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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女子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话,语气刻板生硬。
“严凉。”说话时,严凉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子的神色,带着如履薄冰般的小心与绝望的固执。
女子点头,淡然道:“好,严凉,你今后便是我莫心真人的徒弟。”
严凉眼中微弱的星光彻底寂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颓然接受了这份出乎寻常的转变,麻木应答:“是,师父。”
就此,师徒名分已定。
【作者有话说】
秦·打酱油·慕: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6章 师尊成了登徒子
秦慕重新睁眼,便发现正身处一个简陋的洞府中,周遭陈设十分朴素简单。
“有人吗?”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忽然福至心灵,大致猜到自己身处何处,心中满是期待。
这时,从外头走进来一个青衣少年,躬身行礼道:“真人,有何吩咐?弟子随时恭候。”
“玉树临风,长身玉立,长得还挺好看。”秦幕见到这少年的第一眼脑海里便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就在她思忖该如何应答时,又走进来一个十五六的小孩儿,同是青衣,却更繁复精致,愈显气质清冷出尘。
“师尊,弟子严凉前来问安。”男孩儿双手交于额前,恭敬行礼。
“阿凉!”秦慕总算见到熟悉的人,晓得自己没猜错,果然又来到这本书里了,语气不由透出十二分的惊喜。
这是一本男频修真文,讲的就是男主历经磨难终于成长为一位傲视群雄的修仙大能,这样的文一般会有一群红颜知己前仆后继地想要为男主献身,白月光女主在男主心中占第一位,其余女配并列第二,而秦慕在其中扮演的——
不是女主,也不是任何一位女配,而是一个在男主漫长的生命中一闪而过的小角色,男主少年时期的师父。
这位师父名唤莫心真人,将男主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对男主百般看顾,可以说是男主坎坷生命中的第一位贵人。
说白了,就相当于《西游记》中菩提祖师一般的存在。
原书中,这位莫心真人在男主严凉学有所成离开亭华山后便许久没出现。
这般存在极为符合她一代高人的形象,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起初,所有读者都觉得男主这位师父是位不怎么重要的配角。
酷爱此书的秦慕室友也是如此认为的,每每说起,还会对着秦慕唏嘘一声,以表同情。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正是因着室友军训式的每日一讲,令秦慕对这本书印象深刻,也让“严凉”这个名字根深蒂固地扎在了她的脑子里。
于是,不知是因着一个什么契机,她在一个梦中来到了这本书中,遇见了受难的少年男主严凉。
秦慕凭着三分拼命、三分运气、三分应变和一分莽撞,勉力帮助男主脱困,却被后来的贾道士给困住,身不由己。
就在男主要被她坑死前一刻,男主的血滴进她眼中的那一刻,她醒了。
惊醒后,秦慕怔愣了许久,梦中那些坎坷逃亡经历仿若亲身经历一般,那个名唤“严凉”的少年如此真实。
梦醒时分,那个书中的世界令她有些分不清真假。
但之后连着几日,秦慕都没再梦见过严凉,这令她终于确信先前的一切只是镜花水月的一个梦罢了。
如今重临此地,又见故人,她岂会不兴奋?
严凉的反应堪称古怪,听到秦慕唤他时骤然抬起脸,眼中有来不及掩去的愕然,可随即又飞快低下,掩去所有的情绪,恭敬而淡漠地回应道:“严凉在,师尊有何吩咐?”
秦慕正想开口,见一旁那青衣少年犹在,一本正经吩咐道:“你先出去吧。”
青衣少年没有犹疑,立即躬身退下。
待洞中仅剩下二人时,秦慕一个箭步蹿到严凉身侧,神色紧张地询问:“阿凉,你的手好了吗?那个贾道士怎么样?”
严凉心中疑惑顿生,不知师尊为何忽然提及数年前之事,不由怔愣住,没有立即回应。
秦慕是个急性子,见他不答,以为他有意隐瞒,自顾自地拿起他的双手,细细查看。
被这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严凉猛地缩回了手,退后一步,恭谨道:“有劳师尊挂念,严凉的手已无大碍。至于那贾道士,早在数年前便已伏诛,被师尊一剑刺穿心口,血溅当场。”
这明摆着就是婉拒,可秦慕这个直肠子却看不出来,一心只想看看严凉的手伤得如何。
原因无他,实在是当时那利刃太过锋利,那血滴太过滚烫,令她时时惶恐不安。
于是,秦慕又去抓严凉的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成功将其攥住,牢牢抓紧,细细查看一番。
只见双掌均横亘着一条又粗又长的伤疤,似两条丑陋的蜈蚣,尽管已然愈合,可从可怖疤痕便足见当时景况凶险。
“这伤一定很疼,双手可有不灵活之处?”秦慕眼中溢满了心疼,忧心这伤会有后遗症。
严凉收回手,缩回衣袖中,拱手回应道:“幸有素问师伯悉心医治,严凉的手已无大碍,有劳师尊挂怀。”
秦慕两番前来,其间不过几日的功夫,可严凉在亭华山中却已然待了数年,两人间隔着深深的代沟。
双掌的伤早已调养得当,伤口慢慢愈合,那般刻骨铭心的痛感也逐渐消磨,如同那一年那一日的经历。
可只有严凉自己晓得,那一日的那一面是他永生永世不能忘怀的,正如他不舍祛除的疤痕一般。
犹记得当日素问师伯要给他用祛疤术时,他坚定地拒绝了,连严凉自己也不晓得其中缘由。
秦慕并不信他的说辞,只因那伤实在太过骇人,还要追问,却听这小孩儿说话了。
“掌门有命,令师尊此番带领我等去山坪镇降妖。”严凉淡漠地道明来意。
“降妖?”秦慕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有些惊慌地说,“可以不去吗?我连一个道士都对付不了,若是碰见妖怪,指定要被生吞活剥了,还是不去给你们添乱了。你们此去定能一帆风顺,将那为祸之妖降服。”
严凉终于确认了眼前之人的古怪之处,眉目一凛,后退半步,厉喝一声:“剑来。”
银光乍现,不过须臾,少年便已持剑而立,剑尖所指之处正是秦慕眉心。
“阿凉,你这是做什么?”秦慕吓得连连后退,声音都止不住哆嗦。
严凉厉声呵斥道:“何方邪魔外道,胆敢冒充师尊?亭华山岂是你这腌臜货能放肆之处?还不束手就擒?!”
“阿凉,你不认得我了?我们可是同生共死的伙伴,曾一起翱翔,一起落水,还曾吃过同一条烤鱼。”秦慕的眼神透着满满的委屈,还带着些许哭腔,简直把“你辜负了我”几个字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严凉听她说出这些,狐疑地皱起了眉头,脸上神色几变,看向秦慕的眼神变了,激动中带着些许惶恐,手中的剑也默默地垂了下来,最终迟疑地轻轻叫了一声:“姐姐。”
“呼——”听了这称呼,晓得小孩儿信了几分,秦慕呼出一口气的同时,见小孩儿一脸忐忑,不由生了揶揄之心,装腔作势道,“有的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恩将仇报,想当初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某些小孩儿救出魔爪,却不料有的孩子卸磨杀驴,脱了困就对我喊打喊杀的,真是个小没良心。”
“姐姐,你别哭,我不是故意的。”严凉被这哭腔扰乱了心神,没认真分辨真假,忙上前安慰。
“我这心算是被伤透了。”秦慕大大地叹了口气,颇有些无病呻吟的味道,略显夸张。
严凉少年老成,却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慌张无措,跟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围着人团团转。
秦慕见这人如此焦急,终究没再作弄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