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偷着呢。”
“准备好了没?”
厉年点点头,后以为贺可祁看不清就嗯了一声,准备好了。
贺可祁看到他在光影下逆反的乖顺,微微点头认真的神情与平常截然相反,叫人珍惜。
他听到厉年说准备好了就按动手中的按钮。
没有夸张的特效声,但光还是来了。
供奉在贺可祁的手心,他转手献祭。
“喜欢?”故意隐藏的询问传出来像是笃定,他知道厉年会喜欢。
厉年抬头看着天花板不停变换的白天黑夜,太阳星星,沐浴在日月精华中,他摇摇头,“你觉得呢?”
贺可祁勾了一下他的鼻尖儿:“不讨厌。”
厉年终于点点头,“这叫,沉稳。我喜欢但不表现出来。”
“知道。都知道。”贺可祁指指桌子,继续展现:“这个呢?”
厉年低下头,立即被场景牵着扯起嘴角。
“不沉稳了,这个更喜欢。”
“你摸摸,干了。”
厉年抚上去与他同样轮廓的蜡油,贺可祁滴下的杰作。
用蜡油勾勒出了厉年。
没有红色的标志性,仅简单的五官构造,但也生动。旁边儿签上了贺可祁名字。
复杂工序耗尽不少贺可祁的水源。
害怕蜡烛被吹动的东倒西歪,就没有开造风的电器,贺可祁现已被烘出了汗珠。
他用纸擦擦额头,然后盖在脸上,不确定的又问一遍:“真喜欢?”
厉年走过去拿纸擦他的后背:“这么紧张?”
擦干以后,才抬起头,弹了一下贺可祁的眉毛:“真踏马,喜欢,啊!”
贺可祁终于露出笑:“你再找找,还有东西。”
还有?厉年啧啧啧的边绕屋子找东西边夸张的调侃:“哎呦喂,可宠死我了,干脆尿也帮我把了。”
厉年抱起包裹,真是包裹,裹得还贼没美感,乱七八糟的跟个烂石头似的。
他看了一眼贺可祁,就试探的拍了一下,然后慢慢儿的拆开了。
他彻底败了,把头埋在包裹里发出爽朗的低笑。
贺可祁拍拍他脖子,等他起来后就拿出来里头的东西。
“你说想看星星,今晚外头没有,正好里头有投影。就给你看了。还有那,画儿。上回问我蜡烛的生存能量多持久,我就想告诉你,只要我们不去擦,它就一直在。反正这房子钥匙只在我这儿。”说罢拍拍包裹,“这个,那些rapper的签名跟专辑。找的代签,几乎差不多集齐了。你瞅瞅还缺谁。”
厉年咳了两声,将涌上的情绪咽下去,他在心里呼出好几口气,确保自己现在不会太显激动。
手下一直动着,翻着每个签名的专辑,但其实眼睛没放在上头,他想赶快看着贺可祁。
放下手里的东西,他扭过头对着贺可祁,拍拍贺可祁大腿:“真不赖。”
“还成吧。羊肉好了,走,吃去。”
出去的瞬间,周围一下子黑了,但气味儿是浓的。厉年搂着贺可祁往那片人声聚集处移动。
一路无话。
厉年在想,自己现在做的这些贺可祁以后知道了也会喜欢吗?
从跟贺可祁同居的第二天他就想为贺可祁做些什么,当知道他资助儿童的事情后厉年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贺可祁这样的人就像专门定型的一个标准。
喜欢人间烟火气儿就开了农家乐,以最低的消费价格给人放松。有自己的阶段认知,不向传统低头,不成婚却喜欢孩子的他,赞助了许多需要帮助的存在。
他看着帮自己撕羊肉的贺可祁,开口询问:“小叔,什么是浪费时间?”
贺可祁把肉放在他手边,喝了一口酒才盯着他,字字游离:“没有这一说法。做任何事都是有意义的,无意识的发呆可以带来前所未有的放松,这是之前投票出来排在第一位的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大多数人认为这是人们在为自己的柔软找借口。但所处之中的人没必要反驳,每个人寻求的意义不同,自然不合。如果非要让我定义一个浪费时间的事情,那就是,跟意见不合的人交流。但又不得不去浪费时间,所有的相处都是必须的。我无条件跟随。”
他慢悠悠的传达:“现在,是时间在享用我。”
间。
一进门儿他就直冲入浴室:“卧槽,臭死了。”
贺可祁在门口儿调侃:“羊肉是你吃的啊。”
厉年探出头,亲了一下他,觉得不够又伸出舌头。卷的贺可祁呼吸都乱了。
“是我吃的,好吃。你弄的也好。就是我臭了,洗洗。”
说罢就在里头锁了半小时差不多,皮都泡腾起来了。
贺可祁给他擦干头发,也不急着去洗。
他让厉年给他按按头,舒爽的感觉他闭着眼享受。
“想问我啥,我都答。”
厉年也不含糊,听到他的担保就顺畅的开口:“讲讲家里呗。”
厉年知道,贺可祁今晚站在黑夜里的时间,映在影子里的防盾是千疮百孔的。
他看得清。
他的小叔,回了一趟家,情绪软了。
贺可祁其实正想跟厉年交流,他知道厉年不大了解自己。他也想主动献出。
“家庭氛围很好。除了我。高二时候幼稚的跟我爸说不想成婚,后来高三确定自己的性取向,也说了。我爸认为我是因为性取向才不想成立家庭,我也不反驳。自那以后,我从一个大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变成,喜欢男的的小变态。当然,这不是打击的点。我是喜欢男人,但不是所有男性都是我心动的。可以说,”他停顿,伸手盖着厉年的手背,“你是第一个。”
“突然的转换成就了我的叛逆。看,厉年。我也叛逆。遵循自己向往的那条路成为了叛逆的另类,我开始更加看重自己的内心,远离了家庭。我爸不让我进门儿,这是意料之中。每次回去都是我妈叫,但其实吧,回去就是场酷刑。又戴上面具,真挺重的。尤其是今晚,我隔着面具想你。但不能被他们看出来,这叫,偷情?”
他感到厉年放在头上的力量渐渐变小,知道小孩儿是同情他了。
他转个身站起来,再次抱起厉年。
诶呦喂,说实话挺难受,毕竟厉年还挺高。
但他抱着人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儿,一直晃着,像哄宝宝似的,嘴里念叨着:“往门口的方向那就是路。”说的啥啊反正俩人都没精力去思考了。
厉年反倒是陷入一种自我冲击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也不是惹人生气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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