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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
侧着耳畔仔细倾听,果真听见二人是在说悄悄话,才会略显得界限不分明。
方才的出声唤得对方忍不住回眸。
“是你啊,怎麽没去睡觉?”
穆云之的眼中顿时多了几分绻柔。
岁谂安的头也比方才更低:“因为实在挂念师尊,就走过来陪你了。”
本以为这话能让穆云之怜悯心暖,可对方眼底却多了几分疏离和漠然,将他推到两步开外:“那你稍等我下,我有事要与殷门主协商。”
岁谂安收回了即将抓住对方衣袖的手。
望着穆云之与殷兰重合为一体的模样,他手指不紧摸着腕骨上的佛珠,一颗一颗盘着。
奇怪,为何他再怎麽主动贴合,穆云之都不肯多亲近他一点呢。
或许是感知到他在后面等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眼前的男子才转过身,笑容依旧亲和:“聊完了,回去罢。”
“师尊。”岁谂安马上借机询问,“弟子就不能听听你们说了什麽?”
穆云之微怔,随即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听了也无用,此事与你无关。”
岁谂安恍若被什麽东西噎住。
穆云之走在前面,正欲再说话,忽然听殷兰从远方传来:“穆云之,红莲教的下落已经告诉你了,快给我解药!”
前者这才把怀中掏出的药瓶丢给她,随即神色平静补上一句:“殷门主别急,此药只能保你七日活命,等我确认了你给我的答案为真,自会将真正的解药给你奉上。”
殷兰神色充满着不可置信,险些将手中的解药瓶丢到对方头上:“我真是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公子做事也会这般狠毒!”
可是穆云之没听进去半句她的话,只是略过那些女子的肩膀,冷笑了声。
岁谂安心中的疑虑并未消失,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边跑边问:“师尊,您为何非要找到红莲教不可呢?”
穆云之停下脚步,回过头:“你都听到了?”
岁谂安不可置否,小心翼翼道:“请师尊告诉弟子……弟子实在好奇。”
穆云之叹了口气:“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是因为他们遣走了我的家人,害我在京城穆家被皇上猜忌,害我父亲下落不明,因此,我必须得找到红莲教问清他们的下落。”
岁谂安微怔。
他本以为,穆云之很在意前世的他的死活,毕竟一个陪伴他数月的少年突然失蹤,无论穆云之有没有亲眼看见他被杀害的惨状,都能为此去找红莲教複仇。
可方才,穆云之像是告诉他: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一时感觉内心五味杂陈。
那个如此冷漠的亲生父亲失蹤都能让他与殷兰大打出手问清下落,那陪伴在穆云之身边又时常照顾他起居的前世的自己,又算得上什麽?
还是说,自己的死根本并没有让穆云之发自内心想要珍惜?
这个人,难道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自己?随便一个人都比他在穆云之心里的分量更重吗?
走到半路时,耳边传来一人的大喊:“穆公子!穆公子!”
耳边传来傻傻憨憨的声音,穆云之回头见了来人,只淡淡嗯了声。
江左龙气喘吁吁:“太好了,我还怕你真的与那女人打起来!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无碍,你来的正好,我要告诉你,明日我们啓程上路,你在路上教我你曾答应教会我的武功。”穆云之低声道,“我知道你伤势未愈,只需以理论教我即可。”
江左龙“啊”了声,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伤,哭丧着脸:“你要带我去哪?”
穆云之:“榆关。”
丢下这句话,他擡腿就走,独留下江左龙一人杵在原地呆若木鸡。
榆关……莫非是红莲教的根据地?他是让自己这个伤患千里迢迢陪着去送死吗?
果然……穆云之特地冒死赶来碧云门相救,还是想问清楚红莲教的下落啊!
江左龙心里暗暗叫苦,再看看穆云之身后,那少年似乎根本没听他们说什麽,只用空洞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穆云之看。
少年的种种行为,在江左龙看来,都像极了岁谂安。
哪有一个人喜欢用这种暧暧昧昧,像是看心上人的眼神看自己师尊的?
除了那个岁谂安,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吧。
江左龙捏着下巴啧啧几声,望着少年紧紧贴上对方的背影,脑中冒出一个念头:若是自己以后有了出息,就绝不收男性徒弟。
这夜,穆云之与徒弟同住一屋,却没有合眼。
岁谂安捂着被子等了他一个晚上,最后等来的却是空蕩蕩的床榻边边,和太阳升起的霞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