,快步便往谢宁房间走去。
很快,王桓这头刚不知道说了什么,将简氏逗得仰头欢声大笑,那头琳琅便双手扶着一把青玄鸿鹄经文雕花的长剑来到王桓身后。
这边王桓都还没回头,简氏却停下了笑声,伸手指向王桓身后,又意味深长地睨了王桓一眼,故作神秘道:“你还说自己没佩剑呢?这不又是昨儿个晚上在宁儿房里落下了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