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差点以为自己回不去了,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以为自己又像八年前一样,只能留下荣嵊的气味,留不下荣嵊的人。
那你就拿树枝划自己!你知不知道演员不能有皮肤上的伤口。荣嵊皱眉抓着姜凉受伤的胳膊,因为疾步跑来额头满是汗珠,干净的皮鞋上也满是泥土,西装裤上都是灰尘。
姜凉听着荣嵊对自己的训斥,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还是匆匆而来的警察和医护人员带了他们几人上去。
我背你。荣嵊半蹲下来,将后背敞开在姜凉面前。早晨精致的发型早就变得一片杂乱。
谢谢你。姜凉吸着鼻子,说出的话还带着很重的鼻音,被医护人员包扎好的伤口横在荣嵊的眼前,扎痛了荣嵊的心。
这一切都是他的失误。
是他身边有人走漏风声,才给姜凉召来了意外事故。这难免让荣嵊对姜凉有些愧疚,可是在愧疚下,还有另一种感情在发芽破土而出。
对不起。荣嵊向上颠着姜凉道。
你对不起什么啊。姜凉轻笑着,没受伤的胳膊勾住荣嵊的胳膊,他安心的依靠着心上人宽厚的肩膀,感谢他的出现,救他于水火之中。
第67章 想抓住他
对啊,他对不起什么呢?对不起四年以来的冷漠,对不起把他当做苏子儒的替身,对不起姜凉拍摄江意时被扎的那一刀,对不起他因为气愤停了姜凉的止痛药让这人半夜从病床上跌落伤口复发,对不起前段时间把他当做玩物,对不起因为他的私心害姜母被绑架?
荣嵊的歉意说不出口,如果说出口,按照姜凉的脾气,姜凉肯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开他。
可是荣嵊现在害怕姜凉离开他。
姜凉对他很好,他很久没有被人好好对待了,所以,他想抓住主动跑到他身侧的姜凉,可是如果姜凉真的有喜欢八年的人呢?
荣嵊片刻疑惑出神,但是很快就被后背上的姜凉喊回神: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荣嵊侧过脸看了一眼姜凉扯出一抹笑,低头注意脚下的泥泞。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荣嵊向前走了几步,整理了一下语句才道:我们先去了木屋,警察说那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有可能你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我们就顺着路往下走,结果我看到了你滑落在下面的那个常用白色药盒。就顺着你开出的那条小路一路跟过来了。说到这里他紧绷的神情缓开,有些严厉的说道:你知不知道差点吓死我。
天知道荣嵊在到达小木屋没看到姜凉时,只觉得头痛要命,生怕姜凉出了什么事情,在听到警察说应该是和平离开,他一边质问自己为什么那会姜凉上山时自己不能坚定一些,让他上山。一边又顺着那条山路往回走,在看到路边明显的划痕和山道底下那只白色药盒时,他提着一口气跑了一路,当看到姜凉完好无损时,那颗吊着的心才放下。
姜凉窝在荣嵊的后背上,歪头趴在荣嵊的肩头,没受伤的那只手抬起抹开这人眉目间的忧愁。
我知道了,我这不是好好趴在你背上吗?姜凉轻声哼着小时候姜母总给他唱的摇篮曲,温柔般哄着荣嵊,全然忘记自己是个病号还带着一身伤。
一行人到达山脚下的速度很快,两名警察带着荣嵊与姜凉去了医院检查,姜母则是被医院与疗养院的人直接带走,警察留在这里继续勘察现场。
你说这绑匪图什么?钱没拿,人也放了回来。留在现场的实习生警察向负责人傅警官说道。
