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砸砸,我砸晕你!
一边挥着拳头砸,一边踢腿去踹他。
踹踹踹,我踹趴你!
可她忘了,她现在只有三岁零十个月。
肉乎乎的小拳头,落在宁奕驰腿上,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腿又太短,踢蹬了老半天,连他的衣角都没挨着。
这一幕看在宁奕驰眼里,就是一个肥嘟嘟的小奶团子,因为又在飞飞,高兴得手舞足蹈。
宁奕驰的嘴角忍不住现出一抹弧度,本想把胳膊往高抬抬,让小团子飞得更高,更开心。
可想到小团子的丫鬟说这样拎着她不舒服,于是手腕反转,单手把人抱在了怀里。
可把小姑娘竖起来,才发现她奶呼呼的小脸蛋气鼓鼓的,居然不是在高兴?
见惯了小姑娘总是呲着牙,没心没肺地笑,还是头一次见到她气哼哼的。
宁奕驰有些意外,还有些好奇,抱着她边走边说:你这小东西,还会生气呢。
我是小东西,你还是老东西呢!我凭什么不会生气啊!你脑壳有病啊,有你这么对待一个三岁孩子的嘛,你赶紧把我还给我家菘蓝!沈灵舟破口大骂。
奈何,一张嘴,就变成了这样:老东东,病病,菘菘!
纵使她满腹经纶,可却成了锯嘴的葫芦。
沈灵舟万分憋屈,眉眼耷拉下去,连头上的小揪揪都软趴趴的,没了活力。
造孽啊!难道就因为上辈子她是个话唠,说了太多话,所以这辈子就让她变成了半个哑巴?
宁奕驰迈着大步往前走,纳闷道:什么老东东?什么病病?
宁奕驰腿长步子大,没一会儿,就把小跑跟着的菘蓝远远甩在了后头。
沈灵舟扒着宁奕驰的肩头往后看了一眼,见自家菘蓝已经看不着人影了,也不怕吓着她。
于是小脑袋一歪,伸出一根小胖指头指着宁奕驰,呲着一口小奶牙,笑得傻里傻气:老东东。
是你先骂人的,她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
宁奕驰一愣,随即想到自己刚才叫她小东西,忍俊不禁地闷笑了两声,随即朗声大笑出声。
宁奕驰笑得欢畅,一张美如谪仙的俊脸上,笑容如春日暖阳一般,灿烂夺目。
可他这多年不见一回的开怀大笑,却把花园里经过的下人们吓得够呛。
世子爷居然在大笑!这一笑,怕不是又要犯那疯病?
下人们战战兢兢找地方藏了起来,来不及躲的哆嗦着跪在了地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沈灵舟也被他的笑声吓到,想到书中对他的描述,暗道不好。
怕不是她骂了他,他气得要犯疯病?
不行,不行,苟住小命要紧。
要是能好好说话,沈灵舟会立刻言辞恳切地道歉。
奈何嘴巴不好使,只能靠行动来表达歉意了。
稍微一琢磨,她就伸出两只小胖胳膊,搂住宁奕驰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声音又奶又糯地讨好他:哥哥好,舟舟傻。
世子爷你是个好人啊,所以千万别发疯,千万别跟她一个小傻子计较啊!
如沐春风,满面笑容的世子爷,突然被小姑娘软嘟嘟的亲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听到那莫名让人瘆得慌的笑声终于停了,沈灵舟如释重负。
还好,还好,这招管用。
宁奕驰脸色沉了下去,看着傻乎乎冲他呲牙笑的小姑娘,冷声开口:小东西,以后不准亲我。
老东西,我不亲你,你就要发疯杀人啊!
沈灵舟暗自腹诽,可面上依然傻里傻气笑着:亲哥哥。
说着嘟起小嘴又往前凑。
宁奕驰一根手指头点在小姑娘脑门上,阻止她的前进:不许亲。
不亲就不亲,谁稀罕呢!破手指头拿开,点着人家脑门上烦不烦。
沈灵舟两只小手松开宁奕驰的脖子,抓住他点在自己脑门上的手指头,用力掰下来,拼命去撅。
撅撅撅,我给你撅折了!
