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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江子鲤满不在乎地敷衍,“不过我不讨厌猫,最近倒是挺喜欢老鼠的。”
江羽眼巴巴看他。
江子鲤眨眨眼,想起来什么,眼睛里带了有点发愁的笑意:“应该是仓鼠,叫‘杰瑞’,巴掌那么大点,圆滚滚的,也没有很长的尾巴。”
等回到自己的卧室,江子鲤才把手机打开,他昨天几乎一晚没睡,现在困劲上来了,直打哈欠。
他先回了来自焦候他们的关心,然后才犹犹豫豫地打开夏景的聊天框,发了条消息:“我到家了。”
夏景很快回道:“嗯,注意休息。”
江子鲤盯着这几个字,觉得对方在内涵他。
他俩谁都没提昨天晚上的事,随便聊了一点琐事就结束了,非常默契地揭过了这一茬。
江子鲤人怂胆子小,本来打算单方面地减少联系,尽量不在对方那刷存在感,谁知还没付诸行动,他人就病倒了。
他从小身体本就比其他小孩更脆弱一点,几次三番来回奔波,好不容易习惯了一个地方的水土,又频繁地换了,更是把好不容易养好的那点底子都败光了。
刚开始几天还好,就是烧,后面越来越严重,又是吐又是晕的,他整个人活活瘦了好几斤,脸肉眼可见地小了半圈,全身的精神气都像被抽走了。
大概他们家的孩子体质都不太好,病的多,还好的慢。江子鲤这一病,连烧带流鼻涕,硬是磨磨蹭蹭地拖到了除夕前才好全了,家里亲戚也说,没把病气带到下一年,是好事。
这期间,夏景却一如既往地隔三差五给他发消息,有时他人病的困觉,看不到消息,还会托姥姥来问一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子鲤时常怀疑,他是不是完全没当回事?
可能在夏景看来,他这一行为可能就只是好朋友间一种过分亲密的表达方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就像他们班的女生手拉手上厕所一样,是正常的。
对啊,女生直接也经常有开玩笑嘴唇贴嘴唇的,男生也有打闹玩笑过头的。江子鲤亲眼见了好几次焦候他们那一帮子流氓玩“千年杀”,还有扯衣服的,扯裤子的,举起来在门框上卡裆的——最后这个上一届有闹过火的,后来靖哥哥成天在楼道里巡逻严打,抓了好几批不听劝的,也就消停了。
江子鲤记得那群举人的和被举的闹完就和好如初了,似乎也没有什么羞耻的。
他把自己说服了,莫名松了口气,这口气一松,病也跟着没事了。
除夕夜里,江子鲤收了一波压岁钱,应付完叔叔婶婶们“爱的敲打”,好容易才从中老年侃大山饭局里脱离出去,躲回了房间里。
扔在床上的手机嗡地响了一下,江子鲤捞过来一看,乐了。
夏景给他发过来一张杰瑞的“私房”洗脸照,可能是为了应和节庆氛围,笼门两边贴了一对小型的对联,一般贴在车上的那种。
江子鲤把他亲儿子看了又看,犀利评论道:“怎么感觉它又肥了一圈?”
夏景淡定的回:“营养太好了,运动跟不上。”
江子鲤“啧”了声,无情地说:“再胖下去,笼子都要装不下了。”
“那怎么办?”夏景问。
江子鲤嘿嘿一笑,在手机上飞快打字:“但锅能装得下,够蒸炒炸焖煮,吃一顿的。”
夏景那边安静了一会,发过来一条:“我把你的意思传达给它了。”
“怎么说?”
夏景:“我觉得它可能更愿意被汤姆吃掉。”
他居然也会说这种冷笑话了!
江子鲤笑喷了。
他们两个就“如何让仓鼠少食多动保持身材”这个问题探讨了一个晚上,直到被窗外乍响的鞭炮声打断,江子鲤差点把手机扔了。
他打字:“北城对鞭炮管的严么?你那里有没有人放炮?”
