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怪不得。
林遇,没找到什么发卡啊。朱丽叶站在堂屋门口看着站那么近的两个人,嘴角扯的老高了。
我这里也没有找到。罗心弦也站到门口,和朱丽叶挤在一起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
林遇转身冲他俩招手:我们出去找。
嗯?朱丽叶最先走过来,看到林遇有些不舍松开青林的袖口,为什么要出去。
既然屋里找不到,我们自然要出去找了。林遇笑道:我想来这个厉鬼也不会那么傻,把置自己于死地的东西搁在家里。
什么就置于死地了?朱丽叶搞不明白了,但林遇已经和青林转身往大门口走了,她和罗心弦连忙跟上去,宋长青也走了出来,一脸菜色的大步跟上。
他们还没出大门,四周景色突然发生了变化,屋还是那个里,只是从初春咋暖变成了隆冬深夜,身后右边房间透着暖黄色的灯光,在一个冬日的夜晚给了人一种归家的暖意,可是事实却不是如此。
屋里传出一个婴儿撕心裂肺的哭闹声,以及一个男人疯狂的怒吼的声音:你是怎么带孩子的?大冬天的你让那两个贱丫头照看?你他妈的去洗澡了?你不洗澡会死吗?你还知不知道轻重?你看看我儿子的手被热粥烫的!要是起水泡留下疤痕,我让你们母女三人都去死!他妈的!叫你他妈的去洗澡,叫你洗!
随后又是一阵打骂声,以及砸碎东西的声音,而屋里被踹在地上的女人脸部已经红肿,嘴角留着血,身上穿着破旧满是脚印的棉衣,想来里面也是布满伤痕,她没有哭,只是颤巍巍的趴到男人面前,祈求道:都是我的错,你打我,想怎么打都行,但是你让闺女进屋,她们还小啊,外面下着雪,要冻坏的。
冻死了才好,老子才不养两个赔钱货!男人转过脸来,正是一脸恶像的胡兴业,他抬脚踹了一下李梅。
而后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小心翼翼的把退烧药放进温水里搅匀,而后温柔的抱起一岁多的儿子开始喂药。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两个人身高相差不多的小姑娘跪在门口台阶下,身上的衣服淡薄,根本抵御不了刺骨冷风的侵蚀,两个可怜的小姑娘双唇已经泛紫,却依旧不敢起身回屋,甚至连弯曲一下后背都不敢。
较小的那个小姑娘大约只有五岁的样子,她动了动已经跪麻掉的膝盖,往旁边姐姐那边移了移,牙齿山下打着颤,小声道:姐姐,能不能抱一抱,抱一起就不冷了。
姐姐望着比自己只小两岁多的妹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抬起冻的发紫的双手罩在妹妹头顶上,憋着眼泪,小声道:姐姐给你当风雪,但是不能抱你,万一被爸爸看见了,他又会打你的。你再忍忍,马上就可以进屋了。
姐姐,可是我好冷啊..妹妹到底是小了一点,她看了一眼温暖的屋子,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抽噎道:我是不小心的,我又不是故意的,为什么要打我们,为什么要罚我们在雪地里跪着。
嘘,招娣听话,不哭。姐姐抹掉了妹妹的眼泪,哄道:姐姐去求求爸爸,你别哭了。
胡来娣已经站不起来了,但是她答应了妹妹就必须要去求情,她妹妹冻的嘴唇都发紫了,如果再不进屋的话,妹妹要冻坏了。她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人是会被冻死的,她顶着满身的白雪艰难的起身,几乎是半趴爬着到了堂屋的门外,拍了拍门尽量把声音放在一个平和的高度:爸妈,我们知道错了,能不能放我和妹妹进去,妹妹已经冷的不行了,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吵什么吵!胡兴业拉开门冲着胡来娣吼道:你他妈的多跪一会儿怎么了?你弟弟刚刚喝了药才睡着,你要是把他吵醒了,你今晚都不要想回屋了!