从老夫人院里到沈灵舟住的小院不算太远,沈灵舟使着吃奶的劲儿撅着宁奕驰手指头的功夫,就到了。
宁奕驰抬脚进院,却没进屋,在门口把小姑娘放在地上。
哎呀妈,终于到家了。
沈灵舟抬腿就跑,还没等跑出去两步,后脖领子就被扯住。
宁奕驰把小姑娘扯回来,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小肩膀,目光探究:小东西,告诉世子哥哥,你是不是在装傻?
一听这话,沈灵舟吓得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
这位世子爷宁奕驰,果然没有愧对聪颖超群,城府极深这八个字。
就今天这短短两次照面的功夫,就发现她的异常了?
怎么办?是继续装傻,还是对他坦白?
世子爷宁奕驰和她的继母郑夫人势同水火这件事,是整个侯府公开的秘密。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要不,干脆坦白?
小脑袋瓜里稍微一转,沈灵舟就做了决定,拉上世子爷这个盟友。
要是能抱上他这条大粗腿,至少对她逃跑一事上是有帮助的。
他可是整个侯府上上下下最有钱的那个人!
宁奕驰静静地看着还不到他腿高的小奶团子,也不催促。
就见她神情呆滞,安静了好一会儿。
随后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舟舟不傻。
宁奕驰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莞尔笑了,抬手拨弄两下小团子头上的小揪揪:是,不傻。
说完,宁奕驰起身,看向院门口。
下一瞬,菘蓝气喘吁吁,神色焦急走了进来。
宁奕驰也不跟沈灵舟打招呼,转身就走。
嘿,什么人嘛!沈灵舟心里直来气。
她掏心,掏肺,掏心窝子地跟他交了底,他居然讽刺她一句,然后就那么跑了?
不行,大腿还没抱上呢。
沈灵舟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就去追:舟舟不傻!不傻!不傻!
拜托,她是真不傻啊!
第5章
任凭沈灵舟在后面一叠声的不傻,可宁奕驰连个头都没回,大长腿一迈,一阵风一样刮出了小院,消失不见。
沈灵舟腿儿都快跑断了,也没追上,又气又丧,耷拉着小脑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菘蓝见状,急匆匆跑过来,把小姑娘从地上抱起:姑娘,地上凉。
沈灵舟搂着菘蓝的脖子,委屈巴拉的:菘菘!舟舟不傻!
想到刚才自家姑娘追着冷酷无情的世子爷屁股后面,一声声拼命喊着舟舟不傻,菘蓝心酸得快掉下眼泪来。
她把小姑娘用力抱在怀里,哽着嗓子安慰她:不傻!我们姑娘才不傻!我们姑娘聪明着呢!
见菘蓝也不信,沈灵舟脑袋一歪,瘫在了菘蓝肩头。
得,她不傻这件事,算是说不明白了!
三岁多的小身体,早就疲惫不堪。沈灵舟任由菘蓝把她抱回去放在床上,翻个身的功夫,就沉沉睡了过去。
菘蓝想到自家姑娘接二连三受的委屈,坐在床边默默掉了会儿眼泪。
随后擦了擦眼睛,起身,从柜子里翻出两个包袱,一一打开。
一个包袱里是厚厚一大摞帕子,另一个包袱里是各式各样的荷包,这都是她这两年得空绣出来攒下的。
她和姑娘寄住在镇远侯府,虽说吃穿不愁,但除了姑娘每月一两,她每月五百钱的月例银子,她们再无其他进账。
原本,因着两家的旧交,加上姑娘和二公子宁正安的婚约,她们在侯府住得理所应当。
但姑娘先是没了靠山,又意外磕傻。那桩婚事虽说现如今还未曾退掉,可早已名存实亡。
看郑夫人对姑娘的态度便知,退婚,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