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时候的她,觉得两人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的人。云平多大啊,陌生人之间擦肩而过的那一面几乎就是最后一面,再想遇到的几率少之又少,简直就是海底捞针。
可偏偏她就成为了这少之又少的几率里的其中一个。
见他第一面,她开始贪他那张脸。故意划他掌心引他注意、故意在他不认识她的时候靠他耳边说话、故意取悦他满足自己心的饥渴。本不想这样,可他和她见过的那些男生说不出哪不一样,但就是有种独特引人的气质。
或许是因为人总有那么几天会爱上犯贱,又或许,是他身上那阵干净的皂香味道。
毕竟和她爱抽的十二钗,薄荷味,很像。
说不清,但有瘾。
宋晚清突然觉得玉米索然无味,想抽烟了。
擦干净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没有。四处张望有没有小卖铺,有,关店了。这可真操.蛋。
裴斯延回来的时候见她不吃了,拉开凳子坐下,看了看她面前那堆在碗碟旁边的竹签,问她:饱了?
她点点头,微蹙着峨眉没说话,喝可乐时用牙齿咬着吸管。
注意到那根吸管被她咬到皱痕极深快要烂掉,他伸手将可乐拿过,脸色虽有些冷,但话里难得带着点让人舒服的温度,想抽烟了?
那就像是人被困在凛冽雪地里,发着颤以为自己快要死去,伸手想感受寒风最后一秒,没想到却意外接到来自上天怜悯的一滴温水。
宋晚清有点意外他会知道,点点头没否认,嗯,想了。
你坐着,我去给你买。椅子与地面发出尖细的摩擦声。
裴斯延起身,先是去找老板重新拿了根吸管过来,插.进她的那罐可乐里,说了句让她别再咬的话才离开宵夜档去为她买烟。
为她买烟。
这四个字出现的时候,宋晚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愣,忽然嘴角微微弯起弧度。
她好像知道他和那些男生哪不一样了。
等裴斯延回来的时候,宋晚清已经走去另一桌坐下,正和那两位老太太中的其中一位笑着聊天。
走上前想叫她一声,却因为她们的对话没有开口,
老太太拍了拍宋晚清的手。
孩子,你长得跟我孙女有点像。
是吗?那您孙女一定和我一样很漂亮吧?
哈哈哈,你这小嘴啊真是能说会道的,你俩啊都很漂亮。对了,我孙女她也和你一样可爱吃烤玉米,特别是我烤的,小时候有的吃能啃个不停呢。
我也是欸奶奶,我可以怀疑我就是您的孙女吗?
是的话那就好了。老太太笑着叹了声气,慢声细语,可惜我那宝贝孙女,她呀是一名警察,上个月的时候出任务发生了意外,唉,这院子里铺满了一地的玉米,晒到干了,她也没回来
思念会叫嚣,特别在夜晚。思念无力弱小,撕不开夜晚的天空。
但思念会融合进夜晚的微风里,风飘啊飘,飘啊飘的,将思念的那封信,递给云。
风,再助云一臂之力,替人将思念的那封信,在日出之前,送去被牵挂的人手里。
但可悲的是,有人连思念都不曾有,有人连思念都不敢再有。
那两个可悲的人还偏偏就相互遇见了。
随着时间越来越深,巷子也没来时那么活跃了,有点疲惫要打瞌睡的状态。蝉估计也叫唤累了,几乎没了声。只剩下几只飞蛾还精力充沛地,围着那被灰尘盖了一圈的路灯罩子飞来飞去的。
两人并肩往巷口处走。
宋晚清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手里拿着根绿色的棒棒糖,在两指间转啊转的,最后笑着问隔壁那个人,这就是你说给我卖的烟?苹果味的烟?
裴斯延明显情绪没那么高了,睨了眼,淡淡应了声:嗯,不想吃糖就倒过来吃棍子,和烟差不多。
一个那么细,一个好歹还有点粗,哪差不多了?