可是..胡来娣还想要再说什么,可是看见父亲对着自己那张厌恶的脸,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行啊,你妹妹受不了了,你能受得了呗。胡兴业指着她:那你回去继续跪着,让你妹妹进屋。
胡来娣低声道:好。
不要,我要和姐姐一起回屋。胡招娣手脚并用的爬到姐姐身边,抱住胡兴业的小腿哭着道:爸爸,我求求你了,放我们一起进屋吧。
不行。胡兴业蹬掉胡招娣的小手,弯腰粗暴的拉起她:给我进屋去,别让我说第二遍,你要是再出声,你和你姐姐一样,今晚都不要进屋了。
招娣,你进屋,姐姐还能坚持,相信我,等会我就能进去了。胡来娣扯了一个稚嫩的笑容:你要相信姐姐。
不..胡招娣虽然小,但是也清楚父亲的暴脾气,在她还想问姐姐求情的时候,被胡来娣掐了一下小腿肚,顺势把一只破旧的草莓发夹塞到了她的手里,她便明白,再多的求情也没有用,随后她被胡兴业扔进了屋里关上了门,她扒拉着门缝看着依旧对她笑的姐姐,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谁也不会想到,这是姐姐最后一次冲着她笑。
胡招娣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她瘫坐在紧锁的门后,一直看着跪在雪中的姐姐,直到右边的屋里的灯光熄灭。
不一会儿李梅小心翼翼的开了房门,对着要冲她叫妈妈的胡招娣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弓着腰费劲的挪着脚步打开了堂屋的门,而后向已经躺在雪地里的大女儿急切的冲了过去,也不在乎自己全身的伤痛。
来娣,来娣?李梅紧紧的抱起大女儿,十分吃力的把她往屋里抱,她慌乱无助,恐惧至极,她把胡来娣抱上床,脱掉大女儿已经结冰的外套,然后心疼至极的把冰凉的身体抱进怀里,声音沙哑的低喃道:对不起..是妈妈没用,对不起,会没事的,妈妈抱,一会儿就好了,马上就暖和过来了。
胡招娣看着妈妈怀里的姐姐,突然止住了眼泪,她抹了一下脸上的鼻涕泪水,脱掉棉衣和鞋子,爬上了床躺倒了姐姐的身边,紧紧的抱住了胡来娣:姐姐,我抱住你,很快就暖和了。
过了好久,胡招娣终于意识到不对了,她那么小,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
可是她那一刻突然就明白,姐姐不会再醒了,不会再冲着自己笑,不会再在父亲打她的时候挡在她前面了,她没有姐姐了。
妈..胡招娣突然哭了出来,委屈的看着一边已经变得浑噩的李梅:姐姐的身上为什么还是那么的冷?姐姐她..
李梅突然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紧紧的抱着怀里再也捂不热的女儿,哭的神魂俱灭。
半晌之后,房门被暴躁而来得胡兴业踹开,他大步的走到床边扯起还在嚎哭的李梅,骂道:你他妈的哭丧呢!大半夜的你别把儿子给吵醒了!
李梅突然疯了一样扑到胡兴业身上,她身上本就有伤,但是就在那一瞬间爆发出了她仅存的力量,居然把胡兴业扑倒在地,然后胡乱的疯狂的对着胡兴业抓绕撕咬,她想要把胡兴业杀死,如果有那个能力的话。
胡兴业毕竟是个健康的成年男人,哪里会被一个女人压着打,他被没头没脸的抓挠了几秒就猛的用力把李梅掀翻在地,随后骑到了李梅身上,咣咣几个耳光:你他妈疯了啊!敢打老子,老子弄死你!
你打死我吧。李梅恶狠狠的盯着胡兴业:你打死我,我变成厉鬼杀了你!你这个畜生,你杀了我的女儿啊..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他妈说什么?胡兴业停下了打人的动作,他抬头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已经灰白的大女儿,以及一直在抽泣的小女儿,他怔愣好久终于起身想去拉一动不动的胡来娣。
然而在看见双眼紧闭的大女儿时,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他恐惧的后退一步,嘴里喃喃道:不可能,她只是在外面冻了一会儿,不可能冻死的,不可能!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畜生!你还是人吗?我要杀了你!李梅不知何时摸到了一把剪刀,猛的向胡兴业扎了过去,大概是他正在慌神中,被李梅扎到了肩上。
可是李梅的力气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她那一刀扎的并不深,随后就被胡兴业握住手腕夺去了剪刀,另一只手使劲的掐住了李梅的脖子,把她再次按到了地上,仿佛要将她掐死: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要杀我?你杀得了我吗?
李梅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只剩下喉咙里不甘的呼吸声,脸上落满胡兴业肩上低落下来的血液,她突然笑了,从胸腔里发出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的扎在胡兴业的心里: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在胡兴业将要掐死李梅的时候,胡招娣捡起了地上的剪刀,她稚嫩的双手握住剪刀,学着李梅的样子,一刀扎进了胡兴业的脖颈处,奈何她的力气太小了,堪堪的只扎破了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