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然不可以……”
他怒意勃发,随即又收住气,控制着声音道:“不可以,你把这一页读完后,我就让你去睡。”
一页的字起码有上百个,她大字不识几个,读完至少是晚上了。古月儿苦着一张脸,“我又不懂怎么读?”
“你虽然不懂,但是有我在旁边教你,只要你一看到不会的,马上问我,那不就懂了。”她抓了抓头发,求饶地说:“我好累,好想睡,可不可以让我睡饱再来教我,否则我好难受,眼睛都想阖起来,你教什么我都听不进去。”
她的声音已有些接近恳求,以前的齐远史一定不会心软,但是现在他一想到之前自己做的那件错事,便挣扎万分,最后,惭愧终于胜过立志,“好吧,你去书三,不过我晚上要教你,你过来书房,知道了吗?”
古月儿喜出望外,开心得眼睛发亮,抱住他大叫,“我早知道你是个大好人,谢谢你,我最喜欢你了,比喜欢阿牛还喜欢。”
她因为心情开怀,就像抱住心爱的东西般撒娇,几乎整个身子都贴住他。齐远史倒抽一口气,感觉得到她那雪白的柔软正压在他胸前。
前些日子的旖旎风光立刻在他脑子里重现,情欲登时流窜全身,他也伸出手紧紧抱住她,两人的脸贴得很近,只要再往前一寸,他绝对可以吻住她。
可他猛地推开她,声音低哑地说:“走吧,去睡觉,我还要看这些公文。”古月儿的脸布满红晕,她用手捂住脸,有些奇怪地道:“我的脸怎么好热?”齐远史不敢看她,以免做出错事,他喃喃地说:“大概是天气太热了,你去洗个脸就没事了。”
古月儿傻傻地点头,“好,那我洗脸之后就要去睡了,晚上再来念书。”她一走出门口,他差点想揍自己一拳,“我又在干什么?齐远史,你别再乱来了,听见了没?”他生气地提醒自己。
第五章
齐远史待在书房里一个下午,他深思恍惚,怎么样也没有办法集中精神,胸口像有什么在闷烧一样,痛楚难当,又带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说难受吗?的确是难受,但是又有说不出的蜜意在他心里发酵,他不懂为什么会这样,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这种感觉让他又烦又躁,最后他干脆抛下桌上所有的一切,起身去散步。
晚上吃完饭后,古月儿乖乖地在书房等着他,经由下午的散步,他奇怪的郁闷已经稍微减轻,现在又看到她静静地做在椅子上,要让他好好地教书,他的心情更好了。看来她还满受教的。他坐了下来,拿了一本《千字文》开始教起来。
“古月儿,照着我念。”
他的口气虽然跟往常一样充满命令的味道,但是已经比刚回到齐府时柔和许多。他吟着《千字文》的内容,“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民,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单余成岁,律吕调阳。”
古月儿也跟着念了一次,她不懂意思,他就一个个结实,若是她问出好问题,他便赞赏地点头,为她说得更明白,她若还是不懂,他甚至拿着笔在纸上为她图解。
但是有时候她奇怪的问题,让难以回答,例如人天生的善恶问题、人生的意义何在、宇宙从何而来。
看他答不出来,古月儿很难理解地问:“这些问题很难吗?”
当然很难,对于人的善恶,他的体验与感慨特别深——他出外经商,遇到的人有好有坏;他本人有杀妻的传言,让他对人言可畏这四个字更加地了解;他是小妾的小孩,偏偏能力高于他死去的哥哥太多,他哥哥对他又嫉又恨,勾搭上他的妻子古香儿借此想污辱他,以为这样就是胜过了他。
而他的妻子古香儿嫁给他并不是爱他,只不过是以此作为脱离她卑劣爹娘的手段,但是嫁给他之后,又看上他哥哥地位的稳健跟好听。
人心之坏曾经让他心灰意冷,只觉得这个世间上根本没有什么光明……
古月儿看他脸色非常难看地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她摇摇他的手臂,“齐远史,我不要问了,你的脸色好奇怪,又青又白的。”
齐远史将脸转向她,心里头升起一种暖暖的温馨,这种温暖是从未曾有过,那种安宁平静的感觉,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
多年前,古月儿在灵堂上为他说话,多年后,他落下崖时,古月儿救了他一命,从她的延伸透露出来的,都是对他寄予信任,也许她才是这个世间上最相信他的人。若他问爱戴他的总管,信不信是他杀了古香儿,总管一定讲不出话来,就算他再信任他,恐怕也抵不过当时的谣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