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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鲤轻咳了声:“你怎么才来,不是说早就到了么?”
夏景喉咙也有点痒,他拉开椅子坐下,说:“是早到了。”
他话音中好像含着冷冰冰的霜色,江子鲤却不觉得他冷漠,反而更有点好奇:“你不能是跟着高一高二的跑操去了吧?”
夏景:“嗯。”
“什么事让你这么——”江子鲤本想依习惯调笑他两句,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什么,猛地刹住了。
他们心里藏着不能告人的秘密,如果人类有心灵感应之类的超能力,这两三秒的功夫大概已经把悄悄话说够一箩筐了。
夏景从包里拿出一瓶水,他大概也不是很清醒,问:“喝可乐么?”
江子鲤低头一看,他手里捏的是瓶冰红茶。
江子鲤:“……”
夏景:“……”
眼看同桌无地自容地就要收回手,江子鲤忙不迭从他手里把水拿过来,说:“喝啊,没说不喝。”
他用冰凉的瓶身贴了贴汗津津的手心,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夏景:“……”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时,前桌的前桌一个女生动了动,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两眼,挣扎一阵,站起身微猫着腰走到了后排。
她在夏景的桌旁微蹲下身,像下定什么艰难的决心,开口:“夏景……同学,你可以教教我这道题么?”
这学期课表基本已经形同虚设,从早读到晚自习,几乎已经全是学生们自由学习的时间,大家刷题自由,走动问题随意,只要知道要学,靖哥哥也懒得管他们,顶多上课时任课老师进讲台坐镇。
一般这时候,大多数人会在老师身旁排长龙,小部分人会四处流窜着找成绩好的同学问,相比江子鲤的亲和,夏景这边时常无人问津,但也不是没有。
总有勇士敢迎冰棍而上,江子鲤随意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
心里有一点很轻微的不爽,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女生脸蛋红扑扑的,她眼型偏圆,抬眼看人的时候显得格外可爱,说是问题,眼睛却总扑扇扑扇地偷瞄夏景。
她紧张到有点哆嗦,手搭在夏景桌边,带着桌子一起细细地抖,夏景拿笔的手一顿,突然抬眼看了一眼在旁边假装事不关己的江子鲤。
在人看回来之前他就收回了目光,垂着眼,扫了下那道用作掩护的英语题。
然后祸水东引:“问他吧。”
他手往女生身后一指,那里坐的男生正奋笔疾书,骤然被点到,有点懵地看回来。
女生愣愣的:“啊?为什么?”
夏景淡淡地说,理由很充分:“他分高。”
旁边的男生:“……”
上次二模考试他英语单科发挥超常,确实比这位大佬高了一分,但也就那一次!至于记到现在嘛!
心里欲哭无泪,但他也没多想,戳了下女生的肩问:“来来,我给你讲这个,其他科我不行,英语还是能说两句的。”
女生心思细,她明白了夏景的意思,也不好坚持,郁闷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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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味道
很快三模考结束,江子鲤叼着一根柠檬棒棒糖,翘着椅子翻机票。
他有心想订的晚一些,可惜三模考完离正式高考已经没有几天了,挑挑拣拣,无非是把白天的行程改成红眼航班而已。
翻了一会江子鲤就烦了,他腿没型没款地搭在桌上,看群聊里二班的人胡侃。
这群本就爱玩的皮猴被学业锢着,早就要在沉默中爆发了,还没到最后时刻,已经纷纷在商量考完之后要怎么嗨,怎么把几斤重的试卷洒出去,让那群高一高二的眼红。
是峰不是分:友情提醒一下,这个群里还有老师在。
随后,估计是想让他们脑子清醒清醒,语文老师也发了一句:是啊,我还在呢。
此话一出,群里顿时静了好几分钟,过了很久,才有人颤颤巍巍回了:老师我错了。
此话一出,底下齐刷刷回了一串一模一样的“老师我错了”,队形之整齐,行为之默契,可见都已经是惯犯了。
江子鲤捧着手机笑得抖,也跟风发了一句,然后截图给夏景发消息:快来围观认错现场,下次惹了我你也得这么刷屏。
夏景在洗澡,自然不可能回他的消息,江子鲤自娱自乐了一会,棒棒糖抿的就剩小小一块。
过不久,卫生间的门被打开,江子鲤行云流水地把翘着的两条腿搁下来,然后探头后仰:“还有热水没?”
