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姐姐二字,晁新的眼神一顿。
可以的。老师接过去,在pos机上刷了,然后开收据给向挽。
拿着收据走出来,向挽细心地收好了,就要在门口的侧前方给晁新转钱:微信还是支付宝?
晁新没动。
你将二维码发我。向挽又说。
晁新终于抬头,眯眼问她:这么着急吗?
就这么着急吗?站在没有任何遮挡的屋前,站在太阳底下,头上都冒汗了,眉头也不堪光照地皱起来,然后就要掏出手机立马给她转钱。
我向挽眨眨眼,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烦躁了。
不是着急,今日事有点多,又有些繁杂,我怕忘了。她耐心地解释。
忘了,又怎么样呢?晁新的卷发别在耳后,微微偏了头,问她。
向挽一怔,她看到晁新头上也冒汗了,想起她们第一回 喝咖啡的冬天,晁新为了几万块,很为难地跟她周旋。
她刚才刷了晁新一万二,就很想赶紧转给她,怕自己抛诸脑后,晁新碍着跟自个儿特殊的关系,又不好开口了。
不欠她的,才好心安理得跟她讨东西,才好让晁新舒舒服服地和自己在一块儿,不是吗?
向挽有点拿不准了,于是收了手机,试探地软声说:那不着急,咱们先规整别的,这会子日头有点烈,是不是?站着不大舒服的。
目光往下,晁新还穿着高跟鞋。
她又有点懊恼了,实在是不该站在这里,仓促地处理事情,还人来人往的。
是挺难堪的。
她拉了拉晁新的小手指。
晁新看她很乖巧,心烦意乱又被捋平了,平得自己都觉得刚才的情绪有点莫名其妙。
于是俩人又往宿舍楼去。
现在大学的宿舍楼都修得挺好了,二三十楼,跟高层酒店似的,楼下还有带喷泉的小花园。
大堂也明亮干净,穿着制服的宿管阿姨坐在小隔间内,门厅两侧还有两位女性安保人员。
由于今天是报到日,管理相对宽松一些,没有做登记,只看了看向挽的学生卡,就让她们进楼了。
和其余的新生一起等电梯,一旁的都是学生家长,女宿舍楼,男性家长不得进入,于是都是妈妈们,很细致地嘱咐女儿的注意事项。
晁新和向挽沉默得有一点格格不入。
向挽的宿舍是1618,出了电梯往右走,经过辅导员宿舍的第二间,门是开着的,已经有一个同学的东西在里面了,不过不见人,只有行李和一个盆放在桌上。
晁新打量这个宿舍,环境还不错,带落地窗的阳台,六人间,不过这宿舍只住五个。上床下桌,每人一个衣柜和一个收纳柜,每个宿舍配有卫生间,晁新推门看了看,只是卫生间,没有淋浴,好像也没有热水。
最怕热的晁新又特意向上看,有空调,比她们那时候好多了。
她想起当年只有电扇的宿舍,吹过来的风都像被煮熟了,她睡在凉席上,跟在蒸笼里没什么两样。
她的皮肤一直很敏感,甚至被热出了痱子,还去买了小孩儿用的痱子粉。
看一眼细皮嫩肉的向挽,她可能从来就不知道痱子是什么东西。
先按照标签找到向挽的床位,把行李推进桌子底下,让出过道来,然后晁新扫一眼空空如也的架子床,迅速判断:买床垫、褥子、三个盆,一个洗脸,一个洗脚,一个
她有点尴尬,对上向挽的眼神,知道她懂:那个要用热水勤烫着,好好消毒。
柜子买两个密码锁,床帘先不买,我怕你闷,你睡睡看有没有必要,有的话自己量一下尺寸。
刚出门看了眼,热水应该是在楼道里的大盥洗室,买两个热水壶打水,备着点,万一水卡没钱了,也有得用。
毛巾床单什么的,都带的家里的,比在学校现买要好。
哈喽。门口走进来一个中长发高挑的女生,笑着打招呼。
你好。向挽也眉眼弯弯。
经过向挽的床位,她瞟一眼标签:向挽?
是。
谭小柏。她也指指自己的标签。
向挽欠身看了看,颔首以示记住,又看她已经打好水了,便问她:你一个人来报到的吗?
我妈来看了一眼,走了,床什么我都会铺,她没啥好担心的。谭小柏又问,本地人?
嗯。
你姐陪你来的?说到姐的时候有点犹豫,晁新怀疑她是不是想说保养得挺好的妈。
幸好晁新和向挽长得一点都不像,不像到连说姐妹都牵强。
向挽看一眼晁新:是。
谭小柏笑笑,坐在凳子上擦桌子,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在阳光底下明晃晃的。
T恤热裤,看着就很青春,和向挽一样。
晁新润了润嘴唇,问她:你的壶是自己带的吗?
楼下买的,楼底下南边儿就有个小超市,盆啊壶什么的都有。
向挽转头:那咱们也下楼买吧。
嗯。
踏着高跟鞋,晁新摇曳生姿地往外走,撩了撩头发。
买好东西,又大包小包地拎上楼,铺好床把日用品摆到桌子上,又陆续来了几个室友。
很会打扮的大美女娄萍萍,戴着眼镜的学霸刘伊,还有年龄最大已经二十七的老大罗梦。
小姑娘们说两句就混熟了,娄萍萍很会social,老妈在上面铺床,她坐在椅子上叽叽喳喳地问了一圈年龄,给几位排个长幼。
听到她们惊呼一个人来的罗梦年纪大,尊称老大,晁新有一点扎心。
按理说她并不是一个很在意自己年龄的人,这些都是她的经历,并且她并没有辜负自己年轮一样刻上印记的岁月。
无论是从事业的高度,还是从成熟的风韵。
扎心的可能在于,她如此具体地被展示了向挽真正的同龄人是什么样的。
不是30+的苏唱、彭姠之,也不是27岁的于舟。
收拾完毕,俩人已经是一身汗了,向挽和晁新来到食堂旁边的咖啡厅,坐着吹空调,喝冰拿铁。
向挽咬着吸管,右手捧着脸颊,问望着窗外发呆的晁新:在想什么?
冷气打得很足,可晁新还是有点热,拎着衬衣的领口扇了扇风,眼神收回来:没什么。
她只是很突然地,对向挽丧失了之前那种撩动心弦的欲望。
以前的她们,好像在一个封闭的二人间,眼里只有彼此,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渴望,甚至可以触摸到暧昧流动的脉络。
她们想亲吻便亲吻,想做爱便做爱。
但当置身于这个环境,把向挽归还到属于她的青春里,也把向挽送到她新的社交圈里,晁新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大学生们,觉得热闹,但也觉得吵。
她不想让自己突如其来的低潮影响向挽,尤其是影响她对于新生活的希望。
所以她没有多说话。
坐了会儿,向挽收到苏唱的消息。
说她们忙完了,接上于舟,过来找她吃饭,看看她的学校。
等她们过来,咱们一起吃饭,吃食堂呢?还是看看附近的餐厅?向挽噙着笑问她。
然而晁新伸手看了看表:你们吃吧,我坐一会儿就回去,还有工作。
向挽一愣,这好像是晁新少有的拒绝。
稀有到,自己仿佛都忘了她还有很多工作,还需要预约时间。
向挽有些失落,但她很懂事,于是点头说:好,一会儿我送你上车。
心里滞滞的,有一点不想那么快和晁新分开。
但晁新的表情漫不经心,好像真的很累了。
第38章
喝完咖啡,不到五点,晁新见没什么事,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