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失望起来,转而问杜霰:“阿霰,你呢?”
杜霰看了叶遥一眼,犹豫道:“那我……也求前途。”
黄裳哀嚎道:“啊?那多无聊啊……你们求一求姻缘嘛!方才乔柏仙君也求了姻缘!信不信是一回事,玩一玩嘛,我很好奇你们都会求出什么签!”
叶遥挑眉,问乔柏:“你求出来什么结果?”
乔柏正在奉香,闻言极其不情愿地承认:“第三签。”
签面就在神像旁边的墙壁上,叶遥抬头寻第三签,由上至下喃喃念道:“一树上好花,奇异早登科;千年松柏茂,何处不种瓜。”看完他笑道,“用闽越语倒是押韵,有趣,那我也来求求姻缘。”
乔柏问:“不求前路了?”
叶遥点头:“想求,但是怕求了之后今夜睡不着,还是求个轻松点的吧。”
于是他在蒲团上跪下,随意抛了一次杯,落地,是乃阳杯。
杜霰在他身边跪下,俯身替他拾起木杯,双手捧好递到他面前:“师尊。”
叶遥朝杜霰微微一笑,拿过他手中的木杯,指甲不小心刮蹭过他微微出汗的掌心,却引得他双手忽地一颤。
“怎么了?”叶遥问。
他觉得奇怪,自己的指甲也没有那么长那么锋利吧,难道能刮疼人?
杜霰忙摇头:“无事。”
叶遥亲力亲为,迅速连抛了两次杯,结果是阳圣圣,第十三签。
黄裳立刻跑到墙壁前去寻签文,念道:“何事还未知,梦里有人来,眼前未随意,过后正有它。这是什么意思呀,仙君的姻缘会在梦里来相见?”
叶遥对签文不感兴趣,而是将手中木杯递给杜霰,道:“你求么?”
杜霰垂眼,目光流转,不知是在看木杯还是看叶遥的手。片刻,他摇头:“我不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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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下人们把晚饭传在玲甲花林的旁边,几个人围着吃饭。
一听说叶遥和杜霰在幻境里中了魅魔的魅术,黄裳立刻自告奋勇,说自己自学了一些仙界医术,能为他们探一探身体情况。叶遥拗不过,只好带着杜霰一起被她把了许久的脉。
既然楚祈的劫算是成功度过了,乔柏认为没必要在主祭苑里住太久,过了三五日便走,何况楚祈刚登大位,有很多事情要忙,必定没空亲自招待他们。
听到这里,黄裳又忍不住多塞了几口菜。
杜霰却没有吃多少,话也没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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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叶遥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杜霰的厢房门前。见里头的灯还亮着,叶遥便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杜霰惊喜的脸:“师尊?”
叶遥温声道:“为师是来问你,你晚饭没有怎么吃,需不需要吃点宵夜?”
杜霰惊喜的神情消失,摇头:“我不饿。”
叶遥转身准备走,停顿片刻又回来道:“还有,距离上次为你渡护体障已经快一个月了,可还需要为师再给你渡一个?”
闻言,杜霰脸上又升起两团红晕,慌乱道:“不、不用了。”
叶遥不解:“为何?”
“今天在幻境里,它不是还可以用么?估计过两日才失效,到时师尊再为我渡吧。”杜霰虽是这么说着,神色却是闪躲着的,不敢直视叶遥。
叶遥顺了他的意:“也好。”
从杜霰的厢房离开,叶遥穿过两条回廊,越走越觉得莫名其妙。
他回想起今日从幻境中出来后的种种,杜霰的行为都有些不同寻常。
叶遥握他的手,他会下意识抽回;在月德宫求签时,他的眼神总是闪躲着;黄昏吃饭时,他也只是埋头细嚼慢咽,有时偷偷瞄叶遥,被叶遥察觉后,又立刻收回目光。
唯一一次接触,是在净心泉旁的芦苇地里,但他实在太过莽撞,叶遥便出口训了他两句。
方才也是,杜霰眼中竟有几分叶遥看不懂的怪异的羞赧。
难道是他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藏了什么心事?抑或是……做错了什么事,不敢让叶遥知道?
正想着,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师尊!师尊……”
叶遥回头,见杜霰出现在回廊的尽头朝他跑来,越跑越快,像一只飞奔的狗儿,最后在他面前停下来,弯腰不停喘气。
“怎么了?”
杜霰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他咳了两声,不自然地道:“你还是、还是今晚就给我渡法力吧。”
叶遥失笑:“怎么又要了?”
杜霰一时不说话,杵在那里。
叶遥也不追问,弯起嘴角道:“走吧,去我房里。”
有了前两次渡法力的经历,叶遥觉得二人应当已经轻车熟路了才对。
但当他把法力通过灵台渡入杜霰的灵台时,他还是能感觉到杜霰的身体抖了一下。
这次,杜霰选择了率先闭上眼睛。
房内除了一架昏暗的油灯之外,便只有窗边一盏花箔灯还亮着,在墙上映出重叠的影子。杜霰的睫毛很长,偶尔颤一下,叶遥便能察觉到墙上微弱的剪影闪动,撩拨着灯光。
“师尊。”杜霰忽然唤到。
叶遥屏住呼吸:“嗯?”
杜霰仍旧闭着眼,支支吾吾道:“你以前……有没有为其他人这样渡过法力?就是……用这种方式。”
叶遥也闭上眼,回答:“没有。”
“真的没有?”杜霰又问。
叶遥解释道:“我认识的神仙,都不需要我为他们渡护体障;而我曾认识的凡人,最多也不过须臾几十年的泛泛之交,没有相熟到我得保护他们。”
杜霰隐隐期待道:“那我是第一个?”
“对。”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遥听到杜霰几不可察地轻笑了一声。
他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继续传送灵台的法力。
接着,他听到杜霰道:“师尊,我有点头晕……”
“怎么会?”叶遥睁开眼睛。
杜霰的睫毛颤抖得愈加厉害,声音开始不稳:“也许是你传过来的灵力太盛了……”
见状,叶遥立刻断开传渡,收回自己灵台处的法力,紧张看着杜霰:“你先缓一缓。”
杜霰缓缓睁开眼睛,身形不稳几欲倒下,叶遥立刻扶住他,他顺势埋进叶遥颈间。
“……”叶遥微微僵住。
杜霰在喘息。
可能是身体支撑不住,灵台也变得混沌,杜霰的脸埋在叶遥侧颈上,而且以微小的幅度麻石足曾着,少年温热浓郁的气息一下一下喷在叶遥颈间的皮肤上。
叶遥被麻石得心烦意乱,却知道他难受,不好推开他。
怎么会灵力太盛?他一直控制得很稳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杜霰仍旧在喘。
他平日里的声音就极其好听,带着清甜和活力,此时的低喘却变得低沉沙哑,又闷又潮,像极了此时厢房外的天气。
叶遥巴不得他立刻好起来,不禁上手扶住他的后背,由上至下来回抚摸,试图让他好受一点。
不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