夏景:“没有。”
江子鲤给他发了一连串的烟花表情,窄小的微信屏幕登时炸开了无数不同颜色的烟花,打在他们两个密密麻麻的对话框上。
鱼里:好玩吗?
夏:好玩。
鱼里:【烟花】
鱼里:要多少有多少,小爷很大方的,够不够?
夏:够,有没有有声的?
江子鲤想也不想,拨了个电话过去。
铃声响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有点无措,但是挂断了更显得莫名其妙,于是只好就这么僵着手等着。
过了几秒,夏景接起来,清润的声音带着一丝电流声传过来,江子鲤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外面鞭炮声不断,像是贴着人耳炸开一般。江子鲤握着手机放在耳边,心里七上八下的:“能听到吗?”
夏景:“嗯。”
门外的联欢晚会里,主持人带领者全国人民开始倒计时,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一刻,一秒,一瞬间。
十。
九。
“热闹吧,”江子鲤有些得意地说,“过年还是要吵吵闹闹的才有意思。不过了,这个吵也不只是鞭炮吵,那么多七大姑八大爷的聚在一起打麻将,能从天地洪荒侃到小辈谈没谈对象去,嘴都不停的,可能说了。”
八。
七。
六。
北方冬天暖气足,夏景拉过薄被子盖在苏文茹身上,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坐在静音播放着联欢晚会的电视机前,听见手机那边隐隐约约传来许多人说话的声音:“有你就够闹了。”
五。
江子鲤穿着厚厚的毛衣,即使开着空调也挡不住冷空气的魔法攻击,鹌鹑一样缩在被子里做任务似的在手机上给各路人马挨个发“新年快乐”和“谢谢同乐”,闻言切了一声:“你嫌我吵么。”
四。
然后他听见那欠揍的家伙笑了声:“不是。”
三。
江子鲤嘚瑟地说:“可惜你隔着电话线也没办法让我闭嘴,哈哈。”
二。
夏景笑了一声。
一。
他说:“新年快乐。”
一刹那,万家灯火齐明,无数炮响在同一时间炸起,门外所有人喜气洋洋地互相拜年,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齐齐跨过了新年新岁。
江子鲤指尖顿住,他发现,自己收到这么多新年祝福,最好听的,还得是电话里的这声。
“新年快乐。”江子鲤闷着声轻笑了下,心跳应和着爆竹砰砰作响,忽然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以后每年我都请你看烟花。”
他说“以后”,还说“每年”。
可惜这些词说着容易,实践起来却太远,这才过去几天,江子鲤在心里数着日子,呼出口气,他已经有点想夏景了。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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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视频
过了年,离开学就不远了,江子鲤提前领了新学校的作业,正月初二别人还在走亲戚聚餐的时候,他就开始临时抱佛脚。
他补作业补到面如土色,发消息骚扰夏景:“我们新学校不做人,作业难度个个往竞赛靠齐,我阵亡了,同志你继续努力。”
夏景:“不会做?”
江子鲤咬着笔,一字一句打字:“不是,只是题量太大,又难,写的我有点烦而已。不过嘛以我的水平,大部分题硬啃也能啃下来,除了费点时间也没什么。”
他打完这一段,却没按发送键,想了想,又全删了,只勾着唇发了句:“有点。”
江子鲤没骨头似的往椅背上靠着,前面的椅子腿翘起,没个正形的一晃一晃,岌岌可危地悬着微妙的平衡。
果然,很快夏景就发过来一条:“我看看。”
江子鲤抱着手机发了个语音条:“夏老师,你要亲自教我题么?虽然你的学生天资聪颖好搞定,但是他要钱没有,要作业可以有一打,你图什么呀。”
他弯着眉眼,看对面的夏景正在输入了半晌,也不知道是有点无语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缩了回去,夏景的昵称短暂出现了一秒,变成了“对方正在讲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