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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王桓这次却抓得紧,甚至将谢宁拉到自己面前,将额头靠至谢宁背后,轻声道:“何苦置气?陈翘性子您也并非不知,家中父亲放之任之祖母宠爱溺爱,打小在宫里一起念书时他就是这般骄纵跋扈了,小王爷您何苦与他置气呢?”
谢宁心中怒气虽渐下,心境却始终难以平复,伸出另外一只手就要将王桓的手拿开,但刚碰到,王桓却骤然发出“嘶”一声惊呼。
谢宁心中一慌连忙把手松开,低头之际,王桓手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便夺目而入。
尽管如此伤势与当年他闯进庆律寺时所见到王桓身上的伤比起来根本不足一提,但却似只要是伤,无论大小,落于此人身上,皆如刀割心头。
王桓苍白的手背上早已红肿淤青,竟不知掉了几层皮肉,血迹明明已凝结成褐,但谢宁却总觉方才自己无意一碰,已经沾了一手鲜血。
谢宁将手置在王桓的手心下,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抬起,盯着手背上的伤口,两眉皱紧,抿着双唇却一直没有说话。
王桓余光扫了谢宁一眼,他轻笑道:“小王爷这是心疼了吗?”
谢宁脸色越发铁青,半晌后他才冷声道:“小时候那次我就该把陈翘打死。”
王桓牵着谢宁的手不自主地用指腹摩挲了谢宁分明的指骨,嘴角的笑意渐渐凝起,一些陈年旧事不禁涌上心头。
当年王桓十四岁,谢宁十岁,陈翘不过八九岁。
秋日围猎,大人们在京郊猎场大显身手,而他们一群小孩便留在旁边的皇家马场里玩闹。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主意,说大家不如趁着大人都不在,一起来比试比试骑技。
王桓在这群世家子弟中年纪最大,而且早年在遥山修习的时候也常常跟着师兄们在山间跑马,这马上技术自然更胜一筹,所以他只说自己做裁判,不参与其中,以落不公。
谁知小陈翘竟磨着一定要王桓一同参与,加上谢文昕和谢宁也嚷嚷着想要看自己技压群芳,他只好无奈笑笑答应了。
可王桓这刚跑出没有半程,身下宝马却忽然狂躁,王桓失神之际已被它猛地甩到在地上。王桓趴在地上正要爬起时,那马又在他后背重重地踹了一觉,王桓只觉心口顿疼,一口血喷出来后便昏迷不醒。
他醒来之后才有人告诉他,那匹马原是被陈翘做了手脚,目的就是故意想要他出丑。
王桓是知道陈翘在家里备受溺爱,性格乖张骄纵,行事也总是不按套路,想着他不过任性,而且陈翘毕竟也比自己年少,本来也没有想要做计较。
可这时又有人冲进帐来,说淮南小王爷得知这事后怒火冲天,已经在去陈翘帏帐路上。
王桓顿时一惊,不顾身上疼痛就往外冲去,方到陈翘帐中时,陈翘已经被跟小狮子似的谢宁压在地上,还挨了两拳。
王桓立刻将谢宁抱走,好言好语地又是哄又是劝,可谢宁却一直到回宫那日都还闷闷不乐,王桓那时候还笑说,也不知道被人害到断了肋骨的到底是自己还是谢宁。
将近十年过去了,大家都长大了。
有些人仍旧原来模样,可有些人却早已面目全非。
好不容易从回忆中抽身,王桓顺势合拢手指便将谢宁的手握在手心,慢慢将谢宁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笑笑说:“若是受点小伤能够握得小王爷的手,再痛也便值了。”
谁知这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两声十分违和的清嗓咳声。
王桓和谢宁同时扭头看过去,只见祁缘一脸尬色地站在门边,身后还缩着一个探头探脑却仍然面带惧色的青樽。
也不知道祁缘僵硬地站在那里多久了,此时他才十分违和地结结巴巴地说:“打...打扰二位了,我...我能进...进去了吗?”
谢宁不耐烦地回头瞥了他一眼,又转头冷冷地盯在炕上。
王桓笑着说:“只要祁大夫不介意,那我们自然是无妨的。”
祁缘脸色霎时一块青一块白,要不是谢宁在这里,他真的会上前揍王桓一顿。
瞪了王桓一眼,祁缘便低头疾步走到谢宁跟前,微微颔首示意,却在这低头之际便瞧到王桓抓着谢宁的手手背上的伤痕,他眉心微蹙,连忙放下药箱子走上前,侧身坐在炕前台阶上,轻轻拿过王桓的手,沉声问:“你这是怎么了?”
谢宁余光再次扫了一眼王桓手背,黑着脸一声不出。王桓捕捉到谢宁眼神,笑笑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就是被人踩了一脚而已...”
“而已?!”
祁缘一路匆忙赶来,多少也对刚才春熙楼前发生的事情有所耳闻。且陈翘行事乖张暴戾人尽皆知,如此出手,若非谢宁在场,王桓这手早就废了,就算如此,如今眼见着这伤势,怎么说也有两指骨折,也知陈翘下手并不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