其实不只是他,就连傅明之也百思不得其解。说是谋财,要的不多而且最后也没拿。说是谋命,姜凉与姜盈弦也是平平安安。而且一早就封山了,这人也没跑下来,只能说,匪徒在把姜盈弦转移在这里后就离开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姜凉已经在荣嵊的监督下做了全身检测,荣嵊被医生叫去办公室详聊,姜凉则被赶来的吴羽押在楼道的椅子上等待。
医生从拿到姜凉的体检单后就一直皱眉严肃,搞得荣嵊从进门后就紧张的手心冒汗,幻想各种姜凉得了绝症的事情。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叹了口气,抬手摸着自己已经秃顶的头道:姜先生是不是以前腿部被冰水泡过?腿部风湿挺严重的。
荣嵊听着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姜凉有风湿,也不知道怎么得的风湿。
医生对荣嵊的一问三不知也没说什么,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道:冬天注意保暖,下雨天也是,毛毯之类的一定要有,还有暖水袋,说到这里他又翻了翻体检单道:皮肤上的伤,注意一些,少碰水常涂药,忌荤忌辣。还有,营养跟上啊,这身子骨不行的,容易倒。
荣嵊像是听课的学生一样认真听着医生的医嘱,出门时还特意道谢关好了办公室的门。
他站在医生办公室的门口看着坐在那里双手捂着腿却还和吴羽谈笑风生的姜凉。
腿部风湿他在平时似乎忽视了太多。比如每年秋冬姜凉躺在藤椅上时腿上都会盖着一条灰色毛毯,比如上次来看姜母时,汪青琴递给姜凉的小方形毛毯;比如姜凉坐在他身边时下意识的捶腿动作。
姜凉。荣嵊的喉头苦涩叫到,很快他就看到那人向自己露出爽朗、落落大方的笑。真是讽刺。
怎么了?我不会得绝症了吧。姜凉看着荣嵊难看的神色笑着打趣道,虽然这么说,但是姜凉知道自己身体没什么毛病。
荣嵊摇了摇头,走过去和吴羽打了声招呼就让人先走了,留下他与姜凉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长坐不起、默不出声。
第68章 成为他的
我不会真的得了绝症吧。姜凉一脸震惊看着沉着脸的荣嵊在那里念念叨叨:我还年轻啊,虽然几年前的确有点猖狂。而且我正当年啊。
荣嵊听着姜凉在那里神神在在的,无奈叹了口气,也不顾忌在医院走廊,直接伸手把姜凉抱在自己的腿上,用自己的长羽绒服裹住姜凉整个人。
腿是怎么回事?荣嵊戴着口罩,下巴搁置在姜凉瘦弱的肩头,轻声询问。
姜凉看着被荣嵊衣服包住的自己,疼痛的腿暖乎乎的,眼里像是一汪春水,柔情要命。没什么啊。
可是医生说你有风湿。
姜凉听到后轻笑几声,像是有些不在意道:大学的时候,因为我父亲突然去世,家庭负担太重,我周六周天就跑兼职。
他一边说一边回忆当时的场景道:那会是冬天,我接了外卖单,大晚上的又冷又饿,路过一片人工湖的时候,低血糖犯了,连人带车冲进冰水里,周边又没人,我在水里挣扎了好久,最后自己爬上来的,好像从那会就有了这个病。
一定很疼。医生说是渗进骨头的那种疼。荣嵊听着姜凉云淡风轻的语气,却能感受到那会姜凉的艰难,估计这人连医院都没去过,就这样硬生生熬了下来。
姜凉从羽绒服里抽出自己的手,轻抚着荣嵊搂着自己的手,一下一下拍着道:也没多疼,讨要生活嘛,没那么容易,我现在有吃有喝挺快乐的嘛。
姜凉的话里带着安慰,也带着对生活的感叹,让荣嵊心口有些难受。姜凉与他不同,他没有讨要生活过,也可以说他的人生一直顺风顺水,而姜凉父亲去世,母亲生病,生活的重担就这样落在姜凉的肩头。
荣嵊低头盯着姜凉贴满创可贴的手指轻捏着自己的手背,索性直接起身把姜凉抱了起来。他左手托着姜凉的屁股,右手按在姜凉的后背,压着人往自己的身上靠。
荣嵊本来就高,加上怀里又抱着姜凉显得更加出众,虽然两人都戴了口罩与帽子,但是姜凉还是会因为这么羞耻的拥抱动作而红了脸颊,感觉就像是荣嵊在抱着小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