“要等一会。”夏景伴着一室的睡气走出来,毛巾搭在肩上,他去阳台上烧水,喂仓鼠儿子,把洗好的衣服晾起来。
做完这一切回来,才看见了某人在微信新发的消息。
他指尖在屏幕上停了一下,随后将手机随意丢在桌上,靠在桌边抬起眼:“我什么时候惹过你?”
江子鲤不正经地扒拉他的毛巾,闻言仰起脸说:“超多时候。”
夏景:“比如?”
“比如……”江子鲤想了想,“考试排名在我前面的时候。”
夏景:“……”
江子鲤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还有个子比我高的时候,学习比我时间长的时候,游戏通关比我快的时候,以及我看不见你的时候。”
他数得和真事似的,夏景一手擦着湿发,微弓着身,把某人越数越多的手指一把握住。
他说:“太没道理了,这不就是说我时刻都在惹你。”
“没办法,我难伺候嘛。”江子鲤蛮不讲理地往后靠,后颈抵着椅背边缘,挑了挑眉,“这样吧,你先给我道个歉听听。”
夏景看了他一会:“应该怎么说?”
江子鲤朝手机的方向努努嘴:“仿句会不会?来句好听的。”
“哦,”夏景握着他的指尖,腰部微折,认真地看过去,“亲爱的,我错了。”
江子鲤:“……”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夏景闷着声音笑了一下,松开他,拿过手机往床边走。
他身上还带着浴室的热气,江子鲤感觉自己的心脏像一片薄薄的纸,被这潮意糊成一团,洇出了暧昧的痕迹。
他闷头安静了一会,然后柠檬糖在舌尖彻底含化了,江子鲤跟着爬到床上。
结果因为走的太急,他的腿在床沿磕了下。
“嘶——”
夏景问:“怎么了?”
“膝盖磕到了。”江子鲤单着一条腿坐到床上,眉头因为痛而微蹙着,嘴角却自嘲地抬了下,“眼睛大概长脑袋顶上了,没看路。”
夏景将他的裤腿卷起来,见膝盖处白暂的肤色底下泛上一片小小的红色,无奈地说:“明天大概要青了。”
江子鲤也往下看,忽然想起什么:“我妹妹小时候刚学走路那会,我妈怕她在这种尖锐的地方磕到,家里到处都包着那种海绵垫。”
他说:“我房间当时也有,之前一生气我拆了,结果自己磕到,就又偷偷摸摸安回去了,直到我妹走稳了才取下来。”
以前的傻逼事现在提起,居然都有点恍如隔世的意思,夏景没说话,他自己先笑了下。
夏景拇指在红痕处拂过,明明没有碰到皮肤,但江子鲤却有被摸到的错觉,不自在曲了下腿。
夏景说:“我去拿瓶跌打药抹开。”
“算了算了,就这点小磕伤,没两天自己就好了。”江子鲤摇摇头。
夏景却依然把瓶子取来,沾上药给他活血,沉吟片刻,问他:“平时不是很宝贝自己么?”
“主要是显得我太娇气了,”江子鲤抬起手搭着他的小臂,表情有点奇怪,“好了吧?”
“嗯。”
他们现在离得很近,江子鲤可以嗅到夏景身上清凉陌生的沐浴液味道,夏景收回手,温度却留在了他身上。
江子鲤身上有点烫,热度从被碰过的地方蔓延而上,包裹住了他的胸口,又顺着锁骨肩颈蜿蜒而上。他喉结滑了一下,企图往后坐一点远离让他难耐的根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