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沈言朝的字迹。
昨天晚上不是梦,他真的来了。
她隐约记得,他在她耳边说了很多话。
她还记得,他叫她幺幺。
正在这时,林书意推门进来,看见她醒了就问:好点了吗?
许听看着林书意,不知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想着就问了出来。
林书意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了,才回答她的问题:今天一大早沈言朝就跟我打电话,说你发烧了,让我过来照顾你。
许听下意识问道:他呢?
上班去了,说晚点下班就过来。林书意说着递了一杯温水给她。
哦。许听接过水应了声,但眼里还是难掩失落。
林书意看穿不拆穿,接着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起来喝点粥再休息。不知道想到什么,打趣道,粥还是沈言朝一大早亲自煮的。
刚醒来,许听没什么食欲,但一听到是沈言朝煮的,就点了点头,说:好。
等到了晚上,沈言朝下班就赶了过来,见到脸色好多的许听,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看见沈言朝来了,林书意也很不想当电灯泡,就自觉道:那我就先走了。
林书意走后,房间里就只有许听和沈言朝两人。
许听坐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小毯子,长发没有扎起就这样随意地披散在脑后,显得她比实际年龄更小了。她脖颈微扬,直直地看着沈言朝,没有说话。
沈言朝走近她,倾身自然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好点了吗?今天有哪里不舒服?
好了,也没有哪里不舒服。许听点头,几秒后像是想到什么,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你煮的粥我也吃完了。
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寻求表扬,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对上这样的眼神,沈言朝的手从她的额头上转移到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从善如流道:乖。
表扬完,剩下就要开始算账了:好好的,怎么就发烧了?
被问到这个问题,许听一下就哑言了,她身体素质一向不是很好,昨天晚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回来不发烧才怪。
沈言朝也不催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怎么说。
许听揪着手里的小毯子,犹豫了半晌才支支吾吾道:就是不小心着凉了。
最近这几天气温骤降,沈言朝也不怀疑她,叹了口气,没好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道:前几天不是让你注意保暖吗?
见他不在追问,许听心里松了口气,也松开了手里揪着的毯子,神情也放松下来,看着他轻声说:我忘记了。
对于她这个说辞,沈言朝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她的略显不安的手指,轻哼一声,没说话。
自以为跳过这个话题,许听这次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乌青,想到他照顾她一晚上都没有休息,第二天一大早上还要上班,不禁有些愧疚,担心地看着他,你要不要回去好好休息,我已经没事了。顿了几秒,又说,昨天晚上,谢谢你照顾我。
沈言朝坐在她的旁边,侧身看她,眉头微挑:只会说谢谢?
许听闻言一怔,自己好像除了说谢谢,也没有其他的表示。几秒后,茶瞳一转,不知想到什么,就对他说:你等我一下。说完就掀开毯子跑回卧室。
没过多久,沈言朝就见她回来,将一根绿松石的手链递到他的面前。
第49章 听你
绿松石是许听某一次去甘孜采访拍摄时, 一个当地的藏族人送给她的。通过采访,她知道在藏族地区, 人们把绿松石奉为灵魂宝石, 每个藏族人的身上都会佩戴绿松石,祈求平安和好运。
甘孜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那次她随着拍摄团队一起去了甘孜的川西。为了拍到好最好的画面,他们去的时间很早, 许听有点高原反应, 手里拿着吸氧器, 面色苍白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直到她听见旁边同事的一声惊呼声
快看,是日照金山!
许听下意识抬起头, 四周静悄悄,天空灰蒙蒙的,唯有对面的贡嘎雪山,清晰可见。
贡嘎雪山在藏语译为最高的雪山。
正值凌晨破晓,火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 万丈金光飞跃高原长空, 从山的最顶峰倾泻而下, 覆盖在连绵的雪峰上, 白雪皑皑的贡嘎雪山瞬间被镀上一层灿烂耀眼的金光。
有人说,日照金山出现时, 寓意好运即将来临。但这奇景并没有持续多久,还没到众人从这奇观中回过神来就消失在山野间。
但还好相机记录下来了这一刻。
许听继续随着众人一同爬到山顶处, 放眼望去, 石灰色的高原上到处飘扬着五彩的经幡, 单调的大地也因为信仰有了颜色。
听说在山上撒下隆达, 挂上经幡,就能实现愿望。那里的藏族人看来,随风而动的经幡,每飘动一次就是诵经一次,在不停地向上天传达意愿,请求庇佑。
许听犹豫了很久,在上面写下了某人的名字,顿了一下,将那三个字划去,重新写上一行字
希望他一生永远坦荡又自由,我无爱亦无惧。
那一刻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那个名字成为她永远都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
沈言朝看着那条绿松石手链,过了会才哑声道:送我了?
嗯。
她抬眸,恍惚间就跌尽他那双幽深的黑眸。
此刻突然一个强烈的念头升起,她突然很想带沈言朝去一次甘孜,去看看那挂满经幡的折多山,在隆达撒下的瞬间留下最虔诚的祈愿,再期待一次日照金山的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他弯腰,慢慢凑近她,淡淡的薄荷味萦绕在鼻尖。
许听稍怔,愣愣地看着他,刚想说话。面前的男人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
身子微僵,愣在他的怀里顿时不敢动,只是直直地看着他,茶瞳里有淡淡的疑惑。
幺幺。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顿时引起一阵阵战栗。
下一秒沈言朝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更加僵硬了,额头轻抵,嘴角微勾,轻笑道:温度退下了。
许听不敢动,只觉得耳后跟的那块皮肤温度在不断上升,热得似乎要烧起来了。
只得僵硬着声音道:嗯,之前刚量了温度。
沈言朝没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怀里人的背,感受到怀中那具柔软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才低声道:陪我坐一会。
许听一下就听出他声音里的困倦,更加不敢乱动,就任由他抱着,头抵靠在他的脖颈处,鼻尖是熟悉的气味,慢慢地就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次醒来时,入目是一片昏暗,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沈言朝不见了身影。
可能已经回去了,她起身坐在床上,看着昏暗的前方漫无目的地想到。
正当她愣神之际,卧室的门被推开,刹那间明亮的光争先恐后地涌入昏暗的房间。
她下意识向前看去,沈言朝站在门口,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眉眼上,显得温柔缱绻,对她笑道:醒了就起来吃饭。
许听看着他,没有说话。
见她不说话,沈言朝走近她,理了理她睡乱的头发,薄唇泄出一声轻笑:睡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