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老师早。又顺手拉开另一张,等向挽坐下。
苏老师早。晁新好像看明白怎么回事了,偏头笑了笑。
苏唱其实是一个很有距离感的人,但这不意味着她不会social,相反,只要她想,她可以让周围的人都如沐春风。
但她的如沐春风是若即若离的,她可以谈天说地,也可以笑语欢声,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交际点到即止。
不过节目嘛,也不过只需要一些点到即止。
你们一会儿吃完直接去训练室吗?苏唱问。
嗯。
我昨天很困,还想吃完再回去睡会儿,你们睡得好吗?苏唱把眼神在舒秦身上绕一圈。
挺好的。舒秦的声音怯怯的。
苏唱探了探身子,微垂头看她:你平常说话声音这么小?和在台上不太一样。
嗯,她平时不怎么说话。晁新无奈一笑。
晁老师很会教。苏唱赞许性地挑眉。
你怎么也不说话?这句话轻轻递给向挽。
顿了顿,又笑了:怎么,还在心里扎晁老师的小人啊?
一桌人都笑起来,向挽脸有些红:并未扎小人儿。
哦,也没有因为得了低分在被子里哭吗?
算不得低分,向挽摇头,晁老师昨日评语,我问节目组要了回放,夜里细细对着听了,实在一针见血。
晁新微微蹙眉,靠在椅背上看向向挽。
她今天状态不太一样,对她没那么回避了,也大方了很多。
看起来昨天只是乍然相见,不太适应罢了,又或者是想起之前,觉得有那么一点烦心。
亏晁新还有一刻猜测,是自己影响了她。
有一点落寞,既希望她不起波澜,又希望她最好狠狠地起波澜,晁新暗自嘲讽自己心里的那些惊涛骇浪。
收敛好情绪,大大方方地寒暄完,两个迟迟而起的战队开始一天的练习。
向挽的状态果然一期比一期好,一公凭借一位痛失爱人的驭虎少女角色,获得全场第二。
第一是冯果,第三是舒秦。
二公她带着手鼓,扎着辫子光着脚,将一位心悦君兮君不知的泛舟姑娘演绎得入木三分。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剧本里是一段吟诗的独白,苏唱因为她李朝的身份,特意让她起古调,并要求重新编曲,悠扬的歌声配合她偏头诵读的诗句,纤长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拍着怀里的鼓面。
鼓皮微微颤动,她的睫毛也微微颤动,哀而不伤,以乐衬悲。
这一场,她坐在道具船舷边,大放异彩,夺得头筹。
晁新在下方看着她,看她辫子上绑进去的秋叶,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赴一场江大的银杏之约,如今她站在舞台中央,低眉浅笑,因为动情演绎结束而微微喘着气。
没有人知道四位评委里看似心无旁骛的一个,在不动声色地想念那个穿着白T恤的新生,明眸皓齿地央求身边的人,秋天一定要来给她拍照。
二公结束那天,她们在别墅外的小道上碰到了。
晁新和舒秦一起出来,见向挽拉着行李箱,准备给节目组打电话。
晁新想了想,走上去:等车吗?
嗯,向挽放下手机,今天苏老师有事先走了。
这个别墅区很大,甚至要绕过一个湖,叫车只能到门口。于是向挽决定让节目组派一辆摆渡车,把她和行李一起运到南门。
晁新默了两秒,有一点犹豫,最后说:不然你坐我的车。
我去江大顺路,你知道的。后四个字很小声。
向挽一时有点心悸,眼神回避性地没看她,只盯着自己的行李,说:我现在不住江大了。
不住了?
晁新盯着她,睫毛动了动。
是,节目播出了,我周围的同学也在看,偶然会来宿舍瞧我,我恐怕室友觉得不便,便搬出来了。
每说一个字,都像用细针在晁新的心头扎一下,不大疼,连伤口都说不上,但叫人害怕,因为它毕竟在心上,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加重痛感。
她搬出来了,自己完全不知道,家里向挽的卧室还空着,甚至没有成为她的一个备选。
现在学习和录节目这么忙,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找的房子,又是谁陪她去看的。
有没有遇到不靠谱的中介,带她去有蟑螂的房间。
想起当时还没有那么熟悉地去陪她看房,竟然也觉得像上辈子的事了。
那你住晁新的声音有一点哽塞,下颌也突了一突。
向挽要答,听晁新说:算了。
像是气声,说完她低头,克制地抿了抿嘴角。
陌生人好像不太该打听别人的住所,毕竟是隐私。
她呼出一口气,看一眼远处要亮的路灯,说:要叫车的话,早一点吧,一会儿她们吃饭,可能不能及时看到消息。
向挽的眼神黯下来,手指攥着屏幕,摩挲两下,点头应好。
晁新没有别话说了,颔首道别,说了声注意安全,然后就和舒秦一起去吃饭。
向挽转头用眼神跟着她的背影,晚上有点凉,她微微缩着肩头,偶然和舒秦说一两句话,舒秦好像想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皱着眉头飞快讲了两句,又撇了撇嘴。
尽管是侧脸,但向挽从未见过舒秦有这么鲜活的表情。
晁新习以为常,耸肩笑了笑,摆摆头。
视线的焦点有点虚了。
向挽真希望,现在面前,有一堵墙。
七小皇叔:
《越人歌》: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78章
回到家已近凌晨。
保姆阿姨披着小外套出来接晁新。
晁新把包挂好,车钥匙放在鞋柜上,问阿姨:牌牌今天乖吗?
一直都很乖的。保姆阿姨给她递拖鞋。
晁新不习惯家里有生人,但吴姐好一点,她是之前晁望的初中同学,早早出来打工,一开始在城里给人做月嫂。
刚把牌牌接来时,晁新老跑医院,有次就见到了。吴姐一眼认出了牌牌,和晁新坐在椅子上哭了一回晁望,然后就时常搭把手。
那时候晁新很忙,吴姐经常帮住院的牌牌送饭。
因为小时候照顾的那阵子,微信一直加着,朋友圈里也时常有吴姐发的家政接工信息。
这次去录节目,没办法好好照顾牌牌,晁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吴姐。
请她来每周末做住家保姆,接牌牌放学,做饭,哄睡。
晁新给吴姐的工钱比较高,但住的条件不是很好,临时在录音室给她整理了一个单人床,向挽的房间还是空着。
吃过饭没有?要我给你煮碗面不?吴姐的普通话还带着乡音。
不用了吴姐,去休息吧,我等下直接睡了。晁新抓抓头发,在沙发上坐下。
要得,明天我还是给你做好早饭再走。吴姐挠挠脖子,打了个哈欠进去睡了。
晁新谢过,半躺在沙发上,卷发被揉得乱糟糟,因为困顿而用力眨眼使得眼下晕染了睫毛膏,脚底很疼,小腿骤然放松,倒是酸得很舒服,她缓慢地转着脚腕,也顺时针转着头。
又想起台上敲鼓唱歌的向挽。
晁新越来越觉得,哪怕有人带着晁望的回忆,把她的生活照顾得很妥帖,厨房里冒出家乡菜的烟火气,晚归时有人递上拖鞋。
但仍旧不能像以前向挽和牌牌那样,给她家的感觉。
她的向挽的关系,严格定义的话,不过是一场无疾而终的dating,但疗愈的时间,比晁新想象得要久。
突然有点害怕,她不会忘不掉了吧,她不会意难平了吧,她不会让向挽这件事,在自己身上留疤吧?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