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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就是怨我们,也不必使这等子手段啊,与我们直说,此处不欢迎我们,我们自然会去王家那处讨粥喝。”
老妪话落,王家那头来的灾民连连伸手指责起来这“狠心”的扶家人——
“怪不得这扶家的粥突然又给多了。”
“还是王家有良心……”
扶萱心中当真哭笑不得,增加粥量,竟然还成了王家人的功劳。
这时又有老妪道:“我们有证据的,我们的碗还在呢!大夫查了的,说是有毒!”
“人证物证具在,报官啊!”有人高声道。
“就是!就是!让官府的人来审!”
扶萱转眼看了扶潇一眼,见扶潇手中悄悄比划了军中“好”的手势,她回身朝几个老妪有些怯懦地道:“这么点小事,用不着报官罢。”
这副神色落在别人眼中,无疑多了许多心虚的意味。
那几个老妪心下大喜,大声道:“求好心人,帮帮忙,跑上一趟,帮我们去城门口报个官!”
不出一刻钟,随着“让一让”“让一让”的声音响起,便有城门那处的一队官兵过来。
扶萱抬眸看去,竟是陈恬。想必是以为报官的是扶家,这才亲自来了。
“谁要报官?”陈恬扫视一圈,大声问。
“我!”
“我。”
“还有我……”
一时间,除了几个老妪,又来了好几个捧着肚子的人,全都高声回陈恬。
扶萱心腔砰砰作响,没料到,这一数下来,竟然有十好几位。
陈恬听闻了他们报官的缘由,看向扶家人的神色也晦暗了些,朝那些吵嚷的人大声问:“说人下毒,可有证据?”
“自然有!”一个老妪从怀中掏出一个被布包严实的缺了口的碗,“大夫说我们这上吐下泻的,就是中了这上头的毒。”
“我这也有。”
好几个人通通拿着自己的碗朝陈恬展示。
还没等陈恬再问,又一个人扯着一个大夫模样的人过来,说:“就是这个大夫说的,我们这碗里有毒。”
陈恬朝大夫问:“当真?”
大夫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道:“是。”
陈恬点了点头。
转身看扶萱、扶潇一眼,见扶潇扯唇淡笑,神色自若,微挑眉梢,非是愤恨模样,便知晓兄弟这是有几分把握。
他轻咳一声,朝众人道:“既然人证物证具在,那便请扶家负责人、告官之人、这位大夫,通通随本官走!”
扶萱立刻大声道:“我去,这粥是我负责的。”潇哥哥自然得留下来搬证据。
陈恬狐疑地看她一眼,将一行人带到了京兆郡衙门。
人尚未被带入衙门大门,便有差役上前,恭敬朝陈恬施礼,而后道:“端王殿下,我们衙里的官爷大部分去了县里赈灾,这元辰将至,我们也不能将人关在这,等年后再审罢。再说,这么多人的案子,我们这断断不敢审的!”
陈恬浓眉拧紧。
只听那人道:“这得报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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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萱萱:哈?入个狱,还要入未婚夫管的狱?
第220章 第2 29章 狱中相见
元辰将近,这日乃是大理寺最后一日上值,因寺中案少又雪灾难行,除了节日中轮流值守之人,其余寺里的衙差皆已被特许提早离寺,回家的回家,回乡的回乡。
谢湛将狼毫搁在五峰墨玉笔床上,看着最后一本文书上的字迹干透后,将其阖上,继而抬手揉起疲惫的眉心。
已至下值时辰,隔壁桌新来的大理寺暂代少卿周曦也站起身,整理起来身前案牍。
他父母虽在荆州,但由于他刚调任至大理寺进京任职不过十来日,少卿前虽是有个“暂代”名衔,也是极大的破例提拔,这个元辰自是不好提早出发,回乡过年了,干脆就留于这建康城的伯父家里过。
这时,李寺丞拿着一纸状文匆匆由外而进。
见他来的这般匆忙,周曦连忙问道:“李寺丞,可是有案子?”
