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忘了,荣嵊每天都在点柑橘味的香薰呢。办公桌上点,会议室里点,卧室点,书房点。
基本是荣嵊在哪里办公生活,这个味道就会追随荣嵊跑到哪里。与其说是追随荣嵊,还不如说是荣嵊在创造一种他与这个味道紧紧相依的局面。
以前的荣嵊身上不会带有这个味道的。姜凉往常只会从这个人的身上嗅到烟草味或者是没有味道。
荣嵊披好姜凉肩上的毛衫,再低头看他时,姜凉已经从那些记忆中缓了神过来。
荣嵊看到姜凉没有避开他披上的衣服,又把胆子放大了些,单手搂着姜凉的腰把人往卧室里面带着道:外面下雪,窗边温度太低,你别站在那里。 腿要是疼了怎么办?
他的话里带着对姜凉的贴心与关切。像所有情侣爱人常做的那样,小心翼翼照顾着自己的心上人,只是这心上人全程漠视他。
左手侧书柜上的金鱼依旧在水里雀跃,仿佛前几天被人为取出制氧器也没有任何的影响。姜凉在荣嵊搂着他走的后几秒便离开了这人的臂弯处,侧着身子拿着书柜一旁的鱼食喂了几粒进去。
天气冷,你不要站在这
屋内很暖和。姜凉头也没回打断荣嵊的话,又开启一个新话题问道:你今天怎么没去公司?
荣嵊被姜凉打断话倒也没羞恼,他带着与前几分钟相同的语气,站在唯一一张放在卧室中的书桌旁,上面还平摊放着他早晨睡醒处理的文件。
看到下雪了,就没再去公司。怕这里的人照顾不好你,看护不好你,到时候腿又疼怎么办。
我已经二十六了,荣嵊。
二十六又怎么样?上次不就差点出事?!荣嵊的声音陡然升高,随后又自顾自说道:那次就不应该让你一个人站在山坡上,贵州满山都是雪,他们又折腾那么久,地势又复杂。当时差一点就出事。
装着鱼食的瓷碗被姜凉轻手放在鱼缸旁,他低着头观察鱼缸中游动的金鱼,不敢去直面荣嵊的情绪。
贵州的那场雪崩,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尽管自己已经无数次站在死亡的边缘回首自己的人生,独独那次,他不想死,他还想和荣嵊见面。
这是在荣宅,这里没有复杂的地形,也没有雪崩,更不会出事。
姜凉转身看向荣嵊,眼神落在荣嵊捏起的拳头和发红的眼球时,他下部分的话却说不出来。
那次的雪崩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多的心理影响,顶多是看到被雪覆盖的山会有些不舒服。可荣嵊现在这副模样,就像被雪埋葬的是他。
额头的青筋不断暴起,捏成的拳头也越发紧凑。姜凉听到荣嵊起伏声极大的呼吸声,心中只叫不好。
那一刻,他放弃了一直以来坚持的那点想法。荣嵊捏成拳的手被姜凉细致又小心着打开,嘴里还不断说着诱哄的话。他也是个精神病人,怎么会不知道荣嵊这样的状况。
可他真的没有想到。
那一场雪,对荣嵊造成的精神损害会这么沉重又杂乱。或许当初雪崩没有让荣嵊突然徒增这些心中的惧怕与留意,而是后面自己的一次又一次自杀的行为让荣嵊一次又一次觉得自己会失去他。所以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只要是触及姜凉生命安全的这件事,荣嵊才会下意识发疯。
荣嵊,看着我。姜凉的左手窜进荣嵊的左手手心中,让这人攥着,右手也是温柔着抚上荣嵊的侧脸。他语气轻慢温柔,头微微上抬,眼里都是对荣嵊精神状态的担忧。
荣嵊。
他的眼神对上荣嵊发红的眼睛,荣嵊。你看着我,我还在。e
?我完好无损还站在你眼前的。
他勾着荣嵊的后脖颈,整个人都盯着精神状态恶劣的荣嵊,试图这样唤醒他。
那场雪,你把我救出来了,我没事,你也没事。
你当时还说,出来找我算账。
我还告诉你,要活成自己的样子,你看看,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你怎么会被我摆布呢?