说话带点正经调能就地去世?
大哥,我说的是烟和棍子,你想的是高速和车子,听出来了,我俩不是一个世界的。
嗯,我也听出来了,你刚刚猪脑没少吃。
切,那猪脑你刚刚不也没少吃?自己吃自己的脑子还好意思说别人。
宋晚清心里暗戳戳骂了他一顿,懒得跟你这种人废话。
出了巷子,两人准备在分岔路口分开。
宋晚清坐上裴斯延给他叫的那辆计程车,在关门时她想起些什么,用手抵住了门,仰起头问他:对了,你是心理学院的?
嗯。
看不出来诶,怎么会想着学心理学?
闲的。
他撒了谎;她听得出。
包厢内的欲.念重新在体内被控制住。
此时的两人看起来更像是普通同校认识的朋友,像是晚上肚子饿了叫对方出来陪自己吃夜宵的朋友。
独独只有他们知道,还算不上朋友,顶多有点皮肉接触。
所以,是没资格过问对方那么多的,是没必要告诉对方那么多的。一直保持神秘,也好。
一直过着像接下来快要一个星期都没再见过面的日子,好像也挺好。
这天,整座城突然变得被阴云笼罩,云里贮满了将下未下的雨。
握在手里的手机,好像掐准了宋晚清准备离开教师办公楼的时间震了下。她看了眼,是来自云平市的天气预警,称未来几天将会有大到暴雨。
下一秒,像小石子落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水泥地上开始出现密集的、雨滴的形状。
要不要这么速度?宋晚清仰头望着天,你好歹等我走到宿舍楼下再开始下啊,这教师办公楼里中午这个点都没什么人,更别提能亲自体验白马王子或者好心人送伞的桥段了。
宿舍离这楼也相隔十万八千里,她也不麻烦宿舍那三个人帮忙送伞了,只好坐在室内门口处的椅子上等雨停,刷着朋友圈。
等着等着,旁边拐角的走廊里传出细碎的声音。
这次的啦啦队你说温婧她参加吗?
篮球比赛这次有裴斯延在,你说呢?
好像也是,啧,我觉得她脸皮也挺厚的,被拒绝了那么多次还能缠着人不放。
缠就缠呗,不过这话你可别当她面说。
我懂,表面朋友。
走吧,去找老师说完要参加啦啦队的事就去吃饭了,饿死了。
细碎声结束,朋友圈页面一直停留在唐诗愉发的下雨天,该听下雨天的那条歌曲分享上。
她垂眼看着那条朋友圈,想着刚刚那两个女生说得话、想起裴斯延、想起刚刚老师问她要不要参加啦啦队的那件事,突然眼底开始漾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10章 哄坏
闷热喘不过气的夏季,热浪终于被疾风暴雨驱散大半。
雨如银河倒泄,白天阴云笼罩不输黑夜。
较暗的一缕光,透过宿舍深蓝色窗帘缝隙溜进内,给地上画了条分界线。
分界线两边,一边四脚朝天睡得安稳,还打着很轻的呼噜;一边额头冒着细汗眉头紧蹙,雷声越响,雨落的越急,心跳和呼吸就越发不能平稳。
又是那个场景。
困在麻袋里,装进货车里,扔进废弃垃圾场里,跌坐进污水里。
周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霉腥臭味。蚊虫鼠苍蝇,乱飞,围着如垃圾的人打转;乱爬,顺着衣物爬进身体里,似是想腐烂肉.体。
大脑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同一个尖细女声疯狂占据
阿延,你只不过是个废物而已,怎么能和你弟弟比?
阿延,你太不懂孔融让梨,你怎么能只想着你自己?
阿延,你弟弟会遭受校园欺凌全都是因为你!我要让你也尝尝你弟弟所遭受的一切!你这个废物,哪哪都比不上你弟弟的废物!活该你一生下来就被你亲妈扔在医院。想证明你不是废物吗?那就从地上爬起来自己找路走回去!