李寺丞前进的脚步一顿,目光朝周曦脸上落过去,只见他眼中有灼灼亮光,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的欣喜之貌。
李寺丞心道:也是,自打这位周少卿入职,许是由于这雪灾封了路,外地案件难送,他们大理寺还没真正接到过新案子呢,他手中这个还是十来日的第一例。
可,这回两造中乃有扶家。
上一任寺卿杨滔可是个话唠子,最是喜欢讲旁人不知的秘辛,就朝他与郑寺丞讲过,这谢寺卿与扶家女郎曾有婚……
还未等李寺丞想完,周曦便已上前几步,伸手取过他手中的状纸,口中道:“交给我罢,谢寺卿早些回家歇息为好。”
手中一空,李寺丞微怔,转眸向谢湛,见他阖目揉额,面色凝重,正思忖着如何开口,又听周曦似欣喜地道:“扶家?可是原百岳军的那个扶家?”
谢湛动作一顿,凝着耳听动静。
只听李寺丞开口道:“周少卿认识?哦,下官倒是忘了,你们乃是同乡,当是认识的。”
周曦嗯了声,“认识的,家父与扶将军素有交情。可这状纸上写的被告乃是‘扶氏’,未有名字,是告的谁?”
李寺丞看了一眼谢湛,道:“是扶家女郎。”
“是她?”周曦大惊一呼,察觉到自个失态,遂又压着激动,问李寺丞:“人呢?”
从谢湛入这大理寺第一日,李寺丞便在此任职,对那谢寺卿的脾气多少是了解的,再想及朝中发生的几件大事,都在传这谢家准家主与扶家站一条线,他不敢对此案掉以轻心。
是以,李寺丞未开口回周曦,而是转向谢湛,恭敬道:“谢寺卿,十数位灾民状告扶家施的粥中有毒,现下人已全数押入了牢狱之中。您看,您与周少卿,谁人来审?”
这位桌后的谢寺卿神色冷淡,从李寺丞口中吐出“扶家女郎”四个字后,眼皮便刷地掀开,直直地朝二人看了过来。
又在听周曦那声惊呼“是她?”后,心中酸涩的情绪如涨潮似的,快将他淹没了都。
无他,皆因他突然清楚了周曦为何震惊。
过耳不忘的他倏尔想起五月刘府芙蕖宴,嘉阳长公主曾言:“在荆州那处,提亲的男郎们都快将扶家大门给踏破了,好几个指天发誓非她不娶……知我们搬迁,听说刺史家的小公子哭了三日……”
周曦,周三郎,荆州刺史的小儿子,年方二十一,尚未成家。
可不就是那位为扶萱哭了三日的“刺史家的小公子”么!
这周曦,乃是精通律法的好友周阅朝他推荐的堂弟,说他能力卓越,在荆州郡时便于探案中崭露过头角,他一番考核,发现果真是可塑之才,这才将他留任下。
想及此,谢湛暗暗舔了舔后槽牙,握了折扇起身,神色不辨地朝周曦道:“周少卿先去堂中准备罢,我去狱中提人。”
周曦大喜过望,高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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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狱吏一声“谢寺卿,这边请!”,扶萱出神的神色微动,往牢门走了几步过去。
这大理寺牢狱她不失熟悉,想当初父亲在此关押时,每月的探视她都来的。入口处的刑讯间,从最起初她一进便吐,都磨到了她能做到视而不见。
只没料到,自个竟然也有被关押在此的一日。
扶萱踮起脚,隔着牢门一步远,往外看了看,谢湛一身深紫官袍,半垂着眸子,在狱吏带领下,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
他官升一级,官袍颜色便变了,但还是原先那身绛色瞧着顺眼些。他一旦穿上这般暗沉的颜色,通身那股子深沉便被衬地更盛,让人尤为捉摸不透。扶萱这般想着。
在她尚是看着谢湛出神之时,二人已上前,狱吏利落地打开了牢门。
谢湛朝狱吏道:“钥匙给我,带余下人员去大堂,不用回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