才多长的时间啊。荣嵊就变成了这样没安全感的样子。他的心似乎对荣嵊永远保存着一小片柔软,让他有些放不下。
但姜凉吃了太多的苦,他要理性,不能冲动也不能心软,目前只能细声软语哄着荣嵊,让这个人正常些。
好在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过了五六分钟,荣嵊终于冷静了下来。在他状态清明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那双他惦念了很久的含情眼。
真温柔啊,荣嵊想。尽管他到了而立之年,还是放不下姜凉对他的温柔与含情。
姜凉。
荣嵊慢慢开口,他的眼角突然落下一滴泪,顺着姜凉抚在他侧脸的手下滑掉落在地板上,对不起。
他像只寻求安慰的无家可归的猫,身体颤抖,侧着脸用力想挨上姜凉温暖的手心。皮肤接触、体温温热,荣嵊的右手按在姜凉的手背上,除了刚刚那一滴泪,他的眼间没再落下泪珠,仿佛如昙花一现。
身前的姜凉已经数不清这是荣嵊说过的第几次对不起。一心要离开荣嵊,这样的决定是对的吗?
他不敢去想。
留在荣嵊身边,他过得没有那么快乐;不留下,荣嵊会不会发疯。精神疾病太难医治了,发病时也过于痛苦,一个顶流,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曾经那么绚烂,那么高高在上,如今狼狈不堪只能依靠着姜凉。
应该高兴吗?好像也没有多么高兴。难过吗?好像有一些。
无论是谁都会为金字塔顶部的人的陨落而叹息而挽留。
荣嵊,你生病了,去看医生吧。
我不去。荣嵊右手握着姜凉的手,左手按着姜凉扶着自己脸颊的另一只手,他断断续续在姜凉的手心落着吻,我没病。
你生病了。姜凉握住手心,防止荣嵊再在上面吻着。他的眼神肯定,话语里带着不容置喙。
你不能这样,这样的你不是你。你应该高高在上,也应该成熟稳重。荣嵊。你不能把我当做你的所有。
这不是病。荣嵊弯腰埋头在姜凉的肩膀处,整个人把姜凉用力拥入怀中。嗓音低沉又暗哑道:想要得到你得全部,不是病。我对你的占有欲也不是病,不安也不是。我好舍不得你,我真的好爱你。
我想要你每早的吻,想要你带着我送的戒指,想要你得脖颈处带着我的吻痕,想要你眼中的温柔,想要你语气中的责骂,想要你每天坐在那里看剧本我就在旁边陪你。
我没有生病。如果喜欢你,爱你,占有你,害怕失去你是病,那么一定是治病的医生看错了。
荣嵊深深呼吸着一口气,心中的钝痛让他喘不过来气,他终于像个讨不到糖的孩子趴在姜凉的肩上号啕大哭。
姜凉是他的病,也是他的药。姜凉是他的一切,是他的挂想,是他心中死灰复燃的爱情。
肩膀处的位置被荣嵊的眼泪打湿,他哭了很久。姜凉的双手始终垂着,他没有去拍着荣嵊的后背,也没有再张口说话。
遗憾吗?不遗憾啊。
姜凉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两件事是一个是爱着荣嵊,一个是及时脱身。
虽然脱身并没有多成功,可看到荣嵊哭的时候,他会心疼也会有大仇得报的感觉。
心痛吗?我曾经也是这么心痛。曾经我也这么哭过,只是那时我不能大声哭,只能呜咽着哭。
等到荣嵊苦累了,姜凉最后还是推开了身上的人。那件灰色的毛衫的肩膀已经湿了一大片,落在肩上难受的要命。
荣嵊一边红着眼眶,一边把姜凉身上的毛衫脱下,从一侧的衣柜里取出自己的一件西装外套先遮盖在他身上。
抱着那件毛衫头也不回又下了楼。
身上的西装冰冷,姜凉的脸色也逐渐下沉。在离开之前,得先稳定荣嵊的情绪,不然这人疯了,又要给自己添加一些愧疚感。
楼下的梵佩与荣铭舟正商量着什么时候带荣嵊去看心理医生,看到他抱着衣服下楼时,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在梵佩看到荣嵊红着的眼眶时,最后还是心有不忍问了一句:阿嵊,你这辈子是不是都要和姜凉在一起?
第129章 双标区别
虽然梵佩能看出荣嵊对姜凉心中执拗的那股劲可她还是想要问一问,再确定一些。
确定这些也不是想留下姜凉,而是准备后续阻拦荣嵊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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