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夜色会被日光替代。太阳升起,梦始终是梦, 会破碎,不会存在。
将窗帘拉开大半,卧室被撒了满地的金灿。
宋晚清赤脚站在窗前,微眯着还不太适应亮光的眼, 玫瑰色发梢在后背因伸懒腰的动作而小幅度轻晃。
少顷, 她长睫落下淡淡阴影, 闭着眼,闻这间卧室里干净又夹杂阳光的味道。
今天天气极好,旭日东升, 晨光将站在窗前的女孩笼罩。
期间, 门轻轻打开,裴斯延望着她的背影骤然止步。
她本就纤瘦,此时他那件宽大的短袖穿在她身上显得更是如此。赤着的双脚也不怕着凉, 就这么在地上跟着内心的节奏一踮一踮的,心情貌似很好。伸懒腰的动作还挺多, 左动动右动动,令披散在肩的头发跟得手忙脚乱的。光也是,跟着她的动作一闪一闪的刺着眼。
他看着, 眼底不由升出了笑。
一整夜的消极情绪, 她是源头。
消极情绪竟能如此快一扫而空, 她也是源头。
昨夜裴斯延从房间里出来就一直坐在阳台上。
风躁, 宋晚清的话让他的心也跟着躁。
到了极致的时候, 他突然发现以前觉得自己能控制情绪这件事完全就是放屁。甚至想过破罐子破摔, 她如果以后真找到男朋友了, 那他不介意当个地下者。
这真的很荒谬,活了十九年第一次出现这么荒谬的想法。
想到最后,他发现自己好像对她除了桔梗花、蝴蝶坠子、临樵长大和专业这些表面的东西,其中的秘密和其他的都一无所知。
包括她为什么不让他喜欢她的原因,这么久了他也不知道。
昨天她在窗前说得那些话,好像隐隐约约在告诉他自己要离开,那么离开的理由呢?他同样不知道。
想着想着,他突然之间就笑了。搞了半天,只有他单方面交了一半的底,而她什么都没说,好像只要他的身体。
那她在睡前说得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要出了感情,然后也不管他死活决定扼杀掉这个感情对吗?
不知道。
找了一夜,他都没找出最后的答案。
可当昼夜交替,他打开门看见那道身影正站在他卧室窗前的时候,又突然觉得答案好像不重要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倘若真陷进去了,那他也认了。只是陷进去之后如果她离开了,那他会做出些什么,还是个未知数。
听到后面有细细的脚步声。
宋晚清回头,见是早早离了床的裴斯延,笑着转过身,早呀,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现在七点半都不到。
裴斯延捡起地上那双拖鞋,走到她面前,弯腰放在她的脚边,先穿上。
好。宋晚清穿上拖鞋又问他,你今天是有早课吗?
没。裴斯延轻轻揉了揉她的后脖颈,带着她就往洗手间的方向走,但你有,等下一起回学校。
你怎么知道我有早课?
闻淮凛问唐诗愉要了课表。
然后你又问闻淮凛要了?
嗯。
她像个小尾巴一样趿拉着拖鞋跟在他后面,闻淮凛问唐诗愉要我还能理解,你要来做什么?
洗手台上,摆着两个相同款式的杯子和牙刷,一个已经挂着水,一个还是干的。
裴斯延拿过干的那一套,替她装好水挤好牙膏,怕你赖在这睡得太香不知道起,得知道时间叫你起床去上课。
是吗?我怎么这么不信呢?宋晚清接过,漱口刷起了牙,看着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人含糊着问道:意思是你昨天下午出现在我教室窗外的时候,心里就打着要把我拐回来的算盘,然后找闻淮凛要课表了?
吐了口泡沫,哇,裴斯延你这人真的好阴险!
他无奈失笑,帮她用皮筋扎着头发,扎好后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将她禁锢在怀里,侧低着头看着她刷牙的动作,我阴险,那你不也如了我的意了?
她眨了眨眼,好像也是哦,下次我得注意了。
漱完后那人还圈着她不走,她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腹部,侧头看他,你能不能先出去?人有三急。
裴斯延没作声,仔细盯着她的唇,很湿润,透着自然好看的红。
没忍住凑上前吻了吻,他的也因此变得湿润。
抬眼,他跌入她清澈的眸。
见她有些怔愣连眼都不眨的模样,觉得有些傻地离开她,揉她的发,笑道:不是人有三急吗?还不动的话我这没裤子给你换了,就算有,你换了可能也得提着裤子过一天。
话落,宋晚清回过神难得羞怯地将他往门外推,有病!你才拉裤子上!出去出去!
好,你快点,不然八点早课会迟到。
门关上,她喊道:知道啦,我的衣服裤子呢你帮我收了没?
看着沙发上那一套早就收好叠好的衣裤,裴斯延拿起走去敲了敲洗手间的门。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门打开伸出只手直接将衣裤拿了进去,还扔下句:好人一生平安。
那一瞬,他发现自己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走进卧室,看着床上那未叠好的被子,他的脑海里竟有种和她在一起生活很久的感觉在蔓延。
他不知道这种生活以后会不会存在。
会的话,最好。
如果不会的话,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用逼迫的方式,让这种生活存在。
*
两人最后在七点半的时候出了门。
宋晚清因为还是要回宿舍换套衣服,所以没时间在外面吃早餐,随便在附近的面包店买了面包和牛奶,还给宿舍里的人带了一份,至于裴斯延嘛
她站在宿舍楼下,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反正你早上也没课,可以和闻淮凛一起去吃早餐,这面包呢是我们这些早八人要啃的,你就别啃了啊,乖。
话都到这份上了,裴斯延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应声好,然后和她道了声再见,就看着她快速上了楼。
再然后,仰首,用目光找着她那间宿舍的阳台。
其实这么久了他也不知道她住得哪一间,不过在他低头之际,四楼从左手边数起的第三间,阳台上多了四道身影。
她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又推着旁边那三个人赶紧往宿舍里面走。
像极了宿舍里唯一一个谈恋爱的人被男朋友送回宿舍,然后舍友想要看看那个男生长什么样的场景。
阳台上想看的人不见了,裴斯延扯了扯嘴角也转身离开。
别看了别看了!人都走了!
宋晚清站在阳台和室内的衔接处,扭头又看了眼下面越走越远的背影才转过头。
这一转,那三个人倚着同一张桌子,跟审犯人一样地看着她。
唐诗愉:说吧,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像这种送你回宿舍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陶语:说吧,昨晚是在酒店过的夜,还是在他家过的夜?
庄悦:说吧,一晚上几次?
唐诗愉和陶语对庄悦竖起了大拇指,同时道:实不相瞒,我也想知道。
紧接着又一同看向了宋晚清。
她们都以为接下来的宋晚清会逐一回答那些问题,没想到只听她扔下一句:我和他没在一起,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庄悦明显不信,以我多年的经验,你俩绝对没那么简单,那可是裴斯延诶。
陶语虽然没谈过恋爱,但经常看甜甜的爱情剧,对感情这些东西也摸出了不少名堂,我也觉得,你俩该不会是在暧昧期吧?
我和他真没关系。宋晚清走到自己的桌前,拿过那一袋面包递给她们,再不吃的话待会要迟到了宝贝们。
庄悦:等你说完我们再吃
宋晚清:今天的早八是灭绝师太。
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灭绝师太真是迟到一分钟都扣你得分。
宿舍里的四个人都被扣过,直到现在这分都还没给加回来,三个靠在桌子边的人听了赶紧从面包袋子里拿面包出来,边收拾东西边啃。
这堂课是大课,两个设计班的人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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